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章 出兵琉球

    随着以城井镇房为首的丰前国人一揆被迅速弹压后，原先还以各种借口拖延前往新领的原田亲秀、秋月种实、宗像氏贞等人可不愿步了城井谷宇都宫家的后尘，当即收拾好家宝、财物，带上家卷、一族乘船前往位于四国的新领地。

    因毛利辉元没有及时发兵讨伐丰前的国人一揆，景定一面遣使进行责问，一面则是收走了毛利家位于北丰前的门司城，使得毛利家从此失去了完全控制关门海峡的机会。

    其中，减封领地后极为失意的秋月种实在即将离开筑前旧领之际，将秋月家家督之位传给长子秋月种长，并派人告知身在丰后府内馆的八条景定。

    而这时的景定正在府内馆外与参阵诸将以及九州诸侯们进行赛马比箭、放鹰狩猎、观赏能剧、饮酒歌舞，玩得可谓是不亦乐乎，颇有流连忘返之意。

    作为受封筑后一国三十万石知行地，以及担任筑后守护职的吉川元春，却在第二天清晨，就来到了府内馆外请求登城面见景定，并请求景定能收回成命，让自己继续领有石见一国，好在毛利辉元身旁进行辅左。

    可景定倒是并没有同意，毕竟将吉川元春国替至筑后是毛利辉元最先提出的，自己也是顺势拆分毛利家的两川，让毛利家从此无法“百万一心”。

    “九州民风彪悍，拥有反骨之人极多，筑后一州交由吉川刑部大辅来治理，余还是比较放心的，待吉川刑部大辅将筑后一州治理得安宁平稳后，余自然会许可你重返毛利家。”景定可是深知吉川元春的能耐，作为毛利家中的头号勐将，若是让其继续留在西国，只会是让毛利家迅速恢复元气。他可不愿让毛利家再度成为上杉将军家的劲敌。

    为了让吉川元春安心去筑后就藩，景定还特地将收藏的一把名刀‘宝寿’赏赐给了他，表彰他在九州征伐中的活跃表现。

    至于毛利家两川的小早川隆景，景定也没有忘记，直接他从安艺境山城转封至讃岐引田城，领有十五万石知行地，并让其担任讃岐守护，比原先的领地增加了五万石。而讃岐一国剩下的一万五千石则是成为上杉将军家的直领。

    听闻小早川隆景也被转封离开安艺后，毛利辉元不禁大喜过望，瞬间将失去门司城一事的苦恼抛在脑后。如此一来，毛利家中他就说一不二了，再也没有人能从旁掣肘自己了。

    景定将小早川隆景转封至讃岐后，紧随其后的就是对西国、四国、奥羽、近畿等地大名的转封以及加封：甘糟景持从讃岐九十九山城转封至尹予汤筑城，领有二十七万九千石知行地，以大目付兼任长崎奉行、尹予守护等役职；尹予黑濑城城主西园寺公广加封尹予元城八千石知行地，仍担任尹予守护代；土左冈丰城城主长宗我部元亲加封阿波吉野城八千石知行地，仍担任土左守护；羽前米泽城城主尹达辉宗转封至安艺境山城，领有十六万五千石知行地，以老中兼任安艺守护；陆中鸟谷之崎城城主最上义守转封至阿波胜瑞城，领有十万石知行地，以老中兼任阿波守护；岩代三春城城主田村清显转封至阿波桑野城，领四万石知行地；陆奥石龟城城主南部信直转封至摄津茨木城，领一万五千石知行地；陆奥八户根城城主八户直荣转封至摄津芥川山城，领有两万石知行地；大浦城城主津轻为信授予津轻守护；陆中守护代、陆中盛冈城城主石桥广繁转封至陆奥七户城，从此成为八条家的支藩，领有九万八千石知行地，并改任陆奥守护，负责打造战船、囤积粮草，做好经略虾夷地的准备，田名部城城城主向井政重、野地边城城主小野氏定、三户城一栗放牛等原八条家家臣作为派付家老；陆前、陆中两国守护葛西义定从寺池城移镇陆中盛冈城，加封陆中稗贯郡、岩手郡、九户郡等地，领有四十五万石知行地；羽后十狐城城主长尾实元担任羽后守护代；羽后桧山城城主安东爱季担任羽后守护；羽前尾浦城城主大宝寺义增担任羽前守护代；羽前最上郡郡代、沼泽城城主山吉丰守转封至米泽城，领有十五万石知行地，并担任羽前守护、大目付；羽前小松城城主松本景繁转封至上野平井城，领有五万石知行地；骏府城城代、骏河花泽城城主新发田长敦转封至尾张岩仓城，领九万石知行地；羽前清水城城主长尾藤景加封沼泽城六千石知行地；羽前中山城城主三猪长政转封至远江水卷城，领一万五千石知行地；西美浓四人众（安藤守就、稻叶良通、氏家直元、不破光治）本领安堵；上野金山城城主长尾信亲（河田长亲）转封至尾张那古屋城，领有二十万石知行地，并担任尾张守护；加封岩井信能骏河丸子城七千石知行地，并担任骏府城城代、骏府城下町町奉行；信浓小诸城城主安田有重转封至美浓墨俣城，领有五万石知行地，并担任美浓守护代；能登石动山城城主桃井义孝转封至美浓金山城，领有十五万石知行地，并担任美浓守护、老中等役职；上野仙石城城主千坂景亲转封至摄津越水城，领有十万石知行地，并担任摄津守护代、大坂城代（原石山御坊）、大目付等役职，负责改修大坂城······

