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棋子的命运
槐尹没有回头,而是转眸看着勇王走进少真府。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个进去的人是自己。 这样,他就可以确定丫头是否安好。 道:“你来做什么?不怕被发现,你也要跟着受牵连?” 丁繆没有理会他言语中尖酸与疏离,道:“主人以将我拉至明面,来此也是他授意,怎么会有责罚? 你若有心,就随我回去。 就当是为她,为你自己。” 话音一落,槐尹听出了弦外之音,回眸厉声道:“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说罢,一手揪住丁繆前襟。 丁繆垂眸,看了眼他的手,道:“走吧。” 槐尹听罢,握着前襟的手不由松开。木木然的挣扎了几下,呆呆的道:“必须如此吗?” “棋子的命运,你不是早就清楚了吗?”丁繆没有怪他的无礼,有些事宣泄出来比憋着好。 所以,一个人当你遇上一个愿意默默承受你怒火的人。你就要好好珍惜,因为他不是懦弱,不是老实。 他只是,当你是朋友,是兄弟。 好的,坏的,他甘心承受。 别无其他…… “命运……”槐尹看着丁繆的背影,突然眼中一片酸涩。就像是沙子忽然迷了眼睛,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 回到菰家,菰晚风依旧在园子里逗他的雀子。笼里这只,大概是迄今为止活最久的一只。 面对两人的行礼,他是头也不抬,好似压根没看见,没听见。 槐尹知道,事情是奔着自己来的。不想连累丁繆,遂再次叩下,朗声道:“罪人槐尹,拜见主人。” 如此,重复三遍。 在足足被晾了一刻钟后,菰晚风才慢条斯理的放下手中的鸟食。撩起衣摆,大马金刀的坐下。 耷拉着眼皮子道:“对我有怨气?” “不敢。”槐尹俯首叩地,平静的答到。 菰晚风颔首,拿过桌上的帕子净手,道:“让丁繆叫你回来,是有事让你去做。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样的选择才是正确。” 槐尹闻言,陡然僵在原地,半晌自喉咙中艰难的挤出一句话:“罪人愚钝,恳请主人明示。” “哈,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受点惩处,便觉得世道都欠了你的是吗?”菰晚风倏然直起腰杆儿,同丁繆轻飘飘的道:“丁繆,你来说,两处命案代表的是什么?” 丁繆不敢违背,深恐槐尹倔脾气上来,又做出糊涂事。届时,更是谁也救不了。 按下内心惶恐,努力平静道:“有人在针对百里素鹤。” “理由?”菰晚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儿笑意,手上的帕子用完被他随意的弃在地上。 “早前疏星楼一事,浥轻尘便已站出替百里素鹤作证。直言其非但不是疏星楼的仇人,更对其有恩。 作为疏星楼当初唯一的生还者,浥轻尘的话有着绝对的可信度。 而据属下所知,命案发生时百里素鹤有不在场的证据,时间上他赶不上。”丁繆抱拳,低头将自己的想法如实道出。 菰晚风抬手指了指,道:“不错,是真心话,没有撒谎夸大。” 对槐尹道:“如何,听明白了吗?” 槐尹慢慢的自地上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主人想让罪人再次接近百里素鹤?” 可问题是,他们已经走到这一步,如何再回到从前。就算百里素鹤肯接纳自己,他们之间真的就能毫无隔阂? 他的心思,菰晚风自是心知肚明。然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两个选择,答应或不答应。 而我,不会逼你。” 说罢,话音突然一顿,迎上槐尹的眼神,道:“我对外宣称玉人以死,只是想给这孩子一次重生的机会。 你若办不到,那她……也就没有活着的必要。” 至此,槐尹原本坚定的心终于有了松动。加之,浥轻尘的话语也不断的在他耳畔回想。 本就还在生死线上挣扎,而作为元凶的自己再次决定了她的生死。这让饱受悔恨吞噬的他,怎能不动摇? 事实上,所谓的选择本就没有选择。 选不选,他都只有一个结果。 不是吗…… “我答应。” 简短的三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棋子的路,没有回头可言。 区别只在,现在死或晚些死。而他不想死,更不想……她死。 丁繆听到他这话,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就怕他犯轴,苦了自己害了别人。整件事,说到底最无辜的就是二小姐。 可惜,她有个不一般的父亲。 菰晚风对其答案并不意外,意料之中而已。 突然,他俯下身,冲槐尹轻声细语道:“我现在送你个机会,你可得自己把握住。 否则,你懂。” 槐尹猛地攥紧拳头,跪行上前,恭声道:“罪人明白,请主人示下。” “附耳过来。” “是。” 须臾,槐尹张大眸子,不可置信的看向菰晚风。 菰晚风拍着他的肩头,起身踱步道:“千金难得的好机会,你要善加利用。 做的好,她自然寿岁绵远。” “罪人,谨遵主人教诲。”