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畜药龙沙草

    徐怀达背后两处穴位被秦领一触，两股清凉之意随即传入肺腑，虽转瞬即逝，头脑却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擦了把脸，不知挥去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定了定神，这才重新给老药头施针。

    也许是徐怀达学有所成，又或是老药头命不该绝，半炷香时间过后，老药头终于缓缓苏醒过来。

    老头脑袋上满是鲜红夹杂着青紫的伤痕，东一块西一块看上去惨不忍睹，不过徐怀达却乐得又是哭又是笑：“师、师父，您醒了！大人，我师父醒了——”

    秦领瞪了徐怀达一眼，这人还真是书呆子，本督又不是聋子瞎子，怎么会看不出一个大活人醒过来了？

    他走上前来：“老药头，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眼前蒙蒙，老药头却很清楚地认出了秦领的声音：“大人，老夫这是在哪里？”

    待确认了自己在辑事厂安全无虞之后，老药头才将在敬亲王府的事情经过重复说了一遍。

    原来，前几日雪甲小郡王被秦督主带回正乾辑事厂，原本敬亲王老人家还千恩万谢的，感激督主大人将小王八蛋从崇王府捞了出来——谁知当天晚上就坏事了！坏就坏在当天晚上，小王八羔子就犯了病，直接昏迷了过去。

    虽然秦督主当机立断，下令老药头等人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小郡王，并马上通知敬亲王，可敬亲王爱子心切，见儿子昏迷不醒，哪有不记恨的？您说，您要是敬亲王怎会罢休？

    敬亲王将好不容易救活的雪甲小郡王接回亲王府，眼看宝贝儿子奄奄一息的可怜相，心痛到无以复加，不仅不责怪姜勋文不懂事，反倒恨起辑事厂害了他亲子。他盘算了几天，不敢对秦领下手，便拿老药头开刀......

    秦领望着老药头浑身伤痕，越听越怒，“啪”一声脆响，手中描金瓷杯捏了个粉碎，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一旁田央气得哇哇大嚷：“哼，老家伙欺人太甚！当我辑事厂无人了吗？！”

    众人皆噤声不语。敬亲王不过是借着由头发泄对辑事厂的不满。只可惜了老药头，这么大年纪运气也衰，估计是长得让人印象深刻，被小郡王记下了容貌，这才招来杀身大祸。

    说罢，老药头擦了擦眼角水渍，长叹一声：“老了，不中用了！若不是大人派人来得及时，老夫也不知这条命能苟活到几时！”

    秦督主几乎被他气乐了，难不成老药头年轻的时候就能打得过王府里一院子的家将？这老家伙都这样了还不忘死鸭子嘴硬，嗯，看来老头精神还不错，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到底徐怀达心软，忙前忙后伺候师父，把个老药头照顾得妥帖，这才低声道：“师父，咱们大人得了夜鬼香的解药。学生学艺不精，一时找不出其中的君药，您看——”

    一听夜鬼香，老药头怨声载道的老苦瓜脸上顿时现出惊诧神色：“解药？哪来的，老夫看看！”

    原本夜鬼香就是他难得一见的古怪药物，而与之相克的解药，更是引起了老药头的无限好奇。

    老药头挣扎着从小榻上爬起来，苍老的手掌撑在榻边，接过小小白瓷瓶，仔细观察琉璃丹的构造，又将药丸放在满是血痂的鼻子底下细细嗅闻，浑浊的眼珠透过光亮观察琉璃丹内流转不息的花纹。

    最后，他竟然动如闪电，趁众人没反应过来，迅速扔了一粒还魂琉璃丹到自己口中！

    “师父！小心！有毒！”徐怀达吓得大叫。

    夜鬼香本就毒性刁钻，以毒克毒，解药想必也是毒性极强！

    徐怀达急得差点扑上前去，打算从老药头喉咙里把药丸抠出来。

    谁知下一瞬，秦督主手中折扇在他脖颈后轻轻一点：“稍安勿躁。”

    徐怀达后脖颈一僵，全身瘫软，一丝一毫力气都使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瞧老药头瘪着嘴咂摸药丸。

    徐太医眼泪都快出来了：“......”

    一旁刘白有些不忍，劝道：“太医莫急，老药头自有分寸。”

    话没说完，就见那粒半透明的琉璃丹又送老药头的瘪嘴里吐了出来。

    见老药头哆嗦着手指，要把湿乎乎的药丸再塞回小药瓶，田央忍不住恶心道：“别塞了！您老的唾沫都沾上面了，让人家怎么吃？”

    秦领生性爱洁，更是不忍直视：“算了算了......老药头，可有什么高见？”

    众目睽睽之下，老药头砸吧了几下口，颇有回味地道：“妙，妙啊！督主大人，您可发现其中有古怪？”

    说着，他举起那小小瓷瓶晃了几晃，所剩不多的几粒药丸在其中骨碌碌乱转，一股莫名清冷香气在空气中萦绕。

    秦领嗅觉敏锐至极，此刻几粒药丸凑一起，气息浓郁，他忽然惊醒一般，随即挥退左右，只留下田央刘白，与老药头徐怀达，五人在小小书房内大眼瞪小眼。

    此刻窗外最后一缕夕阳已经彻底消失，整个书房陷入一片暗蓝色的茫然，油灯未燃，人人面孔都陷入一片未知的暗色之中。

    秦领深吸一口气：“这药......与北地有关？”

    “北地”隶属奉天府外道管辖，是当今对榆关外极辽阔的崇山峻岭和广袤平原的统称，关外人烟比奉天府内稀少许多，除了山民牧民，甚少外人往来。因此，人们提到北地，想到的是山峦叠嶂满山云雾，就连平原草地都有无数奇花异木繁茂生长，无数珍稀药材便也出自那里。

    而在场几人却神色肃然，徐怀达结结巴巴：“秦大人，您是说.....这药闻起来熟悉——”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app爱读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老药头声音嘶哑，语气却沉重：“大人，那确实是龙沙草。”

    “龙沙草？”徐怀达喃喃，“龙沙草......龙沙草又叫苦麻筋，是关外寻常人家饲五畜、除羊瘟的畜药......大人怎么会知道这味药材？”

    秦领沉默不语，深廓冷淡的面容几乎整个藏在阴翳之中。

    老药头浑浊的眼珠扫过絮絮叨叨的徒弟，无奈叹口气，望向秦督主。

    “大人，您的药，老朽还不曾跟徒儿透露过。只是眼看老朽性命一日短似一日，万一哪天——是不是，也该让怀达知道些了？”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