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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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纲其实早已知道不对劲了。 此时陛下责问。 他不断地促使自己冷静。 他心知肚明,眼下但凡回答错了一句,都将是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他能说,这是陛下暗示臣一定要拿下宁王的吗? 这句话便是死也不能说,毕竟不说,可能只掉一个脑袋。 说了,便是掉一地脑袋了。 可又该如何解释呢? 他心里悲哀。 若是以往,没有张安世,即便是宁王冤枉又如何? 陛下已怀疑他谋反,这宁王就必死无疑。 可哪里想到,张安世却直接出来逆转此事。 一想到如此,纪纲便忍不住咬牙切齿。 如今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保全自己了。 纪纲道:“臣……万死之罪。” 朱棣回头:“万死?这些话,你说多少次了?” 朱棣面无表情。 其实朱棣并不责怪纪纲强迫宁王。 毕竟他虽未下旨,可也是有所暗示的。 纪纲敢于这样做,甚至还有功劳。 可问题就在于,这个家伙竟是如此愚蠢,堂堂锦衣卫指挥使,被人耍得团团转,真是颜面尽失。 倘若此人稍有几分张安世这般的严谨和聪明,又何至于到这样的地步? 纪纲欲哭无泪:“臣……臣……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突然说出这句话。 倒是令朱棣脸色微微一沉,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纪纲稍稍定神:“臣……一定给宁王殿下一個交代!” 朱棣背着手,似笑非笑,而后看向宁王朱权道:“十七弟,意下如何?” 朱权只道:“臣弟拭目以待。” 朱棣道:“很好。” 他淡淡道:“滚出去。” 这三个字,说不出的厌恶。 纪纲叩首,此时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他很清楚,自己需付出沉重的代价,很重很重。 他乃是皇帝的鹰犬,而且立下大功,这一次犯下这样的事,必须得有一个结果。 可很显然,作为功狗,他是不能让陛下陷于不义的,不能让人说陛下屠戮功臣。 所以……有些事,他得自己来了断。 于是他死灰着脸道:“陛下……臣……告辞。” 说着,失魂落魄地站了起来,而后慢吞吞地走了。 朱棣眼角的余光,只扫视了一眼纪纲的背影。 很快,他就收回了目光,好像并没有将纪纲放在心上一般。 他的目光又落在朱权的身上,勉强笑道:“十七弟好不容易来了京城,该多住一些时日,我们兄弟好久没有叙旧了,当初皇考命你我镇守边镇的时候,我们一同出击漠北,那个时候……是何等的亲密无间,如今……反而显得生疏了。” 说着,他又道:“奸贼作乱,离间你我兄弟,朕为此十分不安,也希望十七弟不要记在心上,若是十七弟还有啥不满意的,你但说无妨,朕改。” 他的态度很卑微。 朱棣对待亲戚大抵就一个态度,只要你不谋反,就什么都好说,毕竟我朱棣当年靖难,可是打着为受难的宗亲们报仇的旗号。 何况,他确实对不起人家。 朱权叹息道:“哎,家眷受了惊吓,如今甚是不安,臣弟入宫,他们心里只怕也是焦灼,还是先让臣弟去鸿胪寺,安顿家眷,其他的事,再从长计议吧。” 朱棣微笑道:“如此甚好。” 接着便看向亦失哈:“传旨鸿胪寺,若是招待不周,朕决不轻饶。” 亦失哈忙道:“奴婢遵旨。” 朱权随即告辞,临别时,他看一眼张安世,脸色缓和,微笑着道:“这一次,若非安南侯搭救,只怕本王已是身首异处了,大恩不言谢。” 张安世朝他点头:“殿下客气,下官不过是忠于自己分内之事而已。” 朱权点头,随即告辞而出。 见朱权一走,朱棣便背着手,像是压抑了很久,突然爆发似的,一脸的怒气冲冲,口里骂骂咧咧:“入他娘,差一点点,朕就成了昏君。