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泪雨霖铃无人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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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对不起!”阮浪捂着脸,低下头去,赧然说道:“这个消息太突然了,我一时有些无法接受罢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现在怀着孕,千万别和我生气。” 花芳仪板着脸不去看他,冷冷道:“自打上次回来,我心中一直想着你,便不愿让皇上碰我。所以,我称病不肯侍寝,一直躲了半个月。所以你说,这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不知为何,本该心惊胆颤的阮浪,在听到这一句话后,心中竟然松了口气,还有了几分窃喜! 虽然,他也知道,若被皇上知道此事,他和花芳仪难逃一死。 可以前,他就一直希望,能和心爱的人结婚生子,平安顺遂的过一辈子。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竟在这样的情况下,实现了自己的心愿。 他激动的搓着手,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发了半天的呆,他一步抢过去,跪在花芳仪面前,拱手说道:“只要你不嫌弃,日后我阮浪一定拼死护着你们娘俩儿!” 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花芳仪掩嘴一笑,轻声问道:“瞧你的傻样儿!我是皇上的妃子,你是皇上的心腹重臣,你还能怎么做?” 阮浪沉吟了一下,郑重的说道:“只要你不嫌弃,只要你愿意!我愿带着你离开这里,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你若喜欢开店,我就陪你开店。我攒了很多的钱,足够你过你想要的生活!” 花芳仪本来以为他在说笑,可看到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和眼中希冀的光芒。 她的心砰的一动,脸上的笑容慢慢淡了下去,眼中泛起了闪闪的光。 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忽然有一瞬的恍神:如果这话是出自羽枫瑾的口,她会毫不迟疑的点头,丢下一切随他离开这里! 只可惜…… 花芳仪看着他,轻轻问道:“这些话……都是真心的?” 阮浪点头如捣蒜,信誓坦坦的说道:“绝对出自真心!没有半句假话!” 花芳仪勾了勾唇角,又问道:“你不嫌弃……我曾经做过皇上的女人?” 阮浪咧嘴一笑,脸上的笑容像个孩子:“不嫌弃,你能嫁给我,是我高攀了你。我自会用尽一切来疼爱你、保护你,怎么会嫌弃你?” 花芳仪咬了咬唇,目光闪闪的问道:“那你……不怕因我惹来杀身之祸?皇上若知道,你拐走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阮浪却无所畏惧的笑了笑:“不怕!我会好好想个办法,平安的带你离开,咱们离开北渝,去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 花芳仪抬手轻抚着他的脸,目光盈盈的看着他,柔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和你离开这里,但不是现在。” 阮浪蓦地一怔,皱着眉头问道:“可如果皇上知道,这孩子……” “放心。”花芳仪淡淡笑道:“皇上永远不会知道,这孩子的真正父亲是谁。” 阮浪嚯的站起身来,死死的瞪着她,脸上已有隐隐愠色。 他知道花芳仪接下来要说的话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让我的孩子,认他人为父吗?” 花芳仪无视他的不悦,继续说道:“阮浪,我与你相好一场,我不后悔!生下这个孩子,我亦无怨!可我不想像萤妃那样悲惨的死去!我要好好活着,将孩子抚养长大。所以,我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只能是当今圣上!” 阮浪冷冷的看着她,一字字喊声问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要告诉我,这个孩子是我的?你是在耍我吗?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践踏我?” 花芳仪也缓缓站起身来,冷眸凝着一脸不忿的阮浪,一字字缓缓道:“阮浪,听着!你若想让孩子活着,让我们母子平安无虞,你还能在皇上身边继续做他的心腹大臣,就必须要听我的!” 阮浪皱眉瞧着她,咬牙道:“我不在乎这份富贵!” 花芳仪冷冷一笑,傲然道:“怎么,你以为我在乎吗?我花芳仪没入宫前,活得不比现在舒服、自在?你以为我稀罕什么贵妃?” 阮浪抓着她的肩膀,不解的质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肯和我一起走?” 花芳仪昂起头来,疾言厉色的说道:“我们是可以一走了之,做一对亡命鸳鸯,活得痛快、死得其所!可我们的离开,会牵连多少人?燕荣父子、翊王夫妇?甚至还有你的家人、朋友,难道这些人,你都不在乎了吗?” 听到这话,阮浪也有些迟疑了。 他无力的垂下双手,身子摇摇晃晃了几下,一拳砸在墙上,懊恼的说道:“都怪我一时没有把持住,才闯下今日的大祸!” 花芳仪鄙夷的看着他,冷笑道:“好呀,你后悔了。