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利益矛盾

    你们？

    林映安瞥一眼树下已经空了的摇椅，原来刚才他们在里面说话他是听到了的，不过好在他们声音不大，就算听到声音应该也猜不出在说什么。

    “确有打算，林家的案子我们想要交由三司会审，宗将军封锁消息是想让张家帮我们一起争取到这个机会。”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如果暂时放张家一马能来换这么一个机会，还是值。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向官家提出三司会审的事？”

    林映安双手捧着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解渴，“等到有十足把握的时候，只有张家这一张牌太单薄了，还不够。”

    她现在接触到的不管是宣平侯景家还是信武侯赵家，这些人家虽有底蕴，但都是游离在权利边缘的人物，而三司会审她需要的是实实在在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人。

    “既是有了主意，我卢家自该出一份力。”

    “远水止不了近渴。”卢家的势力远在黑水城，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

    卢庆屹手指盘拨在杯托边缘，“可有纸笔？”

    “常备之物。”林映安轻轻晃了晃手臂，讪笑道：“就在桌上，不过我这胳膊还不太中用，得劳您自己去取一趟。”

    也不讲究那么多，卢庆屹直接去房间磨墨写了东西出来，“过几日拿着信去紫竹巷找韩家。”

    “这是？”

    “我岳家，吏部左侍郎韩立人，官家前些日子许他回乡祭祖，按时间算也快回来了。”

    林映安赶紧将信接过来，并未打开看信里的内容，“把韩家牵线给我，会不会让你难做？”

    “不会，我实话说与你，吏部尚书家中逢丧，不出意料应该要回家丁忧三年，现在吏部的左、右侍郎都盯着尚书的位子，这也是岳丈为什么要急着赶回来的原因。”

    “您是想让我帮他坐上吏部尚书之位？”

    “是。”

    “这很难。”林映安神情缓了缓，她当然知道卢庆屹对她的这份自信来自于她身后有个宗家，可还是那句话，宗家要想保持得官家宠信，就不能在朝堂上站队，“我会尽力一试。”

    争取到吏部尚书的支持，这个诱惑对林映安来说太大了。

    她答应的比卢庆屹想象中还快，“要是遇上什么难处，只管写信给我。”

    “不必写信，现在就有事情想请教您。”林映安不灵活的胳膊蹩脚的把信收进怀里。

    “哦？”这倒是出乎卢庆屹意料，“什么事？”

    “前些日子云州收税粮一事您可有参与？”

    卢庆屹眼神紧了紧，“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现在还不能说，您就当我是好奇。”

    “征收税粮的事是年初就该开始筹备的，春后的前两个月先是由朝廷下发“由子”，将要纳税粮的石数下传到各家，那时候这件事还是由太子操办，前段时间税粮开始征收的时候人却换成了七皇子。”

    这个林映安早就知晓，“七皇子亲自去云州征粮？”

    “不止云州，还有与云州相邻的几个州县都去过。”卢庆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摇头，“往年收缴税粮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件头疼事，上有官员中饱私囊，下有百姓怨声载道，今年不止各县的税粮交上来的快，就连每年都免不了的兵民冲突今年也一件都没有发生。”

    “百姓的反应做不了假，看来这次的税粮确实是干干净净收上来的。”

    “是，这次七皇子带着统一的斗来，收粮时又有人专人监管，就是洒出一粒米都要让人捡回去，百姓自然称颂。”

    以前做手脚就是在斗上，收一半漏一半，百姓担着两石粮来，过了官府的斗最多就能剩一石半，这还是云州离京都城近，那些人的心不敢太黑。

    像相州、黔州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更不知有多黑暗。

    静静地听他说完，林映安眼神不无怜悯的看出去，“百姓被盘剥久了，一粒米也成了恩情。”

    卢庆屹的脸不由得红了红，一州通判掌管粮运、家田、水利和诉讼，收纳税粮是他的职责。

    没人比他更清楚，收一次税贪来的银子就能抵好几年的俸禄，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眼前有几个人会不心动。

    就算真有人把圣贤书读进骨子里能抵住诱惑，这样的人在现实的官场里也行不通，因为你不贪别人也贪的放心，久而久之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已经做足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思想准备，只要不过分就由着他们去。

    卢庆屹没底气的替自己辩驳几句，“税粮一事牵扯的利益极大，中饱私囊的风气一向都是如此，大家既是混官场，就要遵守官场之道，摔别人的饭碗就是断自己的路，再者说水至清则无鱼。”

    林映安也不反驳，反顺着他的话说，“这便是我好奇的地方。”

    “你是说？”

    “您说税粮牵扯的利益极大，这利益从何而来？”

    “自然是……”卢庆屹想把自己刨除在那些贪官之列，可他知道他出不去，哪怕是只拿了一个铜板，他也是贪了。

    卢庆屹只能无奈的笑笑，“自然是百姓手中。”

    “如您所说，如果官员所得之利出自百姓，那从百姓的角度来说七皇子是值得他们称颂的好皇子。”

    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林映安沉着声音道：“可换个角度看，保护了百姓的利益就等于是伤害了官员的利益，既然官员的利益受损，他们又怎么会那么配合，以如此高的效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税粮收齐上交，您不觉得这很矛盾吗？

    卢庆屹一时语塞，“皇子亲自督办，办事自然不比平时散漫。”

    “云州离京都近有皇子督办，其余地方可没有。”林映安紧盯着他满是为难的脸笑笑，“云州的税粮一事您没有参与？”

    “你是如何得知？”

    林映安笑意更甚，“您都写脸上了，一开始问您您就没有直接回答我，而且，如果税粮的事您要是参与了的话怎么会被我几句问话难住？”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