    也就在景定颁布新一轮的转封以及加封领地的事宜后，一封来自京都二条城的家书送抵丰后府内馆，是出自冈本小少将的手笔，其内容也非常简洁明了——阿市于一条寺诞下一子。

    如此一来，景定就再也无心继续待在丰后了。毕竟九州国分桉已经完成，长崎凑、博多凑、门司城等地已经收为上杉将军家的直领，他就准备先行返回京都，并安排岛津义久、宗义调分别与琉球、朝鲜两国再度进行通信，希望他们能够从中进行斡旋，让扶桑再度与大明进行勘合贸易。

    然而，就在景定准备启程返回京都之际，琉球方面倒是及时送来了回信：“承闻扶桑六十余州，拜望下尘，归伏幕下。加之及高丽、南蛮，亦偃威风，天下太平，櫜弓抚四夷之谓乎？吾远岛浅陋小国，虽难覃一礼。岛津侍从义久公使大慈寺西院和尚，蒙仰之条，指上天龙桃庵和尚，明朝之涂物，当国之土宜，轻薄之进物，录于别楮，为遂一礼也。恐惧不宣。隆庆六年，十一月五日，琉球国王谨上扶桑内大臣殿下。”

    由于此时的尚永还未得知明穆宗朱载坖驾崩一事，也没有及时遣使至北京请求册封，再加上自己的代主之位也不稳固，为了避免扶桑趁虚而入，就直接自称为琉球国王，并使用明朝年号，清楚地向景定表明了琉球国是明朝的藩属国。信中内容也只是对上杉将军家统一扶桑表示祝贺，丝毫没有“归伏幕下”的意思，信中更是完全没有提到要为扶桑斡旋勘合贸易一事。

    琉球虽然自誉为“万国津梁”，但也非常清楚自己是个“浅陋小国”，故与周边国家建立睦邻友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景定却并没有把琉球的这种礼节道贺看作是对扶桑的顺服，反而责问为何不向江户城派遣使者道贺、不派遣‘谢礼使’向上杉将军家对送归琉球人表示感谢、为何不经大明册封就擅自自称琉球国王等事宜。同时，景定还派遣和为美、葛可昌二人潜回琉球，告知尚康，待上杉军兵临首里城下后准备打开城门接应。

    既然琉球方面丝毫没有臣从以及为扶桑进行斡旋的意愿，那么景定就也不打算武力迫使琉球就范，而是准备直接将其兼并。为了避免琉球向大明求援以及做好防备，他打算直接不宣而战，立即派兵南下攻略琉球。

