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正常的轨迹

    男人维护男人，女人为难女人。

    这不是偏见，而是一直处于弱势地位的那一方，基于现实的选择。

    如果没有男女立场，底层的男人们想往上爬，身边的同类就是最大的竞争对手，一样也会针锋相对。

    白芨听到了一个用男人视角阐述，以事实和结果来定性的故事，忽略了细枝末节。

    可若是站在女方的立场，故事很可能就是另一个版本了。

    聪明又有野心的草原公主，很清楚遥遥对望的定北军是己方跨越边界，入主中原的最大阻碍。

    所以她在敌人更换新主帅的时候选择主动出击，想提前了解未来大敌打探敌情，或者干脆趁对方未成长起来以绝后患。

    一个是与京城女子完全不同的灵动少女，一个是勇武过人又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他们对各自都有着绝强的吸引力。

    人不是机器，脑子聪明不代表心态能跟上，爱上仇敌这种事很正常。

    少女起初的目的没那么大，可能还在心里找好了借口，打探完情报就离开。

    在自己给自己编织好的谎言中沉陷几年之后，她见识到了中原的富足与繁华，想起天天吃沙子的子民，与生俱来的责任感开始占据主导地位。

    草原的条件摆在那里，即便身为首领最宠爱的小女儿，不过是能比牧民吃多几口羊肉、从奸商那里花几倍的大价钱买一些过时的衣物、首饰而已。

    论心境，一直顺风顺水家境优渥的定北王，肯定比不过从小骑马吹风的王妃。

    因此，当少女已经找回了公主的使命，少年成长为青年，却还不是合格的定北王。

    两人之间有感情是肯定的，也许少女也曾天真地想过把少年绑走，用不伤害爱人的方式解决这事。

    但那只是美梦而已，现实告诉她，爱人和子民只能选其一。

    多年没有动静之后的怀孕，就是公主做出的选择，情郎终究比不过那片生养自己的土地和族人。

    儿女、爱人，甚至是自己，都是可以用来牺牲的，只为了那一个辉宏的目标。

    真是一个生错了地方的狠人啊！

    甘冒奇险带走定北王的尸骨，说明她没有忘情，但却为了扫平大敌，亲自送爱人去了地狱。

    对方的手段白芨不予评价，毕竟政治立场相对，在草原子民眼中，他们的公主何尝不是一个伟大的人。

    要是没有自己乱入，那位公主的计划会成功吗？

    假如小宋意外身亡，宋大爷必定活不下来，他们都不在了只能是大皇子继位。

    齐王的能力不一定比宋承业差，就算差也不会太明显，暂时稳住局势应该不成问题。

    这其中的关键在于，没有了宋大爷坐镇，即便赵静姝发现了山里面的红薯和土豆，大兴也腾不出足够的时间去培育和推广。

    没亲眼见过这两种东西的人，很难想象它们恐怖的产量和作用，不会太过重视。

    并且，从新皇继位到乱起，留给大兴的只有半年时间。

    五年前各地晚降的大雪就是起事的信号，皇帝宾天，新皇继位头一年天灾就到来，这是绝佳的搞事借口。

    新皇还立足未稳，朝中忙着势力洗牌，赈灾平乱肯定一塌糊涂，民怨渐渐升腾，活不下去的人开始走极端。

    而下面的官吏看到公司有破产的迹象，肯定都在观望局势和寻找可能的新东家，就更没心思去培育新的物种。

    墙倒众人推，只有少数官员会试图拯救，尽全力把王朝的寿命往后延续十年、二十年。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会出现两种可能，一是新皇把两种粮食当成救命稻草，在忠臣竭力争取到的宝贵时间内，暂时给百姓一个希望，随后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另一种则是走前朝各位前辈的老路，把自己当成救火队长，忙得焦头烂额，尽自己最后的责任对得起祖宗。

    第一种无疑更具有传奇色彩，也很梦幻，但几乎不可能实现。

    因为真正压死骆驼的并不是最后一根稻草，而是长时间积累的创伤，雪崩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的。