这些人……实在可恨,朕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那陈瑛,看来再问不出什么来了,满门抄斩吧,与这陈瑛勾结的商贾,也一并诛杀了。” 张安世道:“是。” 朱棣又道:“至于十七弟……他娘的,朕这回真是脸都丢尽了,锦衣卫……无能到了这样的地步,要他们有何用?” 张安世只微笑,没吭声。 朱棣却是看着他道:“你有什么看法?” “陛下,臣没有什么看法。”张安世道:“锦衣卫不是没有用,只是办事的方法有些粗糙了。说到底……几乎所有的锦衣卫,与其说是在捉拿乱党,不如说是在揣摩圣意……” 朱棣下意识地点头,他对此颇有几分认同。 有没有罪,其实锦衣卫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陛下希望有没有…… 又或者……不如多栽一些赃,把案子闹大,闹得越大,就越显出自己的能耐和功劳。 朱棣道:“内千户所,钱粮要增加,人员也可增加,你需多少人,报给朕,副千户、百户、总旗、小旗武官,不需报朕,你直接来拟认,事后,奏报给朕即可。” 说罢,朱棣想了想,便又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些人,实在是心机难测!朕起初原以为是蟊贼,后来方知是大盗,再后来却发现,越来越不简单。这些人一日不剪除,真是一日都寝食难安。” 张安世道:“臣还在查,还有一些关键的地方需要梳理。请陛下放心,再给臣一些时间,臣与内千户所,一定想尽办法查出来。” 朱棣道:“若是能彻查出来,便是大功一件。” 说着,朱棣落座,又道:“朕确实有对不住宁王的地方,这一次,只怕他的心里对朕就更有怨言了。” “陛下的意思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朱棣瞪着张安世怒道。 张安世道:“陛下的意思,就是臣的意思。” 朱棣冷笑:“你不知朕的意思,如何知道朕的意思就是你的意思?” 张安世:“……” 朱棣道:“你不会认为,朕会将错就错,索性借此机会,铲除宁王吧?” 张安世:“……” 朱棣摇头道:“不能这样干,朕是天子,虽然有时候,少不得干一些违背自己良心的事。可这样的事,却是万万不能干的,如若不然,朕与建文的削藩有什么分别?” 说着,朱棣冷冷一笑:“宁王没有反心,已是令朕十分欣慰了,终究还是当初在一起横扫过大漠的兄弟啊。当然朕确实也忌惮他,换一句话来说,他能被朕忌惮,也是他的福气。” 张安世看朱棣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便晓得朱棣的心情十分纠结。 于是张安世笑着道:“敢问陛下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朱棣叹了口气,道:“自然是让他回南昌府去。” 张安世道:“陛下不怕放虎归山吗?就算宁王不反,可迟早……将来他的儿孙们,未必肯咽下这口气……” 朱棣眼眸闪烁,抬眸道:“你有主意?” 张安世便道:“天下这么多的藩王,陛下,太祖高皇帝仁厚,对自己的亲族太好了,他舍不得让自己的儿孙们吃苦,所以给予宗室的条件过于优厚。臣……算过一笔账。” 朱棣默不作声。 张安世接着道:“你看太祖高皇帝,生了二十六个儿子,活下来的,也有近二十人,而他们又开枝散叶,嫡长子继承亲王爵位,次子则承袭郡王,到了第二代,第三代,紧接着,又是敕各种奉国将军和辅国将军,臣以为,照这样下去,不出十代,这大明的宗室子弟,就会有近十万之众!” “汉朝的时候,有一个叫中山靖王的,只活了五十多岁,可是生下来的儿子,就有一百二十多人。这样下去,天下的民户不过数千万,要养活的宗亲,各种亲王、郡王、县主、将军十万之巨。按照太祖高皇帝所定下来的俸禄,还有田庄的赐予,便是将整个国库都给他们,也远远不够。” 顿了顿,张安世继续道:“这样多的人,若是有人心怀异志,朝廷还需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对他们进行监视。可若是没有大志的人呢,却成日醉生梦死,每日锦衣玉食,娶妻纳妾,犹如行尸走肉一般。