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赌一场
萧老四明白了。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早在忘忧到来,就应该想到会有今天。都说无毒不丈夫,最毒妇人心,今儿,他算是明白了。 林卯不说话,他便阴狠狠的看了眼天地堂众人。虽然当初建立之时对这些人,他是没多少真心,甚至压根看不上。 可不管怎样,他们也是依托自己的庇护才苟活到今天。 如今,说背叛就背叛了。 这算什么?天道好循环吗? 自己待人只看利益与否,故这些人因利而弃? “不说话了吗?” 怂蛋了? 还是变脓包了,敢做不敢认? 林卯笑了,他忍了这许久才忍到今天。跟他讲这些,那不是笑话吗? 怕死不做英雄汉,怕事不登反王山。 “天下有不义之人,人得而共诛之。曾三元都认了,堂主何不将真相大白天下? 弟兄们能为虽是一般般,然救人之心无半点瑕疵。 你,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哈哈哈……” “笑什么?” “萧某笑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你与我比,又干净到哪里去?” “林卯俱是个人恩怨,大事大非可不曾拿人命作贱。” “是吗?那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女儿怎么死的? 如花似玉啊,娇娇嫩嫩。 穿一身的嫁衣,可后来呢?后来呢?嗯,你说出来啊? 还有,百里素鹤刚到欲海天时,是谁打着死去女儿的名号,纠集不明是非众人在城门口逼杀的? 还有……” 林卯目光倏然变冷,厉声道:“你话太多了。” 说罢,青锋上手,六煞再出。 萧老四见状岂能甘心就死,自是能为尽展,手段尽出。 一时间,野猪岭上昏天暗地,烟尘四起。 雨酥儿把玩着披帛道:“看来都用不着咱们出马,这些个废物已经自己乱了。” 花中影本不想搭理她,但她一直在耳边聒噪,柳眉微蹙答到:“任何事情,不到最后不要轻易下判定。” “怎么?他们还能有花样?”如果是扈西河、墨如渊、云行雨,那她是信的。可看这动静,分明是叛徒萧老四、林卯。 一个见时机不对,投靠百里流年。 一个看没有好处,就信了某个人忽悠,背弃魔子。 怎样看,都是狗咬狗。 “云行雨此人你如何看?” “他?”雨酥儿愣了一下千娇百媚的横了眼,一个匹夫有什么好看? 试探性反问到:“你不会觉得,他是奔着咱们来的吧?” 这没道理啊,咱们仇家满天下,可啥时候有他一号? 花中影没有接话,心中却愈发沉甸甸。按说扈西河对她二人穷追不舍,事出有因。 而云行雨给他的感觉,远不止被魔子困住那般简单。似乎、似乎有什么地方是她疏忽了。 雨酥儿耸肩轻笑,双目滴溜四处打转,因为最近照红妆反复,渐渐的收了和她较劲的意思,言语不在夹枪带棍。 但也没好到两人一心,暗忖道:切,怕他什么?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逃。 不过抬眸间,野猪岭的打斗似乎有了变化。 遂敛散漫,严阵以待。 而野猪岭内,萧老四终究棋差一招,被林卯连人带箫,一同斩与剑下,荡荡鬼氛顿有云开雾散之时。 到死,他没有给萧老四说出真相的机会。 杀妻灭女,坑害百里素鹤,勾结照红妆,条条都够自己今日死无葬身之地。 萧老四,知道的太多了。 罗旦扫了眼陈尸的萧老四,道:“林副堂主,可否解释?” 他们是要一个真相,萧老四不可信,林卯同样不堪亲。 现在杀了,未必是大义灭亲。 说不定,是为了杀人灭口。 林卯抖去剑上的血,低眸看向自己身后,道:“天地堂奉主不贤,现以正法,望此后对敌,彼此一心。” 曾三元听罢,呆呆怔怔的忘了怎么嚎哭。他这是在干嘛?他在自己的山头忽悠一两信徒当个宗主不好吗?偏偏鬼迷心窍的想要立名扬威,这是自己能吃的来的饭? 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一个道理。 喃喃的道:“罗仙友,可以答应曾某一件事吗?” 罗旦对林卯的虚伪懒得平价,一丘之貉,送走狈来了狼而已。 侧眸道:“何事?” “请仙友赠我一个解脱。”说罢,他跪坐在地上,理了理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难得一辈子像模像样了一回。 至少,此刻众人看他目光变了。 觉得他,多少还有几分血性。 “曾仙友此话,恕罗某不能答应。死有重与山岳轻与鸿毛,大丈夫怎能轻言就死? 哪怕是死,也因当死得其所。” “何为死得其所?” “与我等一同杀出去,给众仙友一个交代。” 说罢,弹指解了其束缚。 曾三元看了眼地上散落的绳索,心底翻起惊涛骇浪。俯身拾入掌中,猛地用力握紧。 久久方低声道:“愿效犬马之劳。” 