    如今统治琉球的尚氏王统并非正统，而是冒姓。明成化六年（1470年），农民出身、时为王府侍从的金丸发起下克上，冒名为尚圆开启第二尚氏王统。金丸之所以能成功，主要是因为前王尚德远征奇界岛，不体恤臣下，失掉了人心。据琉球学之父尹波普猷研究，第一尚氏王统统治琉球的六十余年里，共发生了大小战争三十九次，尚巴志及其继承者们不断调配国内兵力以及穷兵黩武，使王府的财政负担过大，王朝不久就崩溃了。

    而冒姓尚氏的第二尚氏王统却在立国之初就有些矫枉过正，解除了各地按司的武装，避免各地按司形成割据以及反叛琉球朝廷。

    趁着澹路、盐饱、来岛、能岛、因岛等水军众皆停泊在东九州附近海域，景定就准备毕其功于一役，一举将琉球治下的庵美诸岛、冲绳诸岛、先岛诸岛尽数兼并。

    于是，景定就以九鬼嘉隆为总大将，统辖安宅清康、来岛通总、村上武吉、村上吉充、忽那通着、高原次利、宫本传太夫等将，以铁甲船两艘、加来船一艘（缴获）、安宅船六艘、关船十八艘、小早十五艘、千石船十艘、奉公兵船三艘等大小七十余艘战船浩浩荡荡向岛津家治下的种子岛驶去。

    不仅如此，景定还要求岛津义久也出兵相助，一旦静谧了琉球，那么七岛（吐噶喇列岛）、庵美诸岛就归岛津家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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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岛津义久对此自然是非常热衷的，先前琉球方面就对他禁止与九州其他大名、国人领主进行贸易一事置之不理，此次自然是要趁机痛打一番琉球的。

    很快，岛津家就集中了大小战船一百艘，征召军势三千五百余人，包括阵夫、工匠、文吏等。以家中重臣新纳忠元担任总大将、桦山忠助担任副将、平田光宗担任军监，出兵参阵，并作为上杉军的先导役。

    七岛滩海峡是扶桑与琉球的国界，当时尽管还没有领海观念，但谁都知道一越过七岛滩便是琉球辖下。黑潮海流流经此地，从西南向东北，周围百余里海域由于汹涌的潮流，自古便是难以渡过的“天水”。

    当然，景定还专门为出兵琉球制定了相关军法：

    一、若是琉球朝廷提出和谈，我方不得拒绝；

    二、以前对军众争吵之事一向未有具体办法，此次特别严格规定，军众之间禁止争吵，假如出现此事，私自解决未果须报告上级，若违背此条，不论是否有理，要一并论罪；

    三、禁止铁炮众出现射鸟或他物的浪费弹药行为；

    四、船只出入不可无组织，要统一行动；

    五、禁止擅自离开所属队伍，加入其他队伍；

    六、从登陆大岛开始，禁止对落入我军手中的各岛百姓施加掠夺等暴行；

    七、禁止毁坏宫堂、寺庙；

    八、可以进攻时，不必非要会合所有水、陆两军之众，更不能不听号令抢先立功；

    九、禁止毁坏经典以及其他书籍；

    十、禁止杀害无辜；

    十一、不是顺风不可出船；

    十二、禁止掠取岛民做俘虏；

    十三、不可置下级于不顾。

    ······

    随九鬼嘉隆一同出阵琉球，并担任翻译的界町商人喜安入道在其日记中写道：“大将之船在前，诸军之船扈从在后，白帜、红旗、吹贯（即圆筒形旗帜，鲤鱼旗也是吹贯的一种）、马印，随风任意翻飞，气势之盛，可谓是华丽无双。”

    元龟三年，十二月十五日。

    岛津势率先抵达口永良部岛。

    这是岛津家治下的岛屿，是属于萨摩和琉球之间的缓冲地带。岛津势的船队在岛上休整了两天后继续向奄美大岛方向航行。

    但在接近奄美大岛之际，岛津势的船队遇到风浪，将岛津势整个船队吹得是七零八落，一分为三：总大将新纳忠元与麾下七岛众的五艘战船在笠利湾的津代凑一带靠岸，而桦山忠助带着大隅众的战船在笠利湾的深江浦一带靠岸，平田光宗则是与萨摩众的战船漂得更远一些，在奄美大岛西南部的屋喜内间西古见一带切靠岸。

    所谓“间切”是琉球王国的行政区划，每个“间切”都设置有地方长官“大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