难道……这些是陛下所期望的吗?” “现在许多亲王还在,当初太祖高皇帝养育他们,他们倒是还有几分本领,譬如宁王,即便是那代王朱桂,也是弓马娴熟。他们之所以有异心,无非就是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罢了,可一旦让他们施展自己的本领,朝廷又难免不放心。只是臣还是认为,宗亲的国策,是无法长久的,迟早要给朝廷带来沉重的负担。” 朱棣耐心地听完张安世这么长的一番话后,幽幽地点头道:“朕岂会不明白?只是朕决不能负宗亲。” 他的态度很明确,别人可以这样干,他朱棣不能这样干。 张安世了解朱棣,所以并不意外他的答案,便道:“那陛下为何不让他们施展自己的才能呢?” 朱棣不解地挑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安世道:“陛下还记得汉王吗?他现在在安南,每日只想着为咱们商行开疆拓土,觉得每天都很充实!你看,现在他不但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且还能为陛下挣来源源不断的钱粮。不只如此……还可为我大明开拓疆土。” “他人在域外,对陛下和太子殿下,甚为想念,从前太子殿下在汉王的心目中,就是绊脚石一般的存在,总觉得若没有太子,他便可克继大统。可如今,他却依赖太子殿下,因为在那遥远的地方,必须依靠陛下,依靠太子,还有商户对他的资助,才能完成他的夙愿。这……其实和周朝时的分封有异曲同工之妙……” “当初,周朝将大量的宗亲分封天下各处,现今我大明,岂不也是如此?这关内,便是当初的关中,当今的域外天下,便是当初的九州之地,分派诸侯,给予他们兵权,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国主,总督一方,如此一来……对我大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棣皱眉道:“可这周朝,毕竟也亡了。” 张安世道:“周有天下八百年,历朝历代,谁可匹敌?” 顿了顿,张安世又道:“何况若天下诸侯,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尤其是将来,陛下的儿子、孙儿、曾孙,也将一个个分封出去,即便将来天下有变,当真出现了大乱,那么……八百年之后,得天下者,十之八九,怕还是太祖高皇帝或者陛下的子孙。” 朱棣为之动容。 其实这些话,张安世说给任何一个明朝的皇帝,只怕对方也觉得他是白痴。 唯独朱棣这个开创了下西洋,征伐安南,横扫漠北,开创过无数前人和后人都没有做到的皇帝,似乎对此有了几分兴趣。 朱棣犹豫地道:“朕总不能强迫他们往那蛮荒之地去吧。” “这个容易,先立一个榜样。比如宁王殿下,归还宁王殿下所有的护卫,让他重掌兵权,带人出镇域外,让其他的藩王看看,与其在这苟且,不如出去自己打一片天下。” 朱棣睁大了眼睛,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张安世道:“得让大家看到甜头,到时,陛下不需开口,那些藩王怕也要起心动念了。太祖高皇帝的诸子们,没几个怂货。可若是拖延下去……” 这话在此打住,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拖延下去,这些人的子孙们,可能就真的要被养成猪了。 朱棣若有所思,口里道:“既是样板,怎么给他甜头?” 张安世侃侃而谈道:“和汉王一样,军政、民政,都交给他们,照旧还是商行的模式。以藩王总督一方,令他们开疆拓土,给予他们商行分红!不只如此,愿为他们效命的亲信和心腹,也都准他们带去,在大明的地界,他们是藩王,出了大明,他们就与朝鲜王、安南王无异。” 朱棣道:“朕又如何制住他们?” “两手准备,一手是宗法,当然,宗法只是亲情血脉,虽说有用,却又没有用。这其二,便是商行,就如汉王一样,他们在域外,四面多是土人,可以依靠的,多是身边的护卫和迁徙而去的家眷。一方面,可将东宫宫女下嫁的事扩展到所有域外的武官。