    例如宋大爷在百姓看到希望，局势平稳的同时，马不停蹄准备退位，从罪己诏到盐市，再到路引、税收，用各种手段去补上之前的破洞。

    他用尽了各种办法补救，还不惜把得罪官吏的名声和以往朝廷的过错全背了，才勉强让小宋有了不错的喘息机会。

    平稳发展都这么难，更何况在乱世之中扶大厦之将倾，第二种才是符合正常历史车轮走向的。

    白芨仔细想了想，没有自己搅局只有疑似重生女赵静姝的世界，很可能是会走上第一种路子。

    毕竟这个世界很奇怪，有点不真实，是在她驱逐了白家人之后，才一点点正常起来的。

    而要是连赵静姝都不存在，那就什么都不用谈了，只能是第二种可能。

    虽然不知道大兴之后谁能入主天下，但做了诸多准备的草原，不是不可能达成所愿。

    如果把世界看成虚幻，只是一场大戏的话，不添加穿越和重生的因素，一周目就是草原女王传奇。

    赵静姝的到来二是周目，有点倾世皇妃的意思。

    现在，渐渐变得真实和正常的世界，来到了三周目。

    之前，白芨无论如何都对这里产生不了归属感，只会在乎自己的几个孩子，就跟玩游戏一样。

    而最近一年，她的各种大动作都没有受到阻碍，某个干扰因素已经很久都不出现，这似乎说明规则已经变了。

    “大小姐，来把油菜啊？”

    熟悉的声调将白芨拉回了现实，闻声朝卖菜的摊贩看去，笑道：“葛大娘，你不是在修城的工地？”

    听到这句大娘的称呼，周葛氏顿时喜出望外，眼睛都快笑没了，手不知道往哪放。

    “请大小姐放心，老婆子让两个儿媳妇看着呢，一定没问题的。我年纪大了，也想偷会懒，就找村长领了这个活。”

    凭借果断和泼辣的风格，她已经成功带着家人在村里站稳脚跟，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白芨以前就知道，一个人的面相会随环境、心情和地位改变，眼前的周葛氏就是最好的例子。

    少了三分苦闷和担忧，眼角散开之后，整张脸再不复当初略显刻薄刁钻的模样，看起来和善了许多。

    “这是村里种的油菜？”

    “是啊大小姐，地里的菜生得密，老村长觉得太多了不好，就让人摘了一些。”

    “嗯，你挑两把送去鱼档，等会一起送山上去。”

    “诶，好嘞。”

    买完菜，白芨点点头，背负双手开始逛向下一个摊位。

    油菜的出现，不得不让她联想到南方餐桌上永远少不了的菜肴，蔬菜中的霸主，上海青。

    很多南方人对蔬菜的认知，就是从这种绿色的小青菜开始，小时候因为爱吃肉不喜欢吃这个，肯定没少挨父母的打。

    等村里再来一次混种的水稻，杂交的概念渐渐为世人普及和接受，以这个民族的天赋，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诞生出一大批新式瓜果蔬菜。

    一切，好像越来越好了。

    白芨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一时太过高兴，看到有卖红薯干的摊位，金黄的色泽比平时见的要诱人很多。

    她想也不想就顺手抓了几根，完事还冲摊主摆了摆手，潇洒离去。

    “奶奶，那位大姐姐没给钱。”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呆呆地看着消失在远处的背影，连忙跑到自己奶奶身边报告。

    她有点想不通，买东西是要给钱的呀，就算是尝味道，也不能拿那么多呀。

    老人还处在被贵人打招呼的惊喜当中，回神后连忙摸了摸孙女的头发，笑道：“丫丫，你要记住那位大姐姐的长相，以后她来买东西都不能收钱。”

    “为什么？”

    “你现在还不懂，记住就行了。”

    “哦。”

    老人没给孙女说太多，只是尽力抬头往白芨离去的方向张望，用手擦拭着眼角。

    不给钱好，这说明大小姐也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不给好，一定不能给的呀。阳台菜王的农门大小姐，末世大佬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