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龙须面
老人的双手十分光滑，不像普通老人那样全是皱纹，如果细看，甚至能发现手指上指纹都几乎被磨平了。 手快速在面粉盘里走了一遍，干净的双手就沾上一层细密的面粉。 揭开面粉盘，里面孤零零的就剩下一个拳头大小的面团了。 老人的手指轻轻一夹，面团就落在铺满面粉的案板上。 李潇一边看着老大爷揉着面团，一边对着直播间的观众解释道 “龙须面的制作和很多人熟悉的拉面，其实十分类似，都是通过反复的溜条、抻条，让面团变长变细，最终变成面条的样子。” “不过呢，拉面呢，通常只有7扣或者8扣。” …… “主播，什么是扣啊！！？” “对同问，拜托专业术语解释一下，行不？” ... “咳咳”李潇轻咳一声连忙解释 “我这不是怕被人说水嘛？” “扣就是一拉一扯一对折，就是一扣，7扣就是2的7次方，就是128条” “至于8扣呢，就是2的8次方，就有256条了。” “至于一碗合格的龙须面呢，最少是11扣，通常是12扣，好一点的则有13扣。” .... 直播间内很多观众开始按起计算器 “等等，让我算算，2的11次方，也就是2048？” “2的12次方，就是4096” “我去，这么夸张吗？” “一个面团能拉成4096条面条，厉害了。” “当然厉害了，我之前就看过一个节目，那个师傅能把拉出来的龙须面穿过针孔。” ...... 老人的手法十分娴熟，毕竟干做个活计，都干了一辈子，就像卖油翁的故事一样，哪有那么多天赋和技巧，唯手熟尔。 沾上面粉后的面团，就形成一个隔离膜，让面团和面团之间分开，在揉搓后，不会继续粘黏在一起，重新变回面团。 开头的四扣，老人完成得很快，面团在老人手中，像是如臂使指一样。 变长， 变细， 两条面条旋转在一起， 再次变长， 再次变细。 4扣之后， 面团已经被拉到手臂长， 手臂长的面团， 被摔在案板上， 老人手指捏起面粉，往手臂上的面团上撒去，面团不但变长了，上面还出现了纹路，不过纹路不算清晰。 老人手指上的面粉，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一个来回，手指捏起的面粉，就正好用完，而案板上的面团以及案板上都铺满了一层细细的面粉。 李潇啧啧道 “老大爷的手艺真是不错，炉火纯青，真的是炉火纯青。” “拉龙须面和拉拉面不一样，面团不一样，手法也不同。” “拉面只要扯过面团，直接溜条、抻条，七八次后就可以下锅。” “不过龙须面不一样，龙须面的面团，用的是富强粉做的面团。”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什么是富强粉，富强粉就是特一粉，全称特制一等小麦粉，也就是等级最高的面粉，” “是小麦种子最核心的部分磨出的面粉，这种面粉价格偏高，口味也好” “富强粉是所有面粉中筋度最大，黏性最强，蛋白质含量最高的。” “筋度和粘性大，导致，富强粉的面团，在拉的时候，需要不断加入面粉” “不然就可能因为多次的拉扯导致面团崩断，或者粘在一起。” ..... 今天的弹幕数量，比以往来得要少了很多，大家看得也格外专心，寥寥几条弹幕，也是都是下面这种类型 “刚才看着老头的样子还挺滑稽，没想到这么专业。” “这手法，就是所谓的行云流水吗？” “虽然我不会拉面，但是感觉好爽的样子？” “话说，又没人注意这店在哪里？我想去试试” “好有节奏感，一呼一吸间有种奇怪的韵律。” 四扣， 五扣， 六扣， 七扣， 不到30秒，老人就完成了七扣了，这是已经能看到面条的基本形状了，毕竟已经拉出128条，只是这时的面条还很粗，距离所谓的龙须，还有很长的距离。 到达七扣以后，老人的动作明显比之前慢了一些，面条摔在案板上的动作也轻了。 毕竟，万一在这个时候断了，这碗面就废了。 手指上落下纷纷扬扬的面粉，像是细雪一样洒在面团上。 手指扣着面团两端，轻轻一滚一提一抖，面团上多余的面粉就全部落回了案板。 老人双臂再次伸展，对折，又完成了一次一扣。 八扣，256条，因为面团性质不同，此时的面条已经比普通的拉面要细了很多。 面团这次没有被摔在案板上，而是在案板上轻轻一滚。 因为之前多次的撒粉，此时案板上已经残留了不少面粉。 加上面团上本来沾着面粉，面团只需要轻轻一滚，就又重新沾上面粉。 老人食指微微抖动，面团就向外延伸，多余的面粉也弹落在案板上。 又是一拉，一扯，一合，又是一扣。 再次重复。 李潇和直播间内的观众的呼吸开始放缓，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自己的呼吸声稍大，就会影响到老人的动作。 十扣， 十一扣， 十二扣， 李潇和观众们的眼睛已经一眨不眨了，十二扣也就是老人手上的面团，已经有4096条。 老人的动作也从随意变得谨慎起来，看来这也已经到了他的极限了。 李潇有些紧张，老人似乎在犹豫着是否要继续。 其实十二扣，已经比正常的龙须面要细上一倍了。 但是，老人似乎因为李潇的出现，想要挑战一下自己的极限。 李潇想开口阻止，想要说，十二扣，其实就很好。 但是又怕，自己的阻止，打击了老人的热情和自信。 他怕自己善意的提醒，变成恶意的伤害。 毕竟老人其实就和小孩子一样，内心都很脆弱。 李潇只能握紧拳头，在心中给老人鼓劲，你一定可以的，加油啊！大家都在看着你，一定要成功！！！ 老人深吸一口气，李潇甚至能看到，老人的胸口明显下陷了几分。 4096条面条被两只手牵引，在案板上滚动了一圈。 沾上面粉，手指轻轻一弹，多余的面粉被弹落，很好面没有断。 双臂再次张开，一个个吸入发丝的面条在拉力下，把附着在上面的面粉尽数弹开，在半空中形成一团细密的白雾，李潇甚至产生了，面条在嗡鸣的感觉。 老人双臂一合，胸腔中淤积的那股浊气被吐出。 老人脸上的皱纹和老人斑挤成一团，十三扣，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做过十三扣的龙须面了。 感觉着某种细如发丝的龙须面，老人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那时候自己风华正茂，那时候自己好像还立志成为最好的龙须面大师，直到自己遇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