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关 魔女的花园１５ ◎蒔九
一行人背着背包，沿着路，绕过树木植株，走向这水色清清的无名湖时，波光粼粼的湖面，艳阳当中，金色的光芒点缀在湖光瀲艳之中。看着美丽的水色，焰羽轩有种恍若隔世的平静感。 魔女的心脏，在地图上显示的也是一颗人类心脏的线条。 「喂，你说能让我们都过关的方法到底是甚么？」 当他们三三两两在湖边站立，郑怡如的话，才将他从想像中拉回现实。 他拿出了手机，萤幕被点亮，大字显示着现在的时间－－11：08。 他意识到口袋中的另一样物品，弹簧刀。 「你的刀呢？」 看着他坚持伸出的手，袁初泰的表情有点惊讶，「怎么知道我有？」 「莲雾上有刀痕。」 说出自己观察的结果后，对方才像是颗散了气的气球，掏了掏口袋，重量感落在了手心：「好吧，唉－－我只有这把啊。」 焰羽轩伸手捏起刀片，银白的光芒显示着锋利：「借我，用完就还你。」 他的脑袋却落下了另一股重量，袁初泰似乎是关心的温声：「别勉强。」 提了提嘴角，他不认为这是值得高兴的事，只是，他想要对方安心一点：「……总要有人做，不勉强。」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没办法确认如果。但是「如果」，如果他们能多相信自己一点，就不会有这些事、这些人命。如今的作法，也不过是亡羊补牢。 即便早就决定好了，在看着郑怡如横眉倒竖的样子时，焰羽轩有了一丝恍神：他真的要去死了吗？－－那袁初泰会伤心吧？ 目光越过了其它人，轻易的就找到了那双乾净的眼眸，其实活下来是不是也不错？ 只要－－踏过人命、跨过尸山血海。或者，一起过关之后，在某些关卡规则下，互为敌人？ ……好像，还是不行啊。他觉得自己还是不够勇敢，不愿意面对手上沾染的鲜血、违背心中的声音－－让他们去玩吧，这游戏，他玩够了！ 手指点击按钮到程式回馈几乎只是一个瞬间，寧静的水面在转瞬间惊起骇浪，回旋的水流彷彿底下破了一个洞，然而水流的方向，在红光爆出时旋至天际，底部形成了一道可见的彩虹。 人群中，除了惊呼之外，跨过人群而来的，还有脸色一变喊着他名字的青年－－他无法控制眼眶微热，对他笑了笑。 「我找到了方法，让你们都活下来！那就是－－」 他高高举起了手机，另外一隻手，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毫不留情地将甩出刀片的凶器朝自己的腹部猛然刺下。 「杀我。」 剧烈的疼痛在下一刻就佔据了他的心智，轻轻落下的那两个字，他也不在乎谁会听见，膝盖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软了下来，然后就在下一个呼吸，他被拥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你在干嘛！笨蛋，笨蛋！」 他几乎能感觉到袁初泰身上颤抖，对待他的小心翼翼，还有藏都藏不住的恐惧，焰羽轩不知怎么的又想哭，「对，对不起，手，手机－－」 手机在他跌坐在地时就掉了，此时明晃晃的光显示着按键，焰羽轩摸索着想拿，却被一脚踢开：「我不准！」 也许是撕扯到的疼，也许是惊讶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泪掉下来，下意识喊出声，对着几步外的许哲谦伸手：「快，给我－－咳－－教你。」 他希望他听的懂，可许哲谦却依旧站在原地，而且，另一声尖叫，却又在此时响彻云霄。 「啊啊－－曹玫坤！！」 郑怡如被一把揪住了头发，如同待宰的牲口，被拖行在地，曹玫坤的低沉嗓音穿过了女孩痛苦的求救声：「羽轩，怎么这么傻，都不跟我商量？」 焰羽轩觉得自己似乎不曾真正认识过，眼前拿着凶器的狠人，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样，为甚么，还会带着笑？ 「我一定会帮你的。唉，看你，还白挨了这刀－－」 他甚么声音都发不出来，没有人－－「帮她－－帮她！」 刀片的银亮闪烁，随着划过细嫩的喉咙，被漂染成殷红，喷出来的鲜血在光线之下被渡染着奇特的顏色。