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关 尸鬼沉船18 ◎无聊种子

    我会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个天使

    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你要相信，相信我们会像童话故事里

    幸福和快乐是结局

    光良《童话》

    白色的天使英姿凛然地立于许哲谦背后，离地三尺，儼然一派守护之姿。令听到尖叫声赶来的林冷原为之一愣。

    那是一个如瓷雕般精緻全白的天使，一对洁白无瑕的羽翼大大张开，手持着弓箭对准着他的方向，那天使的容貌和姿态与柯宇翔一模一样。

    而许哲谦似浑然不知背后的天使，他满身是血地抱着显然已无生气的柯宇翔，哀痛欲绝，悲嚎声声不断，令闻者为之涕泪。

    柯宇翔死了吗？那在许哲谦背后的天使又是谁？

    「许哲谦！」林冷原衝上前想靠近，一支白色羽箭咻地射至他脚边，警告意味浓厚。

    林冷原瞪着那支羽箭一愣，再抬眼，注意到天使脚边一团白色气体与许哲谦相连，显然是许哲谦的天赋能力召唤出的天使。

    天使手持上弦的弓箭，神情戒备地对着林冷原不准他靠近一步，像是在保护许哲谦一样。

    不知道这个天使是否有自我的意识？林冷原看着哀哀悲泣的许哲谦，再看着守护他的天使，不太确定许哲谦是否知道他的爱人变成了他的守护天使？

    林冷原想到林江明死在他怀里时，他也是同样地悲慟，如今见许哲谦的样子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林冷原对着天使，双手高举，表示自己并无恶意。但天使仍然持着弓不让他靠近许哲谦。

    林冷原只能在天使允许的范围外对许哲谦喊话。

    「许哲谦！你想不想救柯宇翔？」

    一句话成功地让许哲谦停止了哀慟，巍颤颤地转头看他。

    「林……冷原？」他花了一秒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随即抱着柯宇翔的尸身衝到林冷原面前，像溺水的人紧抓着唯一的浮木般，几近疯狂地对着林冷原嘶吼：「救！我要救他！帮我救他！」

    「那你把他丢下，跟我走。」林冷原几乎冷酷地说。

    「不、不行。」许哲谦紧搂着柯宇翔冰冷的尸体，疯狂地摇头呢喃：「我不能丢下他，我不行，我不能把宇翔留下。」

    「许哲谦，你冷静听我说。」见许哲谦痴癲疯狂的样子，林冷原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他的话听进去，但是如果能说服许哲谦，让他清醒的话，或许他们会更有希望活着回到现实世界。

    他深吸一口气，道出他发现的事实：「许哲谦，柯宇翔没有死，在这里死的只是他的意识，真正的他没有死，你现在跟我走的话，我们还有机会救他。」

    许哲谦眨了眨眼，疯狂的眼神寻回了一丝清明。「你说什么？」

    「照片，你看过拍下的鬼的照片吗？」林冷原拿出手机秀出手机上林江明在水里身体被某种尖锐物刺穿的惨样。

    许哲谦看了一眼，点头。

    林冷原收起手机，续道：「你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些人的死法都和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吗？」

    许哲谦慢慢恢復了理智，安静地看着林冷原。

    「你有没有想起什么原本没有的记忆？关于船上的……」

    『许哲谦，我说过我不会与你为敌吧？』

    『……我应该很早就跟你说过了。』

    『许哲谦，如果只有一个名额，我不会想与你为敌。』

    许哲谦的泪水再次滑落，柯宇翔说过的每一句话一一在脑中浮现。他的手紧揽着柯宇翔的尸身，泪水滴落在上面。

    他用力地向林冷原点了下头。「有……」

    「刚刚我和我弟的鬼魂交谈过，他完全没有关卡中的记忆，他只有沉船的记忆，但我却没有沉船的记忆，可是在某些时候我却又能记得在船上的片段，而那些片段又刚好与他不谋而合，这証明了，我也曾经和他一起待在船上过。」

