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京都城下
落日西下，京都城外！ 所有人都关注着凉亭，万众瞩目！ 只见秦王朝与疾宣王朝，两位君王，相对而坐，眼眸都看着对方。 “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与环境下…秦王，竟真的出了城，还孤身一人。仅凭这份气魄与胆量，便是放眼天下，也都属少见。”疾宣王看着面前的少年。 在如今这样的场面下，三十万疾宣军兵临京都城下，这座京都已面临四面楚歌之局面，随时有被踏平的风险， 秦王，竟还在这样的关头出城。 便是他成为疾宣王数十年来，也很少见到有如此气魄之下，何况这秦王还是一位舞象之年。 放眼古今多少事，多少战争，又有多少兵临城下之事，君王能孤身一人出城者，少之又少。 大多都始终身处王宫，不敢出城半步。 甚至，还有弃城而逃者，据他所知，有一位君主、以及一位太后就是这般。 因此，在他看着面前的秦王时，随即开口称赞一声：“秦王如此年纪，便已有这般气魄与胆识！令寡人，都不免有些钦佩。” “比之与寡人，疾宣王才是大气魄之王者。”秦曌语气停顿了下，回道：“再则，我大秦作为东道主，自然要率先表示一下诚意，同时也是诚心与疾宣结盟，寡人，也相信疾宣王，岂会行那等卑劣之事。” 疾宣王闻言，口中轻呵，随即又道：“那不知秦王，想如何与我疾宣结盟？” 秦曌神色正了正，“九州大地，百朝割据一方，然，九州列国，伐交频频！中州有大秦，稽州有疾宣，寡人欲与疾宣结盟，以应对当前局势之变化，从此中州只有大秦，稽州只有疾宣，如此，岂不快哉？！” “想法挺好，但…”疾宣王眼眸平静，看着面前的秦王，道：“莫说九州，便是凝一州，难度也不小。” “所以，我大秦，欲与疾宣结盟，两大王朝形成战线，疾宣王若有需要，我大秦百万铁骑，可过巴鲁江，助疾宣王平定稽州。”秦曌开口。 疾宣王眼眸思索，看着面前的秦王曌，从秦王的话语中，他已听出了些许含义。 还有，秦曌刻意提及百万铁骑…这是在提醒他么？虽没提一字开战，却在提醒他谨慎选择，秦国有百万铁骑。 “秦王说这么多，无非是让寡人撤军！”疾宣王道。 话落，他又继续说道：“合盟一事，暂且不谈！我疾宣三十万精锐骑兵，奔袭千里，消耗了太多人力、物力、财力，方才来到京都城下，若只为了一纸盟约便退军？秦王的算盘，也未必打得太好了。” “这是自然。”秦曌语气停顿了下，“亡国之茗相颠倒黑白，令疾宣王奔波千里，致使疾宣军消耗不轻，若如此退去，也有些说不过去。” 秦曌短暂思索了片刻，“这样吧，而今我秦军已平周国，待我秦军查封其相府时，其府中之所有，必定一五一十的奉于疾宣王…如此，可好？” 疾宣王闻言，口中轻呵：“秦王不觉得这很可笑么？他一个相府能有多少财力？我疾宣军奔袭千里，莫说财力，便是良驹也损失了不下十万匹，我疾宣军将士更是伤亡惨重，仅其相府的财力…就想填补我疾宣之损失。” 秦曌闻言，嘴角微抽。 疾宣王一共才出动三十万骑兵，一路奔袭千里，来到他京都城下，仍旧近乎三十万， 压根没损失多少兵马，可到了疾宣王口中，便损失了不下良驹…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在他这唬鬼么。 “若给一座相府之财力，确实有些说不过去。”秦曌若有所思，犹豫了片刻，道：“要不再加上所有亡周所有朝臣府中之财力…” 话语未落，疾宣王脸色僵硬，声音一沉：“秦王以为，仅凭这些朝臣的财力，就能弥补我疾宣之财力与十万良驹？” “既然疾宣王都这样说…如此好了，寡人命秦军清缴周国之国库财政，届时悉数奉上，应足以弥补疾宣之损失。”秦曌回道，神情极为不舍。 “秦王！”疾宣王声音一沉。 “一国都不够？疾宣王也未免…”秦曌神情一凝，可见到疾宣王的神情，随即道：“那疾宣王想如何？寡人一旁听之。” 疾宣王闻言，神色这才好转了些。 旋即，他从胸前的盔甲内，取出一封奏折，掷于秦王面前的案桌上，“这是拟好的文书，秦王也大可不必多给，照这文书上的…赠于我疾宣便是。” “寡人先看看。”秦曌见到这都已备好的奏折，眉心一凝，忽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然而，待他细看后，眉心都快皱在了一起。 全都看完后，胸膛都忍不住起伏，随后手掌怒而拍案，让疾宣王都面色一僵。 还未待他斥喝，便听秦曌声音低沉：“疾宣王，这哪里是盟约！若真就这样来一份，不止周王朝国库之财政，便是我大秦也要尽去十之八九。” 疾宣王神情平静，“我疾宣军损失良驹十万匹，过巴鲁江，与巴蜀属军交战，将士伤亡十万人…” “这不可能。”秦曌看着面前的疾宣王，“寡人不会答应这样的盟约。” “那便开战吧。”疾宣王开口。 可他仍旧坐着，说道：“而今我三十万疾宣精锐，兵临京都城下，完全可一举踏平京都，届时秦国之国库，也都悉数尽归我疾宣。” “我秦军已平周王宫，数十万铁骑亦在回返的路程，大可与你疾宣，一决死战。”秦曌语气一沉：“即使你亲率三十万精锐骑兵，可我大秦有百万铁骑。” 疾宣王平淡的说道：“秦王就别糊弄寡人了，秦军已与诸国开战已有四个月，诸国死伤惨重，但秦国，想来也不轻，不可能还要百万秦军。” “那又如何！即使我秦军有不少伤亡，若全面开战，已足以将疾宣王、乃至所有疾宣军，悉数留在我中州地界。”秦曌回道。 “秦王真不答应？”疾宣王神情仍旧毫无变化，看不出丝毫喜怒，手掌紧握剑柄。 “这样的盟约，寡人不可能答应！疾宣军死伤惨重，可我秦军何尝不是如此，我三万秦军驻守于巴蜀，都丧命于疾宣军手中…”秦曌语气平淡。 “若寡人动用我大秦国库，天下人知晓，又会如何看待寡人？”秦曌说道。 疾宣王若有所思，“即使不按那上面写的，至少，也得再加上诸国之国库。” “庆齐还未打下来，疾宣王此番要求，未免有些着急了。”秦曌语气停顿了下，回应：“最多，再加上齐王朝！” “还有庆国！”疾宣王道。 “不行。”秦国断然否决，“我大秦还未统一中州，即使统一了中州，庞大的地域也需大量的财政支持，因此，最多再加上齐国之国库。” 疾宣王思量片刻，又道：“即使不然有庆，那也必须补齐我十万良驹，以及三万妙龄少女，以扩充我疾宣王朝之所需。” “可十万良驹，但三万少女…这不行。”秦曌看了他一眼，道：“在我大秦，无论男女，皆是我大秦之人，疾宣王若想以此分裂我秦国之民心，这断然不行。” 疾宣王听到此话，眼眸凝视着秦曌…可能，这已是秦王的底线。 除此之外，他知晓秦王之所以敢出城，不仅是胆识与气魄那般简单。 秦国的军机大营，岷山，已有不少兵马归来。 这一点，他早已知晓，既率军兵临京都城下，自会关注秦国所有兵力， 当然，也有可能是秦王刻意让他知晓，但这一切，都不是很重要。 和秦王的此番交谈，目的，已经达到。 疾宣王沉思半晌后，方才道：“既如此，那我疾宣与秦之盟约，便开始吧。” “甚好。”秦曌自然明白疾宣王对此表示了默认，不久，秦王朝与疾宣王朝之盟约，正式开始洽谈！ 周围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秦王，愿你我两国之盟约，永在同一战线，聚两国之力，整合稽州、中州，望如秦王之前所言，稽州唯有疾宣、中州唯有秦国。”疾宣王起身。 “愿你我两国同力，也望疾宣王将稽州凝一。”秦曌轻抿一口茶水，也站起了身来。 “既如此，寡人便归营了，两日后，我疾宣军便返回稽州。”疾宣王准备离开。 “慢。”秦曌道。 疾宣王闻言止步，回眸看去，眉心微凝。 