这时,四正盟上来两个人将之拉入后方阵营,一人捶了他一拳,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待会跟大伙儿杀出去,甭怕,大不了咱们轮回几遭再碰头。只要道心不灭,过他个千年万载也是要聚首的。” “你们……不嫌弃我?”我不是好人,也……一身的尿骚。 “啧,多大点事?咱们在场的,有几个不是站着撒尿的?” “谢……谢谢。” “得嘞,一会儿好好拼命吧。” 罗旦见事情都差不多,对扈西河拱手道:“盟主。” 扈西河颔首,同墨如渊道:“内事已毕,可以外举。” 墨如渊闻言,朗声道:“云仙友,你那边如何?” 云行雨缓缓睁开双眸,自岩石上步下:“尚可。” “那,大家动手吧。” 话音刚落,一行人便似离弦之箭纷纷射出野猪岭。 花中影目色骤敛,喝道:“来人。” 闻声,雨酥儿兜手释出百妖,魔兵亦是万箭齐发,势要把这些人埋在此处。 首先冲出来的人,哪里挡得住这阵势,很快就有人死在箭下或被大妖吞食。 亏的随后而至的春秋翰墨等人撑起仙光,护住众人。 如扈西河、罗旦,一马当先挑上花中影、雨酥儿。 墨如渊、云行雨,一者对上青蚨,一者以防照红妆破坏战局。 而林卯、忘忧目光短暂交流后,则带领天地堂与魔兵打的不可开交。 扈西河手聚银枪,如游龙摆尾,挑的花中影步步紧退,翻身一转,更如雨打沙滩万点坑。 招招狠辣,式式夺命。 花中影也算在他手上吃了这许多的亏,是以面对他的攻势没有正面硬接,改以以柔克刚。 看似躲闪,实则化解之时亦暗藏无穷杀机。 好几次,青锋防不胜防逼至其面门。 然扈西河和她交手颇多,焉能没有丁点手段,一见她故技重施,干脆空门大开诱敌深入,银枪挺进作幌以掩掌下实招。 等她发现不对,已经无可避免。 生受一掌后,踉跄落地。 然落地刹那旋身而起,一式晓烟残梦连拔土刺造杀。 扈西河银枪点地,登时两两相遇,大地沉沦,土刺翻飞。 被罗旦缠住的雨酥儿,险些让土刺砸个正着,披帛随她心意卷住危机,复催元祸水东引飞向罗旦。 罗旦抬目一看,登时飞身越过,复催土刺攻她。 雨酥儿哪能吃这个亏,借着披帛登时越上土刺,两人掌对掌剑对剑,杀的不分鼻子眼睛。 倒是青蚨对墨如渊眼前一亮,之前她除了知晓其可能的身份之外,对其修为根本没放在眼里。 充其量,就是一毛头小子。 如今交手,才知何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能成为春秋翰墨三杰之一,果有不凡之处。但越是如此,她越想摧毁。这世间不需要太多优秀的人,所以还是消失的好。 抬手刹那间,她已经放出巨狼,滔天魔威,几乎压的草木俱折,人皆口吐鲜红。 墨如渊眉山骤凛,砚台剑顿化山水引其入画,解了外面众人危机。 照红妆睇眼猩红的指甲,反复欣赏道:“你与本座实无动手必要,不如坐下与本座饮一杯。” 云行雨垂眸:“云某褔薄,消受不起。” 一杯人命浇筑的茶,他喝不了。 从遇上墨如渊等人起,一切就是个局。就为了困住自己,不让自己有机会通知各门因应防范。 算算时间,如果邪人真的打上宗门?此刻,恐怕已经回天乏力。 所以,她才愿意与众一决。 “天易地转不好么?换个人当家做主谁不是主?何必固执呢? 百里素鹤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他千里奔波,通风报信? 你若臣服本座,本座可以许你任何想要的。” “云某要的,你给不了。” 照红妆面色陡然一窒,暗骂不识好歹。旋即按下不快,姿态万千道:“臣服本座,本座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不臣服,你就等着他们被本座的人杀死。 本座倘若料的不差,里面有人是百里素鹤要找的人,对吗? 你说他要是死了,百里素鹤的处境会怎样?” “无可奉告。” “不如本座与你一赌,你赢了,人都归你带走。 本座赢了,你和墨如渊随本座走。 如何?” 云行雨抬眸,眸中依旧不悲不喜,让人望不到底。 “怎么赌?” “三掌太多,咱们一掌定胜负。谁先撑不住,便算输。” 这便是要赌根基了。 她料定对方不如自己,也料定对方为了带走墨如渊一定会答应。 否则,他若想一个人离开,并不是难题。能让他留下,便说明这里有他要的。或者说,他或许没有,但有人有,而他要为那个人求。 既如此,为何要将到嘴的肥肉送走。 毕竟,她注意他很久。 如今,正是确认的大好时机。 一个出自婆罗天的人,却成了五贼的徒弟。五贼与休门避世不出,然让跟在百里素鹤身后走动。 百里素鹤是什么人?虽然是假的解印人,可不知不觉已经将真解印人聚集在身边。如古明德、不风,这些都与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那么跟随良久的他,许久吟,还有这个一直暗中打探素鹤消息的墨如渊。wap..OrG 还需要,自己多说吗?拂弦的返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