    「我只能猜测沉船的事是真的，你和我……还有全班都在这艘船上遇难了！」

    许哲谦难掩错愕地看着林冷原，「可……你不是说，宇翔没死？」

    「你听过什么是薛丁格的猫吗？」林冷原解释。「那是一种又生又死的状态，如果用这个来解释我们现在的处境，一切就合理了。」

    「也就是说，现实中的我们并没有真的死去。有人在我们遇难将死之际，拖进了这个空间里，制定了一场游戏，让我们必须通过他的游戏才能生存。所以第一关的时候简晴岑才能死而復生，而上一关柯宇翔才能重伤痊癒。」

    「就是因为我们处在这种又生又死的状态，所以才能死而復活。我们究竟能不能活下去，要看我们能不能脱离这个地方。」

    「可是我们脱离了，活下来了，那在游戏中死去的人呢？他们要怎么脱离？」许哲谦问。

    「这只是我的推论，这个地方没有时间、也没有空间的限制，如果我们可以成功脱离，或许我们可以在对的时间回去，阻止这一切发生。」说是推论，但林冷原眼中却闪着坚定的光芒。

    许哲谦看着他，像是被说服了一般，问：「那我们要怎么做？」

    「如果我们想阻止这一切，我们就不能完全照着gm的规则走，否则迟早我们会在关卡中全灭。」林冷原说。

    「我发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和现实有关，甚至可以说是仿照现实，所以说这里一定有和现实的连结点，我们必须找到能回现实的关键。」

    「还有，最重要的原因！」林冷原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如果沉船是现实，而这里是仿照我们沉船时的样子，那么我们会沉船、会来到这里，可能并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

    这是他观察的结果：在天气晴朗，能见度不错的状态下，船怎么会翻？就算翻了，为什么又会等不到救援？而且他算过救生衣的数量，以这艘船的载客数来说，救生衣明显不足。

    更重要的是，林江明说这艘船的船长弃船逃走了！

    这并不合理。船长在船难时弃船和乘客不顾是重大过失，依法会处以重刑。如果不是极危难，威胁到生命的当下，船长基于职责都会在船上尽可能待到最后一刻。

    但这艘船以这样的沉船速度，并不是极危难的情况，而且附近有岛屿，并非无法求救的状态，那么有什么理由船长要冒着受刑法处置的风险弃船？

    这一切的情形都导向了一个结果。

    这是一场人为的灾难。有人牺牲了他们。

    「是谁会作这种事？」许哲谦眼里燃起了愤怒的火焰，烧得他眼底晶亮。

    「我不知道，这是我们要去查的事情。」林冷原说，「如果你已经懂我的意思，就放下柯宇翔，跟我一起到船长室找找看有无线索吧？」

    许哲谦紧紧地抱着柯宇翔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了，等我一下。」

    许哲谦将柯宇翔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脱下制服盖在他身上，眼里一片柔情，语气轻柔，像是在哄睡一般：「宝贝，对不起，为了救你，我必须先把你留在这里。」

    「对不起，对不起，我发誓，如果林冷原说的是真的，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回去让你復活，我也一定会找出害我们落入这种境地的兇手。」许哲谦温柔地拨开柯宇翔黏在脸上的发，用脱下的制服为他擦拭脸上的血跡。「你等我，宝贝，我一定为你做到。」

    他在他已冰凉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取下他左耳的银饰耳针，用力插入自己的左耳耳垂。

    红色的血珠子从银饰的地方冒出，顺着耳垂滴落。

    他用制服将他的宝贝掩埋，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脸，许哲谦才从地上站起，眼神充满坚定也显得无情。

    身旁白色天使羽翼搧动紧紧跟随，许哲谦这时才抬眸仔细地看着这个自柯宇翔死后才冒出的天赋能力。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柯宇翔说过的话再一次浮现。

    宝贝，你真的说到做到了呢。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许哲谦凄然地一扯嘴角。

    而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说到做到。

    林冷原看着他，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此刻都只想为了心爱的人寻找任何可能復活的方法，用尽各种手段，不计任何代价。

    在那之前，他和许哲谦都会「好好活着」。

    对吧，林江明，这才是你要我作的「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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