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劫后余生方知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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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门—— 眼看着黑色的浓烟腾空而起,形势十分紧迫。 宣德门前已是一片人山人海,大家吵得不可开交:宫外的人,谁也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可门口的金甲卫,还死守着各个宫门不许任何人进入。 “怎么办?皇上生死未明,首辅被派往安南,此时正是您出头的时候啊!若再拖下去,怕是皇后就要直接宣布皇位继承人了!” 顾之礼与金甲卫几番交涉下来未果,已急得面色一片青灰,拉着王肃在一旁商量对策。 “璟儿呢?”王肃问向一旁的随扈。 “这……”随扈垂着眼,支支吾吾地没有回答。 王肃脸上闪过一丝怒色,可有外人在场,他也不好发作。 顾之礼听到这话,也憋着气敢怒不敢言——如果王璟在的话,以他御守司指挥使的身份,守门的金甲卫也不敢阻拦。 可眼下他不在,其他的御守司衙役可没有那么大的官威了! “眼下的困局,或许也只有翊王殿下能解了!”王肃微微眯着眼,捻须沉吟片刻,才压着嗓子说了破解之法。 “翊王?!”其实顾之礼也不是没想到这一点。 只不过,碍于上次想将鹿宁送给翊王做礼的计划失败,彻底得罪了翊王,现在的他可没那个胆子去请翊王。 “可翊王不问朝政,尤其目前是皇位交替之际,他一定避之不及,怕是不会插手的!”顾之礼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哼,他不想出头也必须要站出来!”王肃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光,沉声道:“一旦刘炳文和皇后将大皇子推上皇位,咱们就再无翻身之日!为今之计,我们也只有再扶持一个上去,才能维系眼下的富贵!” 顾之礼猛地一怔:“您真的决定放弃大皇子,选择翊王吗?那我们之前的铺垫,岂不是白费了?” 王肃瞥了他一眼,沉沉叹了口气:“你真以为仅凭一个女儿,一座宅子,就能抵消大皇子与皇后这二十年的母子情吗?不然,你派人去请他,他为何还迟迟不到?” 顾之礼四下张望了一番,始终不见大皇子的身影,也不敢再说什么。 “你们速速去趟翊王府——”王肃正向身旁的随扈吩咐,却见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马车停在宣德门前,下来的是兵部尚书满庭芳。 “为何拦着不让进?” 满庭芳径自走到跟前,询问守门的侍卫。 “这是皇后娘娘的命令,说以防有人趁机作乱,和纵火者逃脱,所以任何人不得出入!”守门的侍卫依旧是那套说辞。 “放肆!天子此时被困火海、生死未卜!宫中正是用人之际,你们拦着朝臣不许入内,是要阻碍救援害死圣上吗?” 没想到,一向温和的老好人,竟突然大发雷霆。说出来的话中气十足、义正严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顾之礼和王肃相互看了一眼,也凑了过来。 “卑职不敢!”守卫们大惊,急忙解释道:“这些都是皇后的命令,卑职不敢有违——” “混账!”不等他解释完,一旁的王肃也出头厉声呵斥:“后宫不可干政!天子尚在,我们这些老臣还未死!何时需要皇后出来主持大局了!” 顾之礼也走过来,声色严厉地添油加醋:“你们可要搞清楚!皇上不能主持朝政的时候,朝中一切决定都要遵从内阁首辅!如今内阁首辅不在,自然是次辅王尚书为上!他的意思就代表圣上,你们敢违抗圣意吗?” 话音一落,所有朝臣纷纷赶来附和,表达出强烈的不满和谴责。 守门的侍卫们被骂的节节败退、无言以对。 “大皇子驾到!” 局势正焦灼之际,一个奸细的声音穿过人群,暂时压下了所有的争论之声。 大皇子在这个时候赶来,所有人对他的目的都心知肚明,不由得将目光纷纷投向昂首走来的人。 只见他意气风发地站在门口,用命令的口吻向守卫说道:“是太傅大人和皇后娘娘命我前来,快让我进去!” “是!” 听到二人的名字,守卫不敢耽搁,立刻一闪身,让出一条路来。 “慢着。” 王肃当下一声断喝,拦下了大皇子入宫的步伐。 