女孩的尖叫变成了奇怪的咳咳声，在染红的血泊中，他看见了她的眼。 震惊与绝望。 焰羽轩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人们没有作为，他喘不过气来，嘶吼着，说着不知道谁能听懂的话：「杀我就可以了，杀我就好！」 「羽轩，振作一点，我们得靠你过关啊！」 手机又回到了他的手上，冰冷的贴在掌心，他的朋友，许哲谦的话语中只有平静：「曹玫坤是帮你，没有他的话，你也要死的。」 「哈哈哈，啊啊－－」 控制不住的大笑跟撕心裂肺的吼叫牵扯着他腹间的伤口，不知道甚么比较疼，是身还是心？用尽了力气拍落地的手机滚了好几圈。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知道想对谁说，但是一直紧握着他手心的温度不停地渡过温暖，令他愈发克制不住眼泪。 「我知道。」 即便已是如此残暴，意外还在发生，在他动弹不得的时候，在袁初泰猛然将他按进胸膛的时候，看不见的方向，上膛的枪被击发。 偷袭的曹玫坤肩膀中弹，喷出鲜血。 「－－下次我就不会打歪！」温润的嗓音此时盈满冷酷。 「你杀我啊？我都杀了一个啦，你早输啦－－你杀我干嘛？有用吗，哈－－」曹玫坤双手成大字型躺倒在地，神经疯狂的笑声回盪着。 骚乱之下，许哲谦嘖了一声，不知道在心烦甚么。他搔着脑袋，两隻手指捏着那隻手机，在焰羽轩面前蹲下：「你看这里，我们靠你啊。等袁初泰杀了曹玫坤，过关的人就够了吧，拿着，我去把尸体丢进光里。」 焰羽轩不知道眼前的到底是罗剎还是恶魔，他低喃着，气若游丝：「……你没有心吗？」 「我没有心？」许哲谦表情是藏不住的，是喜是乐，七情上面，此时皱着眉，藏不住的无奈，像是讲最简单的道理：「羽轩，你不懂吗？我必须过关……我不像你，我只想回去找宇翔。」 失血过多已经让焰羽轩感觉温度渐渐离开自己，他已经没有力气哭了。 他不欲接过的东西，被另一隻手接过，「我让他操作，你去搬。」 冷静的话让许哲谦点了点头，他走向尸体，一手指着曹玫坤：「你不杀他？」 被他指着的人依旧躺在地上，嘀咕着没有人听得清的声音，而袁初泰摇了摇头。 焰羽轩已经感觉不太到腹间的疼痛，彷彿吸进下一口气也要用力，人体是如此讽刺，即便是自己找死，依旧本能地追逐着生。 他乾涩的唇忍不住张开，眼前时亮时黑，在周围的声音都逐渐远去时，袁初泰手指抹着他的唇的触感依旧清晰，「羽轩，对不起，没告诉你－－只要接触你就可以了－－我说过，你不能死。」 落水的声音传来时，他感觉到唇间温柔的触感，他吻他，掰过了他的脸，温热的柔情。手机被放了在地上，他看着袁初泰熟悉的解开了萤幕锁，精准的按下了按键。 盈盈的光亮，闪烁在两人的目光间，周围的混乱，黄映琦惊恐喊着救命的声音，都与他无关了。 饱腹的魔女，终于愿意放开她的俘虏们，白光垄罩着周围的活人，焰羽轩感觉到那些身体的疼痛都因此离他远去。 他闭起眼，眼泪滑落了下来。 刘怡宜等很久了，最后一群人出现的白光让她振奋了起来。她早就知道许哲谦会第一时间找到柯宇翔！她握紧着手上的蓝波刀，在对方眼中只有恋人的那瞬间，扑了出去－－ 尖叫与混乱在须臾之间被暂停了下来，许哲谦清楚的看到手上被刀划伤的洞，连血液都还来不及渗出。他们是清醒的，动弹不得。 「哎呀，这可不行。」 从天空中出现，又长大了一点的gm发出了为难的声音，她摇着脑袋：「怎么能这么不乖？」 一个响指下，许哲谦眼睁睁的看着刘怡宜被不明的力量拉到了空中：「你怎么这么心急？啊，不乖的孩子，应该受惩罚，不是吗？」 下一刻，时间回到了他们身上，刘怡宜发出了失控的尖叫，落在地上，她打滚着，如同被火由内向外灼烧，随着鲜血染红了女孩白净的脸蛋上，一个「罪」字刻烙而下。 充斥在白色空间中的尖叫及眾人脸上惊恐的表情让gm点着头，满意的神情无不显示愉悦：「我相信这会让你们学乖的，报冤的、报仇的、都给我等等，先睡上一觉吧，下一关『尸鬼沉船』你们再好好玩，嗯？」 本该属于女孩的轻柔嗓音，在此时渲染着混浊的低沉。 ※本次淘汰：沉文宏、蔡佩璇、黄映琦、郑怡如、林政凌 ※剩馀人数：24人 【魔女的花园｜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