只听秦曌开口：“我们既已达成盟约，寡人的长使，也该回来了。” 长使巴淑，仍在疾宣军阵营。 “巴淑么…”疾宣王迈步离开凉亭，“既是秦王的女人，自当回到秦王身边。” 看着疾宣王返回军营的疾宣王背影，手掌收缩用力，咔嚓的一声，茶水杯盏被他捏碎。 “呵。”公子宇口中轻呵。 自然看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疾宣三十万精锐兵临京都城下，想要合盟且退军，秦国又岂能不付出点代价。 “先安营扎寨，待财银、马匹悉数到位，撤回稽州。”疾宣王走来。 “诺！” 公子宇看了秦王一眼，便驾马随同父王而去。 秦曌神情平静，眼眸看了旁边一眼，“你，起来吧。” 其中一位侍俾，正是身穿婢女服饰的芙玉。 “大王！”相邦左经纶等人，也来到了凉亭。 “刚才与疾宣王之谈话，都听到了吧。”秦曌平淡的开口。 “大王不必介怀！”左经纶又岂会听不出大王的语气，“今日疾宣王收下，待我中州凝一，再寻觅一个时机，届时都会成倍的收回来。” 秦曌不言。 看着疾宣军的阵营，半晌后，自语道：“待中州凝一，必须扩大军队。今后我大秦的对手不再是中州，而是九州列国…因此，仅是百万铁骑仍旧不够，还有五虎营之所需，也该抓紧时间筹备，不可落下。” “老臣明白。” 左经纶开口回应：“刀、枪、戟、矛、戈…不仅是五虎营所需，凡大军之甲胄、弓箭、重弩、战车等军械，少府正全国不断地调令人手、夜以继日的炼制。” “还有治粟内史与太仆，也在全国大量开耕土地、以补充粮草与马匹之繁衍。”左经纶回道。 “嗯！”秦曌看着疾宣军阵营，道：“疾宣王这次到访，真是给寡人上了一课。” 此时，在疾宣军阵营。 有两人在走了过来，一男一女，正是巴淑姐弟，巴道宗扶着巴淑走来。 对于与疾宣王合盟一事，巴淑并无太大的意外。 因为，中州局势尚未明朗，秦王若有一个好的选择，也不会与疾宣王合盟。 同时她也明白，若被秦王抓到时机，一定会踏平疾宣王朝，昔日的齐王姬，便是这样。 “大王！”巴淑脸色苍白，迈着沉重的脚步，来到凉亭内，看着面前的秦王。 一双眸子赤红，强忍着泪。 在她身旁，舞勺之年的巴道宗，看着秦曌，眼眸闪烁…对于秦王之名，他在巴蜀听说了太多次。 此时，秦曌看向巴淑，思虑了片刻，开口：“怎么样，没受苦吧？” 对于巴蜀家族被屠一事，他自然知晓，也很清楚眼前的这个女儿内心，必然承受着极大的压力。 “我，我没事。”巴淑手指紧攥在一起，强忍着这些时日以来遭受的苦楚， 对着眼前的秦曌，咬着牙笑了笑。 秦曌看着她的神情，自然就明白了什么，随后吩咐道：“一会儿让太医令的人，给长使看看。” “诺！”朝臣道。 秦曌收回眼神，看了疾宣军阵营一眼，随后说道：“走吧，先回去。” 众人额首。 巴淑看了秦王一眼，随即迈出脚步，可…口中当即冷吸一口凉气，嘶嘶发疼， 脚下一晃，险些摔倒，一张白皙的脸颊上，更是不断冒出冷汗。 “姐姐。”巴道宗连忙靠近。 秦曌看了过来，“你…” “我，我没事，只是长途跋涉…修养两天便好了。”巴淑咬着牙回应。 早已看不下去的巴道宗，对着秦曌开口：“这些时日，我和姐姐都是被疾宣将士用麻绳拖着前行，若慢了半分，疾宣将士便用鞭绳…” “道宗，不许再说了。”巴淑连忙开口。 打断巴道宗的说话，感受到秦王的眸光，手指都紧攥在了一起。 秦曌眉心微凝，迈步靠近，直接掀起她的衣袖，一片片红色的淤青浮现于视线中。 “这么重的伤。”秦曌道。 看了她一眼，这女人，竟比他想的还要倔强，随即抱起她的身体，朝着城内而去。 巴道宗赶忙跟随其后。 一众朝臣见此，彼此对视一眼，随即又错开眼神。觅忘尘的大秦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