而另一方面,他们对土人,最大的优势就是火器和军械,必须得经过商行来供给,否则……土人乃他们十倍,如何制胜?这最后,则是船队……” “船队?”朱棣凝视着张安世。 “宝船的船队,将来所过之处,带回的乃是天下各处的特产,带过去的,则都是各地的必需品,让他们对船队形成依赖,如此一来……他们但凡有野心,可他们的敌人……便从自己的宗亲兄弟,变成了无数当地的土人,这叫转移矛盾,矛盾转移了,兄弟之间的关系,就紧密了。” “说到底,就是他们留在大明,陛下就成了他们一展抱负的绊脚石。可一旦出海,陛下就成了他们开疆拓土的最大依仗了,若是没有陛下的支持,数万卫队和十数万眷属,那便是孤军,根本无法支持。” 朱棣听罢,眸光在无形中亮了几分,颔首道:“宁王……那就从宁王开始,若是拿汉王来,汉王乃朕的儿子,其他人未必信服。只是……就怕宁王不肯,朕总不能把他在南昌的王府拆了。” 张安世一笑道:“陛下放心,我去骗……臣去劝他。” 朱棣慎重地看着他道:“此事……关系甚大,不要出错。” 朱棣这个人,一旦起心动念,便很有魄力,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张安世道:“那臣明日就去拜访他,正好多向他学习。” “态度要恭敬一些。”朱棣不忘叮嘱道:“他现在肚子里还有怨气呢。” “是。” 张安世心情很是愉快,若是如此,那么宗亲的问题就可能解决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对于张安世而言,一旦开了这个头,那么下西洋的国策,只怕后世就再没有人敢反对了,毕竟后世的皇帝,谁敢管杀不管埋?把自己的宗亲们都丢在了千里之外,然后……片板不得下海。 自己的亲外甥,将来的基业,又可壮大几分了。 除此之外,还有商行……这商行怕也要迎来蓬勃发展了。 当然,那些藩王可都鸡贼得很,没有这么容易上当受骗的,毕竟谁不想享清福? 所以……得使一些手段才成。 ………… “主人。” 一个身穿甲胄之人,匆匆进入一处大帐。 他所穿戴的,乃是山文甲,这种甲胄,一般是边镇上的将军穿戴。 这甲胄之外,罩着一件红衣,大明尚朱红,无论是宫廷还是文臣武将,多以朱红装饰。 而此人的头顶上戴着的,却是一顶飞碟帽,这也是边镇的官兵常用的装饰。 飞碟帽遮挡了此人的面容,他朝大帐内的一人行了个军礼,才道:“刚刚急递铺传来了消息……” “嗯?”落座在案后的,是一个文弱书生模样的人,他懒散地抬头,凝视着这武官道:“宁王死了吗?” “没有死。” “……” “说也奇怪,原本……以为宁王必死无疑,可谁晓得……” “看来……又是那个张安世。” “主人何以见得?或许是那纪纲……” 文弱书生似乎因此而心浮气躁,他忍不住咳嗽,最后苦笑道:“你不明白纪纲……纪纲只想得功劳,他不在乎谁谋反,只希望事情越大越好,纪纲是极聪明的人,可他的欲望太重了,无欲则刚,而一个人一但欲求不满,那么……就会失去对事物的判断。能识破此局者,就只有张安世。” “此人可恨!” 文弱书生道:“这样下去,就麻烦了,他们还会追查下去,这天底下,最怕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追查到底,任何事只要做了,就一定会有痕迹,哎……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数,这张安世,又如何能猜测到……” “接下来该怎么办?” “忍耐。” “可是……” “忍耐吧。”文弱书生心情越发的浮躁,他显然为自己费尽心机而布置的东西被识破而懊恼。 他又拼命咳嗽,取了丝巾捂着自己的口,良久才道:“把栖霞,盯死了,一举一动,都要奏报……” “要不,主人就去大漠中避一避吧。” 这人摇头:“事情还没有坏到这样的地步……张安世……还没有这样的本事,若是真到了要去漠南躲避的地步……也就太不堪了,备车吧……备车……” “主人要去何处?” “去京城。” “啊……” “最危险的地方,最是安全。”这人淡淡道:“何况,京城里,有我们这么多人……这个时候,他们一定已经有人开始焦躁不安了,我若是在那里,他们才会镇定下来,现在最紧要的是,稳住人心。