二百三十一、关心则乱
林意歌理直气壮地表示，乌灵山提前喷发之事，与归一派无关。 黑德闻言，忽然左手一翻，掌上托了一个水球，里面是一尾娇小的鲛人。 小鲛人双目紧闭，浑身鳞片灰白黯淡，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水球中，只有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 任谁都看得出，这小鲛人已是奄奄一息。 黑德看向小鲛人时，冰冷竖瞳微微一缩。 他右手一翻一握，大堆晶莹剔透的灵石碎成了齑粉。 灵石释放出的纯净灵气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入水球之中，导入小鲛人的体内。 灵气涌入小鲛人体内，却又随着他胸口的每一次起伏，逸散了大半。 黑德见此，自然不敢错开视线。 他一边加快导入灵气，一边压制住心中的万千情绪，冷声说道：“你归一派若当真与此事无关，那便立誓！” 黑德浑身细鳞显现，铺天盖地的威压如同海浪一般冲向破云舟。 破云舟的防御阵，在火岩藤的绞缠下还能坚持片刻，在这鲛人王面前，却像泡沫一般一瞬碎裂。 似乎只是示威，黑德一瞬又把威压收回，说道：“不肯立誓，莫非心虚？” …… 林意歌察觉到小鲛人身上一丝熟悉却更为微弱的波动，恍然明白了黑德发怒的原因。 大概是乌灵火山提前喷发，导致小鲛人鳞片都还没有完全长好，便提前出世了吧？ 可是…… 林意歌看了一眼尚未分化雌雄的黑德，心中不解。 没有分化雌雄的鲛人也能繁衍？ 还是说，黑德只是负责孵化鲛人卵的？ 谁能让鲛人王花上数十年，做这么费心力的事？ 她按下种种疑惑，只将这提前破壳出世的小鲛人是鲛人王血脉的猜测，传音告诉了文采薇。 文采薇看到那虚弱的小鲛人，已感同身受，隐约猜到其中关系。 听到林师叔传音，她更是确定心中所想。 若这小鲛人真是黑德的血脉，他关心则乱，也可以理解。 文采薇指了指水球中的小鲛人，主动开口道：“鲛人王前辈，现在最要紧的，并非此事起因。” 说着，她从纳戒中取出一个印刻着文氏徽记的玉盒，往鲛人王黑德处一送，口中说道：“晚辈有一株千年燕胎芝，还请鲛人王前辈收下应急。” 豫州文氏时不时就会派人往归一派送几件天材地宝充作文采薇该领受的月例。 这燕胎芝，只是其中一件。 明知是大伯父的好意，但文采薇为了活命吃了九年的“苦口良药”，入道后再不愿沾半点口舌之苦，便干脆将这些天材地宝都收了起来。 她不由暗自庆幸，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只要能化解这一次误会，不让林师叔与鲛人王起冲突而受伤，千年燕胎芝算什么？ “燕胎芝？”鲛人王怀疑地看了修为低微的瘦弱女修一眼，归一派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个阔绰的大户？ 他一把接住慢悠悠飞来的玉盒，掀开盒盖便有清香扑鼻，令他精神一震。 定睛看去，一朵小巧玲珑的灵芝正散发淡淡的温和紫芒，其形如葵，纹如燕，确实是世间难得的弥补先天之气的佳品——燕胎芝。 也唯有千年以上的燕胎芝，才能有这样的温和紫芒。 鲛人王用指甲刮了一点燕胎芝，放入口中品尝过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确信此物没有任何异常后，鲛人王尖利的利爪取了一粒粟米大的，喂入小鲛人口中。 小鲛人起初无法自己吞咽，全靠黑德喂一点梳理一次经脉，将燕胎芝吸收。 几口之后，肉眼可见地，小鲛人开始有了反应，下意识地吞咽起来。 掰下的燕胎芝也从粟米大，到米粒大，再到绿豆大，喂食越来越快。 等到喂完最后一口，已经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雏鸟似的，闭着眼睛张着没长牙的小嘴，等待更多投喂了。 鲛人王心中一喜，不经意瞄到小鲛人黯淡无光的灰白鳞片变成了银灰色，眸光一凝。 他咬了咬牙，厚着脸皮，生硬道：“区区千年燕胎芝，便想将此事揭过？若非乌灵山提前爆发，我儿怎会如此？！” 见采薇拿出千年燕胎芝，小鲛人也脱离了生命危险，黑德却得寸进尺想要更多，林意歌火气立马上来了。 “黑德道友，”她深吸口气，板着一张脸说道，“我归一派提前激活你乌灵火山有何好处？浪费一朵千年燕胎芝吗？” 这种弥补先天不足的天材地宝，本就世间难寻。 就算能找到，小鲛人也撑不到那时候。 相当于是采薇救了小鲛人一命！ “若此事真与归一派无关，你要拿什么来还？我归一派就该白白承受你鲛人王的诬赖不成？！” 说罢，林意歌便将手背在身后，暗中掐诀，施展玄鹤传音之术。 一团黑乎乎毛球，神不知鬼不觉地隐入阴影中。 黑德身为黑鲛一族的王，素来冷静，此刻也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分寸。 他自认理亏，气焰便弱了一大截，视线落在水球中开始吮吸拇指的无牙小鲛人身上，心中一软。 黑德低声下气地解释道：“若是无关，本王……我也不是有意的，我也没对你们动手不是？要不然，要不然我用鲛珠和鲛绡来偿！” 林意歌见他冷静下来，十分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反问道：“你能用鲛珠和鲛绡换到千年燕胎芝？” “林师叔，”文采薇适时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解释，“其实鲛人王前辈的提议，也不是不行……鲛王珠和鲛王绡，还有鲛王鳞，都是不错的炼器材料！” 一般鲛人能泣泪成珠，还能织造入水不湿的鲛绡，其身上脱落的鲛人鳞所制成的护甲，在凡间亦是刀枪不入。 而鲛王珠、鲛王绡和鲛王鳞，顾名思义，都需要鲛王亲自生产。 闻言，林意歌眼中一亮，脑海中瞬间浮现起一幅美好的画面： 黑德一边哭得满地鲛王珠，一边没日没夜地织造鲛王绡，久而久之，身上鳞片也脱落得越来越多…… 这一遭误会，能换来大把高阶炼器材料，划算！ 林意歌想罢，转而笑道：“黑德道友，你觉得如何？” －－－－－－题外话－－－－－－ 他：称你、我以外的第三人，一般指男性，有时泛指，不分性别。 本文中，黑德和小鲛人都没有分化雌雄，且是半人，所以都用“他”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