他走过去挡在大皇子和侍卫之间,冷声斥道:“既然皇后已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出入,那即便是大皇子,也不能例外!” “这……” 守门的侍卫为难的看向大皇子,面对位高权重的王肃,这些武将们显然落了下风。 大皇子转向王肃,客气又骄傲地说道:“尚书大人,是皇后下令封城的,也是皇后叫我入宫的。既然都是皇后下的令,还请首辅大人遵循!” “老夫只听皇上的旨意,殿下现在还不够格与老夫说话!”没想到,王肃一点面子也不给他。 大皇子猛地一怔,转头又看向一旁的顾之礼,却发现他和王肃一般,眼神中透露出愤怒和冷漠。 此时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本想着假意接受刘炳文的邀约,最后却当中选择顾之礼与王肃为盟友,以此来给刘炳文和皇后一个巨大的羞辱。 可当自己和刘炳文的人同时出现在此,王肃和顾之礼就误会了他的立场,主动和他割裂开来。 等他再想开口解释,却已没有机会了…… 顾之礼无视大皇子,当中戳穿了刘炳文:“皇上生命危急时刻,皇后和刘炳文不想着救人,竟着急让大皇子入宫,还真是司马昭之心啊!” “即便真出了什么事,我们也要遵循皇上的遗诏立继承人。若没有遗诏,也是我们来商议,究竟谁能坐上天子之位。这前朝之事,何时需要后宫之主来定了!”王肃说这些话时,嗓门很低沉却底气十足。 话音刚落,他的拥趸者者们纷纷开始响应,就好像说好了一般。大家说得痛快淋漓,唾沫直喷到大皇子面前。 大皇子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只深深地垂着头。狼狈的眼神中,有一种面临绝境的紧迫感。 他明白这是王肃在告诫自己:这朝中都是吾辈,站错队伍是没好下场的! 眼看着当前的局势,已经从破门救驾,再次演变成了政党之争。 满庭芳一面走向侍卫,一面从袖中慢慢掏出一块金灿灿的牌子。 他一语不发,只将金牌示与守门侍卫一看,侍卫竟突然齐刷刷跪了下来。 这一举动惊住了所有人。争论声顿止,所有人面面相觑,均不知发生了什么。 满庭芳沉稳的声音不紧不慢传来:“这是孝康太后的令牌,见到此物如见先皇!尔等听令,现在打开城门放我等入城去救火!违令者,立斩不赦!” “是!” 方才还态度强硬的金甲卫,立刻起身分站在两侧,紧闭的城门豁然而开。 满庭芳收好令牌,转过身来,向众人一拱手:“多余的话不必再说,还是赶快进去救驾吧!” 门外等候许久的大臣,此时已顾不得许多,都争先恐后地奔向火灾现场。 王肃经过他身旁时稍稍停步,“你怎么会有孝康太后的令牌?” 他声音微沉,听不出是质问还是好奇。 满庭芳慢施一礼,笑呵呵地说道:“老夫何德何能,怎配拥有孝康太后的令牌。这是翊王殿下交予老夫,以便不时之需的!” “翊王?”王肃挑起眉头,微眯着眼,眸光异常锐利。 “老夫在来的路上恰好碰到翊王殿下。或许是他早就料到会有事发生,便将令牌交给老夫了。”满庭芳对答如流。 “翊王为何不亲自来?”王肃始终将信将疑。 满庭芳微微一笑,叹道:“或许是殿下不愿意抢功吧。不过,殿下的心思老夫怎能猜到呢?” 王肃收紧下巴盯着他,问道:“翊王能将如此贵重的东西交予你,看来你与他关系匪浅啊!” 满庭芳却捻须一笑:“老夫怎敢高攀王爷呢!倒不像顾大人和次辅大人,与大皇子走得那么近。老夫来的路上,正瞧见您的人从大皇子府邸离开。” 听他话里有话、绵里藏针,王肃脸色一沉,却也没再说什么。 ——火场—— 巨大的火舌在含冰殿四周乱窜,凄厉的哭喊声吵醒了昏迷之中的阮浪。 缓了许久,他才慢慢苏醒。 还未等他看清眼下的情景,已经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 满屋的浓烟和炙热的温度,让他猛地回忆起一切: 方才自己在值守的时候,看到大皇子企图放火烧宫。自己前去阻止并要救火,紧接着后脑一痛,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再醒来时,已身处火海之中。 他扶着肿胀剧痛的后脑缓缓坐起身,看眼下这形势,看来是大皇子将自己打晕,并拖进了火海里企图灭口! 还好!自己身材高大,大皇子拖不动,只得自己放在门口,所以自己只要走两步都能逃离火海。 他站起身来,一手扶着后脑勺儿,一手扶着滚烫的墙,艰难地往外走去。 背后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无比的哭喊声,宛若人间炼狱。 阮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一抹轻焰的连枝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