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破局矢
给老婆吴佩茹打了个电话后，郭金健就在白宁语家里住下。 明天是最后一天会议，聚餐之后郭金健懒得再往家里折腾。 再熬一天吧，被那些小人说几句又不会死…… 挂了电话后他又给市场部的徐经理打过去电话，想看看正阳街的需求整合到了什么程度。 电话那头徐经理兴奋得压不住话头：“……厂长……我跟您说，那边已经传真过来了公司的资质文件…… 我们也都跟工商部门核验过，没有问题。 而且对方会先打过来预付款。 ……那边要的单子量很大，足够我们一直吃到明年…… 生产部那边我也通知下去了，库存肯定是不够的，回来还要补充原材料……” 郭金健觉得今晚这通电话跟做梦一样。 能够一直吃到明年的订单，库存都不够用，对方还不挑产品，只要是拿出去就能用的东西都要，还给预付款。 这简直就是天降神兵，专门来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郭金健拿着电话筒呆了好半天。 脑子里面飞速转动，也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大哥，怎么了？厂里出什么事了吗？” 妹夫朱红兵穿着背心走了过来。 郭金健总算回过神来，狠狠地搓了搓脸：“厂里接到了大单，对方还能预付款。” “唉！”还能有这好事？ 这年头做买卖，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都是优质客户了，更多的都是设立了回款周期，等东西先卖出去之后再给上游厂商打款。 可即便这样操作，进货虽然是不占用资金，但买过来的东西想要卖出去也不容易。 东西卖不出去，怎么给供应厂商打款？ 要不然那么多三角债务都是怎么来的！ 这年头还能遇到打预付款的客户，真是太少见了。 “是不是外商？” 朱红兵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 这年头手里有大量现钱的，基本上都是外商。 摇了摇头，郭金健道：“不是外商，但商品最后的确是要发到国外，包装上面有要求，是一家叫做海天贸易的公司。” 具体的信息他这边知道的还不多，但郭金健心里已经有数了。 徐经理说对方已经给厂里的账户上打了一百万的订单保证金，这笔买卖怎么都跑不掉。 明天对方会把对方草拟合同先传真过来，等公司法务看过之后，如果没有问题就可以正式签约。 郭金健今天白天被人怼得够呛，晚上本来求个清净，好好恢复恢复精力，不想打电话给徐经理的。 给徐经理打电话，脑子里就会多出不少细节官司，觉是肯定睡不好的了。 老郭同志转念一想，睡不好觉也没啥关系，明天开会正好打瞌睡，省得去看那些人的嘴脸。 如此这般纠结万分才把电话打了过去。 却没想到这通电话打完，老郭同志心情立刻从地底升到了天上。 从里到外都舒爽，或许依然睡不好觉，但那是兴奋的，跟压抑导致的失眠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可以持续大半年的订单，完全可以给他留出足够的时间来整合正阳街周边的需求。 等到需求整合完毕，工艺调整好了，他的厂子就算是彻底喘过气来了。 到时候谁的脸色都不用看，这次企业改制会以完美句号的形式收尾。 第二天老郭起了个早，但没有立刻去上级单位开会。 下楼买了个豆皮，要了一碗蛋酒，老郭同志优哉游哉地享用了一回早餐。 等到会议快要开始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地走进会场，一声不吭地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对面的大妹郭金凤跟他使眼色，老郭装作没看见，依然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后来郭金凤实在忍不住，趁着会议休息的时候来提醒他。 “下午会议结束，领导要过来讲话。你这样的精神状态，到时候那边再给你上点眼药，领导就算是再大度，也会对你有看法。” 把郭金健放在这个位置上搞改制，并且拍板让他将棉纺厂的债权分离，都离不开领导的鼎力支持。 人家支持他是信任他的能力，现在仗还没有打完，他就表现出来颓势，领导该怎么想。 火车快不快，全靠头来带。 一个大厂的一把手都没有了斗志，那还搞什么改制，不如回家卖红薯。 郭金健倒是不慌：“你要对我有信心，那边蹦跶得再厉害，也不过是耍嘴皮子功夫。真要他们出个人做这件事，不是我瞧不起他们，还没有能够扛起大梁的。 把我弄下去，他们的人也扶不起来。最后了不起大家两手一拍，叫一声‘哦豁’散伙了事。领导眼睛亮着呢，不会让他们得意的。” 郭金凤没好气地给自家大哥扔过来一个白眼：“领导看得明白，但被人说风凉话谁都不好受，你也别太大意了。” 郭金健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紧张。 老郭话说得挺漂亮，可到了下午开会，他的位子却是空的。 对面的人不断向这边打量。 “是看着势头不对，做缩头乌龟去了？” 有位女同志带着几分揶揄地跟身旁的人耳语。 “老郭这几天气色都不太好，或许是午休过了头……” 旁边的人倒也厚道，不背地里说别人坏话。 会议桌上右手第二个位置上的国字脸老者双手抱胸，半眯缝着眼睛。 狭长的眼缝里闪过若有若无的光芒看向空着的座位。 两点二十，领导的发言都快结束，郭金健的位子还是空空如也。 郭金凤的脸色本就冷淡，现在更是如挂了冰霜一般。 等到领导让大家发表各自意见的时候，国字脸老者终于发话。 “这么长时间留下来的历史问题，谁都知道不好办，可探索前进的步子却不能停下来。 这两天开会，已经将上面的精神作了深度解读和分析。 政策的大方向没有变，但要如何落实还需要我们来摸索实践。 市里每个主要行业都有被挑选出来搞改制的带头企业，不如大家都来汇报一下，看看这大半年里都取得了什么进展。 我想李书记最关心的也是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的会议。 大家不妨畅所欲言，有成绩成果就分享，有问题就提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但有一点需要强调，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一个月一次的碰头会不是过家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