.ZWwx.ORG 菰晚风睇向丁繆,丢了个眼神:“带下去。” 丁繆作礼上前,将槐尹扯起带走。 两人回到丁繆住处,关上房门,丁繆才敢大气说话,道:“差点被你吓死,下次可不带这样儿。” 槐尹朝他长揖拜下,饱含愧疚道:“大恩不言谢,容我日后再报。” “哼……”丁繆长长的哼出胸中闷气,摆手道:“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大家都是兄弟,说什么谢不谢? 没得让人听见,笑话咱们。” “我……” “别说这有的没的,主人让你办的事,你怎么看?” 再接近百里素鹤,不比从前。要取得其信任,更是千难万难。怎么看,这块骨头它都不好啃。 槐尹直起腰身,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相信我,我不会再冲动行事。 也不会,让她为我受累。” 关于菰晚风交代的事,他已经有了计较。 稍后,便可以着手处理。 “你能想清楚最好,二小姐对主人而言还有价值。所以,必不会轻易让她出事。 这点,你大可宽心。” “兄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槐尹倏然一步步逼近丁繆,双目灼灼生辉,似烈火般能把人洞穿。 丁繆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于是避重就轻道:“说什么胡话?你我同为主人卖命,我知道的你不也知道。” “不一样,你是他一直留在身边的人。你所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况且,我已经触犯死罪,在其眼里不过就是个活死人。 左不过晚几天收罢了,怎能和你比?” “我……我说你什么好?主人为人你还不清楚?若真有机密,可能会泄露给你我听吗?” 闻言,槐尹瞬间变得寡言。 是啊,主人的脾性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说了,不是人头落地就是人头已经挂在账单上。 想到这里,心内突然松了松,缓了一口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关于碎玉人的事情上,他有着难以言喻的紧张。 丁繆看在眼里,叹在心里。 道:“二小姐也算我看着长大的,那是个烂漫善良的姑娘。 真有事,我岂会不告诉你。” 槐尹勉强扬起一抹笑,却是比黄连还苦,道:“我知道,多谢! 另外,没什么事我走了。” 丁繆一把拽住,道:“怎么这般急?不坐下喝杯茶再走?” “下次吧,主人的命令还是早点完成的好,不是吗?”说罢,扫了眼桌上的茶壶,努嘴道:“不过,比起茶下次我更想和你一醉方休。” “陪你喝酒可以,一醉方休可不行。做兄弟的,可不能这般害我。 叫主人知道,我焉有好果子吃?”丁繆笑笑道,对其故作从容没有拆穿。 “成,依你。备好酒等我,我走了。”槐尹砸了一拳在其肩头,随即大步离开。 丁繆刚把槐尹送走,那边菰晚风差了人带话过来,让他去盯紧少真府和勇王,有什么消息及时回报。 “主人可还有其他交代?” 来人摇头,迷茫道:“没有,家主的话小人是一字不漏带到,并无遗漏。” “我知道了,辛苦你走一趟,请。” “不敢当,小人告退。” 望着离去的背影,回眸招手把门带上,摇身间已射出菰府。 悄悄的把身藏在离少真府不远的暗巷里,抬眸触及那一片无形无色的结界,眸光登时变得晦暗难辨。 与此同时,另一处同样奉命而来的人决定回去复命。 二者照过眼神,谁也没有点破谁。 不过心底,俱是明了的很。 丁繆把目光移回少真府,没多久验师陈留赶到,敲开了府上大门。 一个小厮出来把人引至槿院外,道:“启禀家主,陈验师求见。” 话音一落,笼罩在槿院的小结界倏然张开一道口子,大小刚好容人通过。 小厮作礼道:“陈验师,请。” “多谢!”陈留颔首致谢,快步入内。 见到二人,当即先叙礼,然后才禀明来意,听得勇王眉头愈发深锁,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言。 陈留见此情形,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莫不是这边也是一般? 拱手问到:“大殿下,文宰,敢问这边是否也是悯殊剑一剑毙命?” 少真无一瞥了眼勇王,回眸示意其先做下,道:“然也。” 陈留闻言,搭在扶手上的虎掌猛然攥上,紧紧抠住。 “此事,不是百里素鹤所为。” “文宰如何知晓?”陈留抬眸,反问到。 “吾的人,一直在暗处监视。相信不止是吾,百里、菰氏两位家主,亦如此。”少真无一对此很坦然,没有丝毫不适。 顿了顿,接着道:“相信陈验师得出的结论,亦如是。” “是。”陈留缓缓松开指尖,垂眸道:“正因如此,陈某更加困惑。究竟是什么人能模仿他人剑息,能一夕覆灭疏星楼。 却不直接杀了百里素鹤,而且费心栽赃,使其百口莫辩?” 少真无一靠在椅内,道:“或许,这得问当事人。” 勇王闻言,登时回过神,截住陈留话头,道:“文宰是说,直接找百里素鹤?” “大殿下觉得如何?”拂弦的返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