一旦人心动摇,则是满盘皆输。去备车吧……” 武官犹豫了一下,最终道:“是。” “咳咳咳咳……” 大帐中,又传出一连串的咳嗽…… ……………… 纪纲默默的坐在公房里,足足四十八个时辰。 这四十八个时辰,他都纹丝不动。 只直勾勾的盯着虚空,一言不发。 偶尔,他露出苦笑。 这时,书吏蹑手蹑脚进来,给他带来了一些食物。 纪纲勉强吃了几口,而后,将食物推到了一边,突然对书吏道:“你有没有碰到一种情况,那就是……无论你如何尽心用命,可最终却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条随时可以被人抛弃的走狗……” 书吏诚惶诚恐的道:“学生……学生……” 纪纲凝视着他,书吏身子弓的更低:“学生也是都督的狗……” 纪纲闭上了眼睛,一声叹息,而后道:“哎……我不甘心,我终是不甘心啊,这么多年……我怎可将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分明……我已到了今日……早知如此,我该知足,若是知足,必不至今日……” 书吏宽慰道:“都督不必……” 纪纲摇头:“哎……再多说也是无用了。” 说罢,他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来,慢悠悠的将匕首放在了烛台上,任那烛火灼烧。 书吏心中大惊,瑟瑟发抖:“学生若是犯了什么错,还请都督您……” 就在此时,突然……这匕首在纪纲的左手紧紧握住。而后,这匕首朝着他的右手手腕狠狠扎下去。 “啊……” 那匕首洞穿了他的右手手腕。 血箭飙溅在他的脸上。 他狰狞着,双目充血而赤红,却仍然不肯罢休。继续握着匕首,开始慢慢的在自己的手腕处切割。 手腕上的伤口越来越大,或许是碰着了他手骨,以至他左手无论如何用力,也切割不下去,于是,他脸开始扭曲,满脸是鲜血和冷汗。 书吏惊叫。 “都督,都督……您这是……” “哪一只手犯了规矩,就要割舍掉它。” “都督……还是请……请其他人来吧,都督……” 纪纲几乎要昏死过去。 他左手继续用力,慢慢的切割着自己的右手手腕,眼看着……那皮肉和筋膜、骨血统统曝露出来,他咬牙……森森道:“这天下,谁敢伤我一根毫毛?只有我纪纲可以……可以……” 咯咯…… 匕首的锋刃早已卷了…… 可这有过切痕的手骨,竟硬生生的被掰断。 纪纲大笑……看着只连着皮肉的手掌和鲜血淋漓的手腕切口…… “去请大夫……来包扎,请……大夫!” 他已虚弱了。 血流的到处都是。 在他的脚下,甚至形成了一片血洼。 可他强撑着没有昏厥,却好像一头受伤的野兽,此时此刻,眼底除了痛苦,还有痛苦所带来的滔天恨意。 “没有人……可以教我纪纲……死……” ………… 公房之外。 这北镇抚司里,所有人都听到了惨叫。 于是,许多人被惊动,一个个躲在外头,听着里头传出的嚎叫。 这凄厉的吼声,令人毛骨悚然,这些锦衣卫上下人等,久在卫中,不知给多少人用过酷刑。 却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惨呼。 更何况,这还是纪都督发出来的。 于是……许多人面面相觑,如芒在背之余,竟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惧。 ………… “大哥,大哥……东西弄出来了,快……快去看……” 与此同时,在这栖霞,听到了丘松欢快的声音。 可能一个月下来,丘松的话都没有今日的多。 他激动的拍打着自己的肚腩,砰砰的响,在张安世的门外头,嗷嗷大叫:“大哥……快出来,你不出来,俺要点引线了。” “别,别……来了……来了……”张安世衣衫不整,趿鞋飞跑出来,腰带都没有来得及系上,以至于马裤松松垮垮,露出半边肌肤,口里道:“我至亲至爱的丘松贤弟啊……我来了。” ………… 又是一万五送到,老虎一天差不多一万五千字,别总是骂卡文,因为真的每天都是写到十二点多,老虎年纪大了,每天这个字数,已经到了极限,只能写到了一万五左右,多谢大家理解。上山打老虎额的我的姐夫是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