那你现在大可以一走了之,就当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当我花芳仪瞎了眼,当初竟看上了你!” 说罢,她走到门前,一把推开了门,指着门外吼道:“滚!你快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到你!” 阮浪皱了皱眉头,将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他沉吟了许久,才一步步往门外挪去。 可是走到门口,他一瞥之间,竟看到花芳仪的眼角,悄然滑落了一滴泪。 这滴泪酸酸涩涩的,直洒进阮浪的心底,让他浑身一颤,不由得停下脚来。 是呀,自己能拿她怎么办! 真的带她私奔,然后过着被追杀的日子吗? 他可以忍受,可孩子呢,花芳仪呢?他不忍心、不舍得! 心中一阵阵酸痛,却也无可奈何。 他轻轻关上了门,拉住花芳仪的手:“对不起,我不该说这样的话!我只是一时气急,又有些不知所措,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负责任,才伤害了你。” 花芳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幽怨的说道:“阮浪,你要想好好过,就按照我说的去做。你要不想好了,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也省得日后被皇上赐死!” 阮浪心疼的替她擦着眼泪,柔声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一切都听你的吧!” 花芳仪见他一脸受伤的样子,心中一软,摸着他的脸颊,柔声安抚道:“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我又何尝不是呢?这孩子是我们俩的,这就够了!我们为人父母,不是应该给他一个更好的生活吗?让他做一个皇室子孙,总比让他失去双亲、流落街头要好吧!” 阮浪沉沉的叹了口气,将她轻揽入怀,喃喃道:“你说的对,是我鲁莽了!孩子跟我在一起是没有未来的!今后,无论什么事我都听你的。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花芳仪展颜一笑,软软的靠着他结实的胸膛,呢喃细语着:“你放心,我一定会让咱们的孩子平安的长大!” ——一石二鸟—— 月笼轻纱、星光璀璨。前往绫绮殿送礼的人流,直到夜幕低垂才渐渐止歇。 寝殿内热气升腾、水汽氤氲。花芳仪从浴盆中款款起身,丫鬟便捧着棉布步入,为她擦干身子。 尽管她不削于拉拢后宫的妃嫔,可如今她荣登贵妃之位,对前来送礼的人还是要寒暄几句。 一晚上的虚情假意,已让她筋疲力尽,沐浴之后方解一身疲惫。 她披着一袭月色长裙,从浴室莲步依依走入正厅。 极目之处,是各式各样的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绫罗绸缎,都是各宫妃嫔送来的贺礼。 她一个个礼物看过去,纤纤十指轻轻抚摸了一遍,可脸上却是一片平静,看到最后竟轻笑出声。 一旁的小丫鬟,唤作儿茶。 模样不过十四五岁,面庞十分稚嫩,性格甚是单纯。 她看到一向孤高冷傲的娘娘竟然笑了,忙问道:“娘娘,您可有看重的东西?奴婢帮您留下来,其他的收到库房里。” 花芳仪冷冷一笑,淡淡的说道:“都收起来吧,这些礼物一个个写满了巴结、嫉妒和怨恨,我才不稀罕呢!” 儿茶歪着脑袋,不明所以的问道:“娘娘在说什么,奴婢怎么听不明白!” 花芳仪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她。 她入宫后,之所以选择儿茶在身边服侍,就是看中她秉性纯良、不谙世事。 打了个哈欠,花芳仪觉得眼皮有些发沉,便要转身回屋睡觉。 然而,一瞥之间,目光却落在圆桌上,一个精致的食盒。 她莲步走过去,打开食盒,里面三层都放着各式精致的点心。 花芳仪拿出一块点心,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启唇问道:“这是谁送来的?” 儿茶毫无心急的笑道:“这是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 听到名字,花芳仪冷冷一笑,将手中点心丢回食盒,没好气地说道:“哼,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看就没安好心!赶紧拿走!” 儿茶一怔,却也不敢问,只好走过去捧起食盒,转身往外走去。 花芳仪忽然眼珠一转,出声喝止:“等等,你先拿回来!” 儿茶又是一怔,满腹疑惑的将食盒又捧了回来,放在桌上。 花芳仪打开食盒,拿出一个点心,唇边挂着一抹讥笑:“我正愁找不到机会,离开这个牢笼呢!既然你们送上门来,那不如就将计就计!” 说罢,她掰了一小块儿糕点,放在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甘露殿内烛火明亮,渝帝挑灯批阅着奏折。 批阅了一忽儿,他放下笔,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脸上一副疲倦之色。 渝帝难得的勤快,不过是因为花芳仪有孕,不能侍寝,而他现在,对后宫的其他妃嫔,已没有半点兴趣。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渝帝微微闭着眼睛,动也没动一下。侍立在侧的双喜公公,连忙小跑着过去开门。 朱门一打开,一个高瘦的人影,就怒气冲冲的撞进门来,他铁灰色的脸上挂着一片霜寒。 大步走到殿中,他拱手一揖,沉声道:“启禀陛下,绫绮殿那边出事了!”一抹轻焰的连枝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