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与其去求人，不如让人来求

    面对着因为暴怒而有些失去理智的完颜阿骨打，大帐内的女真将领几乎都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唯有完颜娄室，这个在辈分上和完颜阿骨打持平的女真大将拱手出列，沉声说道：“狼主三思，隋军战力远超我们想象，此事必须从长计议。仓促起兵最后只会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便宜的只有铁木真一人。”

    完颜阿骨打毕竟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君王，虽然完颜宗望的死对他打击很大，也令他陷入了暂时的疯狂。

    但是经过完颜娄室的提醒，他还是迅速醒悟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自己有些急躁的内心，缓缓地坐了下来，双目微阖，道：“诸位都是我女真的肱骨大梁，面对如今的局面，有什么想法尽管直说！”

    看到完颜阿骨打平静下来，帐内诸人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范文程正了正衣冠，出列说道：“狼主，依微臣之见，此时此刻不若和元军议和，共弃前嫌对付隋军！”

    “和元军议和？”范文程话音刚落，一旁的大将完颜宗翰便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和元军在涿郡城下打了这么久，不知道已经斩杀了多少元人。议和？有可能吗？”

    范文程嘴角上勾，微微笑道：“宗翰将军尽管放心。隋军渡海北上是为了收复幽州，从某种程度上讲是我们和铁木真共同的敌人。我们汉人有一句话叫唇亡齿寒，若是我们被隋军驱赶出了幽州，那铁木真也休想保住在幽州的地盘。”

    完颜宗翰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努尔哈赤、皇太极、吴三桂、高开道等人纷纷出列附和道：“狼主，范先生所言乃是目前的上上之选，我等附议！”

    “狼主，万万不可用范文程之计！”

    就在这时，完颜娄室的声音再一次缓缓响起：“此时去和元军议和无疑是上门去求人家，上门求人怎么能不给人一点好处？依照元人的心性，我看至少涿郡是保不住了。”

    完颜阿骨打伸出食指在桌面上轻轻叩打了两下，沉声说道：“涿郡城内囤积着无数的铠甲兵器，还有各种先进的军用器械，都是当年隋军为了攻打高句丽而准备的。

    我们女真族的战士虽然作战勇猛悍不惧死，但是因为技术落后，装备别说是隋军，就连元军也胜我们一大截。这一次若是能拿下涿郡夺得这些辎重，必能使我军的战力再上一个层次。所以这涿郡绝不能让给铁木真。”

    完颜阿骨打这一表态，范文程登时没了话说，拱了拱手便退了回去。

    “父王，儿臣倒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角落里，一个身长七尺以上，剑眉星目，神情儒雅的年轻小将缓缓开口说道。

    完颜阿骨打伸手一挥，道：“宗弼，军议之时只管畅所直言，说的不对也自然会有人替你更正。”

    此人便是完颜阿骨打的四子完颜宗弼，也就是演义当中的金兀术。今年不过二十岁，但是已经在军中崭露头角。几个月前在和元军的一场战斗中率百骑杀入敌阵，交战中不慎矢尽，遂反夺元军士枪，独杀八人，生擒五人，威震三军。

    完颜宗弼得了完颜阿骨打允许，开口说道：“父王，儿臣以为范先生所言不无道理。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和元军达成一致，那我们便不能从涿郡脱身，只能坐视张巡带领的隋军一步一步地发展壮大。”

    顿了一顿，完颜宗弼继续说道：“但是父王刚才也说的很明白，涿郡城内的辎重兵甲对于我军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作用，绝不能让给元人。所以我认为现在的关键便在于这件事情到底该有谁主导。”

    “宗弼的意思是让元人来求我们？”完颜娄室不愧是女真历史上未尝一败的军神级人物，当即便听出了完颜宗弼话语中的意思。

    完颜宗弼点了点头，道：“与其去求人，不如让人来求。只有让元人开口，我们才能在其中占据主动。否则，凭他们的心性以及和我们之间的恩怨，涿郡是断然不会让给我们的。”

    “四叔，你就别再绕来绕去了，赶紧告诉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做，才能逼元人来求我们？”完颜金弹子头脑简单，满脑子都放在自己的武艺上。在大帐内听几人左一句又一句被绕得晕晕乎乎，登时便有些不耐烦了。

    完颜宗弼微微一笑，大步上前走到横挂在一旁的幽州地图上，用手指在地图上化了一道线，道：“沿着这条路，不管沿途有多么重要的城市，统统放弃，给隋军放开一条道路，把兵力都集中到另外几处的咽喉要地。”

    完颜娄室一眼便看穿了完颜宗弼的用意，道：“宗弼，你是打算把隋军往元军的地盘上赶。”

    完颜宗弼嘿嘿笑道：“什么都瞒不过叔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个时候范文程又从队列中探了出来，笑声地提出了自己的忧虑：“可是隋军当中也不乏能人，他们会不会看穿我们的意图，转而向其他方向进展？”

    不等完颜宗弼说话，完颜娄室便开口答道：“隋军的目的是以战养战，借机收拢幽州义军积蓄力量。强攻险关必然会造成较大的伤亡，这应该是他们万不得已才会有的选择。

    所以我认为，纵然有人看穿了我军的用意，他们依然会选择我们给他们放开的这条康庄大道。毕竟在他们眼里，无论是我们还是元军，都应该是他们打击的敌人。”

    说到这里，完颜娄室眼神中冷芒一闪，道：“不过那些用来镇守城池的汉人降军的确是一个隐患。为了以防万一，狼主，我建议将他们的家眷全部迁徙到辽东去，一旦有人作乱，立刻将他全家处死！”

    “这倒是个好主意。”完颜阿骨打看着完颜娄室，阴阴一笑，道：“不过单单只将降卒的家小迁徙到辽东难免会令一些忠心于我们的汉人将士心寒。这样吧，辽东人口不足，我就下一道命令，责令各郡县迁徙汉民前往辽东落户，顺便将这些降卒的家眷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