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7 梦魇世界
对于人类来说，梦境的构筑需要先让大脑进入睡眠的状态，但对于诞生于阴影领域的恶魔，天生就会玩弄梦境的梦魇魔腾来说，想要让一个有思维和意识的人类做梦，只需要让自己的意识入侵到人类的大脑就行。 入侵一般分为三步，建立接触媒介,构筑噩梦植入梦魇，吞噬人类散发着恐惧的灵魂。 每个步骤都环环相扣，缺一不可，除非猎物就在魔腾面前，牠才能绕开媒介的束缚直接植入梦魇，不然的话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找做梦的人或是跟阴影之力有关的法师。 “凡人都有恐惧的东西,没有例外。” 来到人类的面前，魔腾通过精神领域和灵魂领域的链接通道绕开了莱斯特的护体光罩，直接把梦魇和恐惧植入到了莱斯特的魂体里，出于对眼前人类的好奇，魔腾选择亲自入侵，让人类品尝最可怕的恐惧与绝望。 只是进入莱斯特意识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就超过了魔腾的控制和想象。 牠失去了所有的能力，成为了一个凡人，来到了一个从未见过，也无法想象的钢铁森林之中，看着眼前一个个住着人类，亮着灯光的小格子，牠的第一映像是自己来到了一座宏伟而冰冷的监狱，只是装修的比莫德凯撒的小黑屋要好上不少。 面对未知的情况，魔腾并不惊慌，反而开始观测从未见过的世界。 喧嚣霓虹的映射下,月亮群星暗淡无光。 周围是无法想象的，狂暴如同角犀一般奔跑在光洁道路上的铁棺材,混乱中有着自有的秩序，噪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各种各样的刺眼光源从未知的琉璃镜子中折射而出，映射着扭曲了本来面目的各种动态画面，里面的人类魔腾再熟悉不过…… 那些最贪婪的影子法师每次从自己这里获得强大的影子魔法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眨眼间，他们就会把那些影子魔法传授给其他人，让其他人也成为自己的猎物。 这些人看似光鲜亮丽，只不过是受幕后主人支配的傀儡罢了…… 扭头看向行走在自己身边的忙碌人类，魔腾看到的全是疲惫和压抑，毫无疑问，眼前的人类早已失去了属于人类的活泼天性，就像是被原初恶魔吞噬了所有属于人类的情感一样，只剩下了宛如行尸走肉一样的麻木，连愤怒等负面情绪都很少，牠想要汲取一些负面情绪都无从下口。 观测完毕，这是一个人类被自己的恶魔同伴全面压榨的悲惨世界，问题是， 那个人类哪里去了？ 我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观察完毕，魔腾再次陷入到了茫然之中，站在公交车牌前有些不知所措。 “要嫁就嫁龟太狼，这样的男人是榜样~” 摸出一个闪烁着光芒的金属长方体，魔腾福至心灵地获得了使用方法，看了一眼玻璃上出现的【妻子】字样，魔腾皱了皱眉头，顺着玻璃表面滑动，接听了电话。 “哦~死鬼主人……呃，那个，老公~今晚你又要加班吧？幸苦你了，你的工资卡上又没钱了，最近集美们约好了去美容院呢，你想想办法吧…… 对了，今天晚上我也要加班，就不回去了，女儿也在我这里，你自己买点东西吃吧，喔~我正打电话呢，啊~这么用力我要死了……那个，老公，先不说了啊，我手机电量下降的特别快，肯定十该换了，等出了新手机你给我买个新的吧，就这样，mua~” 本能地从发出女性声音的传声器里听出了其他不和谐的动静，魔腾还没来得及说话，手里的传声筒就传出了‘嘟嘟嘟’的声音。 觉得心里很不舒服，等到魔腾再打过去的时候，对面已经变成了关机状态，看来【妻子】的手机是真没电了。 关掉屏幕，魔腾看着黑屏里映射着宛如死尸一样的憔悴面容，呆了一呆。 牠还从未想过，自己的凡人模样会是这副样子，简直跟连续遭遇了十几个恶魔吸食的凡人一样。 “996是大福报~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工厂是我家，业绩靠大家~” 烦人的金属传声器再次发出噪音，本能的不想接通，魔腾却看到了【领导】的字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传声器。 “小腾啊，工程部那边资料审核出了点小问题，负责审核的新员工休产假去了，你最有能力，这两天先顶一顶…… 对了，我刚刚发过去的几份工单你有时间核实一下，明天早上交过来我要用，作为模范员工，多幸苦一下哈。” 看着传声器屏幕上的23：34字样，魔腾的心里多了一些烦躁，哪有这么晚叫人工作的，即便是自己也只是在月蚀之夜才对那些影子法师下手，平时也没有不分昼夜的折磨人，大半夜的让人审核资料，这个世界的恶魔核心是长出了缺心眼的角-有独吧？ 心里骂骂咧咧，听着传声器里充满了压力的沉默，魔腾还是老老实实地低声道。 “哦，知道了领导，那我明天早点给您送……” “嘟嘟嘟……” 话还没说完传声器就再次被掐断，魔腾险些把手里的单向传声筒丢在钢铁角犀的轱辘下面，只是想到如果不好好工作的话，半年前就开始拖欠的工资就不会发给自己，到时候妻子和女儿都得饿肚子，更还没办法还高昂的房贷，以及赡养四个孤寡老人和妻子的家里蹲弟弟， 她弟弟的结婚彩礼还没着落呢，迟早得落在自己身上…… 为了生活，再大的怨气他也得忍下来。 看了一眼耷拉的肩膀上斜挎着的电脑包，魔腾叹了口气。 “几份工单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打开了文件传输助手，魔腾呆滞地看着八份需要核实和修改的技术工单，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上。wap..OrG 他的本能意识告诉他，修改并完善一份技术工单至少需要半个多小时，这意味着自己至少得留出六个小时的时间来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 坐车回到家就十二点半，而自己九点就得到单位打卡上班，八点起床，今天晚上自己的睡眠时间都不到四个小时？？？ 平时在灵魂领域里都是一睡好几天的，哪有这么糟心的事情发生？ 对了，自己还得无偿接替那个休产假的新员工的工作。 “等等，我是恶魔，为什么要考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应该先找到那个人类！我绝对不能陷入到人类的圈套中……” 下定了决心，魔腾准备先坐车回家，利用脑海中的【网络】查询一下这个世界的资料，试着寻找破绽， 只是魔腾刚要迈动脚步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脚边已经躺了一个年迈的人类雌性，此刻见到自己看向她，她就猛地皱起了老树皮一样的干皱面容，开始哀嚎惨叫。 魔腾惊呆了。 这是什么悄无声息的阴影恶魔吗，走路都不带声响的？ 我这个梦魇恶魔是不是假的？ “哎呦！我这一把老骨头，可被你撞散了！哎呦，你还不扶我起来？” 看着远处投来的怪异目光，魔腾不想惹麻烦，就随手把老人拉了起来，谁知这手一握，就再也无法挣脱下来，老手跟黏糕一样糊在了手上，力道极大，堪比呼自己脸的那根耻辱蘑菇棍。 “咳咳，我这腰椎怕是被你撞出了问题，走吧，带我到医院检查一下，你这小伙子一看就是刚大学毕业的文化人，可不能不负责。” “可是我没撞你……” “你没撞我你扶我干什么？明明就是你撞得！别看了，这里根本没有摄像头，就是你撞得，别人都看到了！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连责任都不敢承担起来……算了，你不愿意陪我去医院，就赔我两万吧，我自己去医院检查去，不然我可报警了啊。” 在老奶奶的威逼下，不想继续耽误时间的魔腾还是苦巴巴地把‘多功能传声器’打开，对老奶奶展示了自己的电子钱包。 看着存款余额，老奶奶的脸色一下就绿了，晦气地一把松开魔腾的手，生怕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你这大男人在外面行走怎么就带十五元？唉，十五也行，十五就十五吧，你说你一脸衰样站在这里装什么大款？害得我白浪费这么长时间，你这样的程序员活着也是耻辱……” 把十五转给老奶奶，魔腾目送健步如飞的老人来到一辆正停在白色斑纹线后方的铁壳子前直接躺下，等到路口的绿光亮起，老奶奶就被铁壳子直接碾压了过去，其他的铁壳子跟没看到一样继续奔跑着，把老奶奶变成了破奶奶，滚了好几圈又滚回了自己的脚下。 直到最后，魔腾也没想明白那个伪装成人类的阴影恶魔在敲诈自己后为什么会直接自杀。 可能是发现了自己独一无二的恶魔地位？ 招呼来一辆出租车，魔腾才想起来自己的电子现金已经没了，而掌管财政的妻子那里已经因为没电而无法联系，因此只能好声好气地求了求司机。 