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海鸥从眼前低低略过，白色的尾羽被阳光染成金色。

    程曦和乔纳森牵着手沿着海岸线散步，两人之间相连的手臂规律的前后晃动。

    泳衣半干着，内衣还是湿哒哒的，海风裹挟着潮湿水汽吹来时让人感觉就像被海水滤过一般。

    大部分人都躺在沙滩椅上享受着日光浴，像他们这样只是悠闲漫步的则少之又少。

    偶尔程曦会被脚下不时冒出的贝壳硌到，疼痛受伤不至于，因为它们大部分身材圆润且埋在细软的白沙里。

    刚开始程曦还会兴致勃勃的去挖开有贝壳或者海螺出没的沙地，但当她与某一颗海螺中冒出的寄居蟹对视，并且从乔纳森口中得知带走它要冒着触犯佛州法律的时候，她立刻毫不留恋的将它半埋进沙子里，末了还用脚踩了踩周围已经平整的区域，企图“毁尸灭迹”。

    乔纳森就在一旁看她背着手小心翼翼又做贼心虚的动作，不由揽过她，摩挲着少女圆润的肩头。难得好心为她脚下不知未来的小家伙求情：“好了，放过它吧。不用太紧张，宝贝。”

    算了。程曦想，即使一时带走了，等到穿越回去大概也还是会回归原样吧。

    不过这倒也提醒了她，程曦忙询问乔纳森，上次留给他的唇釉是否还在，果然得到的是否定回答，更加证实了她原本的想法。

    “也就是说，我不能留下、可能也无法带走任何东西。”程曦微蹙着眉。

    这就有些难办了啊。

    抛开这个事实不谈，他们随后又交换了ins和推特，脸书账号，约定好了等程曦回去后就添加好友。

    不知觉中，原本淡蓝的天际渐抹上一层又一层橘色的红，像渐变的舞女的裙摆，是动态着的，飘逸着的。

    沙滩边有许多公共的淋浴场所，简单的冲洗并不能冲净海水和沙砾的黏腻。

    乔纳森带着程曦钻回车里，临近黄昏的温度在慢慢降低，乔纳森找到一块绒毯给程曦披好，没再允许她打开天窗。

    他一手狠狠揉了揉少女的头发，一手稳住方向盘，脚下的油门踩到底，汽车飞速行驶在空旷的公路上。

    中途，玩累的少女裹着毯子窝在副驾睡着了。乔纳森时不时去看她，看到她还在那时才会放下心，心里就好像被一层蜜糖裹着，蔓延到四肢百骸都发甜。

    赶在太阳终于要落下时，他们回到了家。

    乔纳森承认上次是他失误，没有考虑到爸爸会提前回来，但他可以做到今后不会再有类似情况出现，他也绝不允许意外的出现。

    除了，她。

    仔细回顾，除去12岁那次，他迄今为止最大的意外似乎就是遇见她这个“麻烦”。

    她的每一次出现总是在他动欲念的时候，几乎都打的他措手不及。

    原本他可以抛弃这个“麻烦”的，不需要自己动手，只要打给警局，那些警察大概会把她当成偷渡的黑户一样处理。即使她会消失，凭她胆小的样子，或许就不会再有一次又一次的往返。

    可现在，没人比他更想把她藏起来了。他似乎，永远都舍不得放下这个“麻烦”。

    乔纳森给程曦解开安全带，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臂弯绕过少女双腿，小心翼翼抱着她下车。

    少女睡眠本就浅，乔纳森轻柔的动作还是把她唤醒了。她嘟囔了几句，嗓音带有朦胧的睡意，抬眼看到是他后，脑袋往他胸口蹭了蹭，还想着继续睡。

    “饿吗？要不要吃点东西再休息？”少年低低的在耳畔轻语。

    程曦摸了摸肚子，答了声好。

    她从乔纳森身上下来，跟着他走进别墅内。

    玛丽安正在打扫客厅，冷不丁看见乔纳森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她大脑变得迟钝有些怔愣的盯着他们看。

    “两份晚餐，玛丽安。Umm，宝贝，三明治可以吗？”

    “好。”

    玛丽安这才回过神，慈善的对他们笑了笑，放下手头的工具去厨房了。

    “再来一份吧，谢谢你玛丽安。”楼上传来又一个女孩的声音。

    贝蒂走下楼，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程曦却并不尴尬，从容地打着招呼，得到女孩略微矜持的点头。

    少女暗笑，看样子确实比她要成熟，也更像个姐姐，但说到底眼前的女孩还是比她小，看成女版乔纳森就完全不会紧张。

    爱屋及乌，程曦甚至还想去摸摸贝蒂的头。

    她于是很自来熟的绕过乔纳森，和贝蒂交谈。

    贝蒂性格其实比乔纳森还要内敛，也没他能“装”。她常年一副眼镜，姣好的容貌没有发挥它该有的优势，反倒被主人肃着的脸隐藏。在大部分同学眼中就是一个只会学习又不好接近的“nerd”。

    面对程曦热情的示好，她甚至有些排斥。

    等到晚餐做好，程曦到底没能熟到可以摸贝蒂的头，但她觉得她们称得上是朋友了，于是心情又轻快了几分。

    晚餐间，睡意一点点消散，等到结束，程曦已经完全不困了，但身上包括头发还是黏黏的，因此她被乔纳森领着进了浴室。

    虽然嫌弃有些麻烦，但贝蒂还是主动给她送来了新的内衣和睡裙，又从橱柜里找出一次性洗漱工具，交给程曦。

    程曦看着还没她高的小少女为她一阵忙活，尤其是这张脸还与男朋友很相似，她有些母爱泛滥，那瞬间还是没忍住温柔的摸了摸贝蒂的头发，轻声道谢。

    贝蒂僵了僵身子，有些气恼地瞪了她一眼，随后匆匆的离开。

    程曦笑了出来，关上浴室的门开始清理起自己。

    程曦最后还是顾忌着在男朋友家，睡在了客房。即使他们好像并不在意她是不是要休息在乔纳森房间，她也不想就真的完全抛开所有和男友腻歪。

    没办法，文化差异需要一点点的去融合。

    夜色变深，整个小镇都沉寂下来。

    程曦睡到一半，迷迷糊糊感觉到身后的床塌下去一块，她有些惊觉般睁眼摸索柜子上的台灯，腰肢就被熟悉的力道搂住。

    “是我。”

    乔纳森模糊的声音传来，程曦这才放松紧绷的身子，软下来向后窝进男友怀里。

    他们并没有再进行过多的交谈，乔纳森好像就是来看看她，顺便和她一起纯睡觉。

    也是，今天玩的好累了，但是，很开心。

    少女呼吸又清浅起来，和少年的呼吸慢慢的变的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