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上古秘史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夷为废墟
世间之人，皆都营营逐逐急急巴巴，跳不出七情六欲财色二字，打不破虚妄怪诞不死之念，到头来同归于尽，着甚要紧。 且说魔鬼城里冬去春归，依旧寂寥来往无人，即使再残忍的暴力凶杀之景、血腥恐怖之气也在自然的幻变中尘埃落定。 彭友残留的意识仍在魔鬼城里飘荡，他从未想过，自己要独自面对这永恒的孤独。 不知不觉黑暗笼罩他的全身，四周再也不见雕梁画栋，微弱的光亮从一个通道口处出现，他奋力向那光线冲去，挤在那逼仄的通道中。 彭友用尽最后的力气，从黑暗中挤压而出，忽柳暗花明，却见两方冰雕塑在自己的面前，分明是自己的父母。 他忙上前拜倒，不住喊着：母亲，父亲。 彭友跟前的百龄与左冰的雕塑，似在彭友不断的呼唤中苏醒，百龄先是张眼，左冰接着睁眸，二人看着跪地的彭友，露出了笑容。 彭友滴泪道：“九泉之下，可见父母大人，却也是了平生之愿。” 左冰缓缓起身，走到彭友身边，扶起他道：“孩子，你受苦了。”左冰说着轻轻把彭友搂在怀中，不住的叹息。 彭友见其母慈祥美丽的面庞，听她温柔和蔼的语气，又被拥在温暖的怀抱中，嗅入母亲的体香和平和的气息，口中感到甘甜无比。 此时此刻，即使道自己在阴间，但仍心中无比的欣慰和安定，已忘了一切的愁情烦事，烦恼都被抛却九霄云外。 他正与母亲温柔相依，忽听一声呵斥，却是百龄的声音：“大业未成，怎能陷入儿女情长，遗愿未尽，怎可困龃舐犊情深！” 彭友被这一句呵斥激得猛然清醒，又感一阵狂风卷起，四周原本幽暗的场景转而变得明暗交杂恍惚不定，亦不见他父母的踪迹。 彭友在光影交错间，残存的意识仿佛被切割又重组，一时间思维来回颠倒，已分不清是真是幻，是过去还是未来，时间长短快慢已无非琢磨。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呔！彭友最后的思绪里爆发出一声呐喊，冲破了自己的囹圄，激荡出全身的灵力，曾打败自己、打败天地的他亦能打败虚无！ 彭友猛然睁眼，一个巨大的石人像在他的眼眸里出现，此时他正站在石像面前，头顶的暖阳才行数步，彭友的两边分别站着瑶雁儿与左焱。 三人各自惊恐无比的互相看着，体内都在升腾着可以随时爆发战斗的力量。 彭友看着完好无损的左焱，左焱看着蹙眉的瑶雁儿，三人各自不敢动弹，但左焱手中的火球率先祭起，就要向瑶雁儿攻去。 瑶雁儿却忙喊道：“焱妹，莫出手，我们从未踏入魔鬼城半步！刚才一切都是虚幻之景！” 彭友听得此言，方才猛的醒悟，原地未动的三人不过是在催眩之境里残杀一番，但心中忽又想到若死在那境界中，亦是无法回生，却如何得以逃脱。 左焱闻得此言，亦知自己毫发无伤，并非为瑶雁儿所杀，倒收了火灵之力，向四周打量，眼眸正要看到那石像。 瑶雁儿忙挥手阻拦，道：“别再看那石像的眼睛，正是那双眼睛使我们失陷。” 彭友忙问：“雁儿，你怎知如此？” 瑶雁儿答道：“起初我就有所怀疑，魔鬼城中怎会是那番场景，但使催眩之术者的确了得，可以假乱真，不漏一丝破绽。” 瑶雁儿又继续道：“设计此石像机关之人，利用我等心魔制造各自的幻象，互相杀对方，却不知我三人早已各自下了不杀对方的暗示。” 彭友此时方才想起瑶雁儿曾对左焱下不杀人的暗示信念，不想雁儿亦在自己和她身上下了不互相杀害的信念。 彭友微微点头道：“原来如此，对方幻象杀人，却终究不是我们心愿，只不知这设计石像是何人，竟如此了得！” 瑶雁儿寻思道：“恐怕正是你的父亲百龄，他曾与老师同伴，诸如此类的巧计他恐怕更胜一筹。” 彭友皱眉道：“虽我们还未踏入魔鬼城就遇此险境，我三人且不要分开，重新往里寻去。” 左焱在一旁冷冷的道：“谁知此时不是虚幻之境！”这话却让彭友和瑶雁儿一惊。 瑶雁儿亦知左焱因幻境对自己和彭友有了怀疑，忙道：“焱妹，虽你我初时有嫌隙，但半月相处却感你极美极好，只待你情同手足，并无异心。” 左焱听得此言，方才放心，低眉垂眼道：“姊姊，却是我的不是。”彭友见二人互相扶持，倒是心安，不再多留，向魔鬼城里行去。 三人绕过石像，却见一副残破之景，未行几步，又感魔鬼城里如夏日一般炎炎，头顶上的巨日当空照着，一点也不肯放过任何的阴暗。 彭友、瑶雁儿、左焱三人正都穿着冬装，左焱可浴火无碍，倒也还好，彭友与瑶雁儿未行数步，却已大汗淋漓。 瑶雁儿见状，忙使出冰灵之力，握住彭友的手，二人瞬间感到神清气爽、凉快无比， 彭友不解道：“此处为何如此炎热。” 左焱道：“听闻魔鬼城地处沙漠火山口边，曾在数十年前爆发过一次，半边城池损毁，但往后再也没有动静。” 瑶雁儿闻言，问道：“想是这般，这城才被废弃。” 却见左焱摇头道：“那火山喷涌虽毁了部分城地，死伤了些人，但因岩浆冷却，其中留有贵重金属，反倒让此地富足，很多外邦人来此寻宝。” 彭友微微皱眉，道：“若是如此，此地因更加繁华，怎成如此模样。” 左焱又道：“曾闻二十多年前，一场瘟疫夺走了半个城人的性命。” 瑶雁儿道：“那剩下半城人皆都逃脱？” 左焱叹道：“那半城人害怕自己受连累，把染病之人都集中起来，要用火烧死，却不想那夜阴风四卷，把整个城池都烧着。” 左焱又继续道：“城中的居民都四散而逃，却不知出现神力封死了四方城门，无法得出，一城的人都在烟熏火燎之中丧生。” “神力？”彭友与瑶雁儿闻得此言，都大惊，皆问道：“那是何故？”二人皆都联想到潮汐之力。 左焱微微摇头，道：“这魔鬼城的故事是我听得，当年亦无生还者，具体详情却无法得知。” 三人说着，已走了一截路，且见道路两边残垣断壁，半边倒塌的房屋依稀还可见其中遗留着生活的迹象。 或病死或闷死的魔鬼城居民的尸首被覆盖在其中，偶尔可见想奋力爬出废墟人的手骨，或可看见早已风化的白骨枯腿。 彭友在前行着，他牵着瑶雁儿，瑶雁儿亦见此地焚毁凄凉、白骨露野，不免心惊，亦牵起左焱的手，三人同行。 待三人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时，皆都停住脚步，他们正踌躇间，却不知刚才走过的路边，身后一个白骨的手指正微微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