看着脸色苍白，一脸衰样的年轻程序员，司机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再加上路途也不远，就顺带着白拉了一次，这让魔腾心里多了几分感激。 很快，出租车就在治安保卫处所的门前停了下来，几个穿着制服的人类围了上来，一脸疑惑。 “看他脸色那么苍白消瘦，我怀疑他吸犊！” “举起手来！不许动！！！” 魔腾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就被治安守卫者压到了地上，双手戴上了银手镯，拷在了身后。 “先带到侯问室做检查，等待检验科的结果。” 被两人押着来到了名副其实的铁栅栏里，魔腾被安置在凳子上，被来人抽取了一些鲜血，恶魔的心里有些恐惧。 牠不害怕自身的消亡，因为只要有人做噩梦，只要原初恐惧不死，牠就会一直重生，牠只是不知道自己如果死在这里会发生什么情况，这是牠的恶魔生涯从未遭遇的可怕经历。 未知会带来恐惧，而恐惧是最具有强大能量的原始情绪。 恐惧是牠的猎物所释放的能量，而此时此刻，牠似乎已经成为了猎物。 很快，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就走了进来，压低了帽檐，面色冷淡地坐在了魔腾的对面。 “莫腾，你觉得怎么样？在我的梦里好玩吗？” “是你！” 魔腾瞪大眼睛，试着挣开连环银手镯，却发现自己的行为只是徒劳。 “人类！你为什么能抵御我的梦魇攻击？” 修长的手摘下了警帽，莱斯特看着眼前名为‘莫腾’的男人，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我们是敌人，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不可能的，不可能有人类在梦境中能战胜我，我才是梦魇！”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真的是梦魇吗？” 魔腾再一次开始挣扎，很快就被莱斯特在脸上揍了一拳，终于老实了不少。 莱斯特微微一笑，重新坐回座位上。 “这不就是你想要看到的东西吗？从秩序下诞生的，属于人类的黑暗与噩梦，每个人都活在欲望当中，被奴役，被压迫，浑浑噩噩。 这黑暗虽看不见，却摸得着，你应该可以体会到吧？ 莫腾，失去了所有能力的你，能否在秩序的黑暗中生存下去？” 魔腾渐渐平静了下来，凝视着眼前与恶魔一般无二的人类，一言不发。 “我的梦还很长，足够看到你崩溃死掉的那一天，记住，你只有一条生命，我不会刻意干涉你的人生轨迹，把一切交给人类所创造的秩序，你不是自诩为黑暗的化身吗？好好体验一下属于人类的黑暗吧。” 轻拍魔腾憔悴的脸，把属于【莫腾】的最后一点梦境记忆顺利灌输到魔腾的意识体内，莱斯特居高临下地靠在魔腾的耳边，声音低沉且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以试着自杀~看看能不能解决问题~” 目送人类离开，魔腾咬着牙，想要把脑袋撞向内墙，内心深处却多出了质疑。 如果自己真的只有一条命的话，那自己死后会带来怎样的结果？ 自己的恶魔之躯是不是真的会死去？ 不知道， 不知道， 牠真不知道…… 因未知，他被恐惧了。 莫腾哆嗦着捡起人类留在桌子上的身份证明，上面的【莫腾】二字正是自己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笔录上记载着自己的个人信息，莫腾一张一张地翻开看，脑海中对于世界和自我的认知进一步加深…… 并没有吸犊，莫腾自然不会被长时间留在铁栅栏里，加上审讯和验血所花费的时间，也就关了两个小时不到就被放了出来。 带着自己的笔记本包，莫腾浑浑噩噩地离开治安保卫所，男人拿出手机，却不知道自己能给谁打电话，想要打车回家，却浑身上下没有一分钱，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而领导交代的任务还并未开始， 冰冷的夜风迎面吹来，莫腾迈着发颤的双腿，向着家的方向走去，他已经不敢再打车。 好在家里还有贴心的妻子准备的两桶老痰酸菜面和几根霜秽火腿，他好歹是不用饿着肚子去上班了……红林夜霜的英雄联盟之千年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