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织锦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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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景家，黑水城卢家，就连几乎不在任何场合上出现的赏家的小辈也来凑热闹。 好，真是好。 纪泉嵩现在反而不急着走了，他倒想看看这个热闹能热闹到什么程度？ 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整个大厅除了多了几个少年们意气风发的放肆大笑声，门口却是没再有人来。 纪泉嵩觉得自己可能多虑了，这几家本就与林家是姻亲，出现在这里找点乐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寻常。 不知道是不是楼下的人故意与他作对，他心里刚放松了警惕，就又有声音传来。 不过这次来的人不用人请，两个一黑一白的影子你一步三个台阶她就一步五个台阶的比赛着上了三楼。 跟着他们而来做书生打扮的十几个学子随着赵宝一起在大厅团团而坐，对着重又上场的舞姬的鼓掌喝彩，不多时整个乐坊里面开始酒香弥漫。 速度稍快一些的宗竹神采飞扬的进了屋邀功，赵宁不甘示弱，在她快要跨进门时自己也挤了上来。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卡在门框里。 还没把她们两个劝分开，被宗殊白的人看管到生无可恋，一心只想出家做和尚的宁椿好不容易得了一晚上自由。 立马就和几个平日一起玩的“狐朋狗友”勾搭上，还没到门口就从马上跳下来冲进乐坊，熟练的点了几壶酒找了几个乐伎作陪。 一口酒下肚，宁椿回味无穷的咂巴一口，等酒下了肚子，他才算真的找回了活着的滋味。 一舞终了，包房里的灯光变暗，舞台上的灯光熄灭，几层薄纱也层层叠叠的从头顶的位置降下来，将整个舞台包裹的严严实实。 纪泉嵩的两个手下在灯光熄灭的一瞬间就使轻功飞上来保护自己的主子，正好对上卡在门缝里的宗竹和赵宁。 就在几人剑拔弩张之际，舞台中央的灯光再次亮起来。 林映安目光探出窗外，胳膊不方便就对着纪泉嵩嘴上一请，“纪相看看可还喜欢。”爱阅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纪泉嵩的心神从不解宁家怎么也来掺和一脚中收回来，朝着整个乐坊最亮眼的地方看出去。 灯光的快速变换让整个乐坊都突然陷入静止，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众人的心绪便被那清冷入仙的古琴声吸引过去。 伴着抚琴之人的轻吟浅唱，帷幕缓缓拉开，光线也再次暗淡下来。 “五夜寝寒，冷清清、一夜风雨，空搔首欲睡还醒。 披衣织锦，秋淡淡、一梭又乱，烛光才堪映病容。” 轻纱撤去，入目不是弹琴吟唱之人，而是一面大到几乎占据了整个舞台的的琉璃画台，台子上铺满了细沙。 画台前，面上遮着一层薄纱的曼妙身影正背对大厅，葱白的手指正随着乐声与沙间漫舞。 盯着舞台的人眼睛发亮，看着被光照亮的画台上用沙子展现出来一副又一副衔接的毫无缝隙的画作。 他们好似真的看到在一个秋日落雨的夜晚，面容憔悴的像是生病了的织梭女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不到五更的时候就起来织梭，可是她的心情太过凌乱，连仪仗着替人织锦衣谋生的手艺都能出错。 整个乐坊没有一人出声，有的是惊叹的说不出话，有的是不想破坏这美妙的琴音，有的则是在好奇，能让这织梭女这么心不在焉的事情是什么？ 随着画台上的沙子整齐铺平淹没所有画面，缓缓抒意的琴声渐渐变得低沉。 《织锦词》的下半段也被抚琴之人娓娓唱来： “边塞风紧，铁甲衣、一马声嘶，清霄残星伴酒眠。 山河几复，归乡处、一弯新月，空伫望两行斜雁。” 画台上，作画人的手指舞动间，身穿铁甲的将士牵着一匹马肚子走在风沙漫天的大漠中，孤寂而又伟岸。 兴许是夜里太冷了，将士将他酒囊里的最后一滴酒吞入腹中，他抬头望月，想知道已经在荒漠中迷失了的他，自己的家乡是在哪个方向。 一曲唱完，画台上也定格在将士抬头望着大雁的画面。 乐声止了许久，整个大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不知是谁先从画台上将士苍凉悲壮的身影中回过神来，鼓掌叫好，“好！好！好！” “好词，好曲，好……好画！” “好词，好曲，好画！” 人声鼎沸中，舞台上的灯光又再次点亮，还沉浸在乐声中没回味过来的人，看到郁家姐妹撤去脸上的薄纱后开始骚动。 刚才只听抚琴之人琴艺高超，嗓音动人，作画之人手指葱白细长，只是刚才的表演太吸引人他们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两个人的相貌上。 太惊叹了！ 原来这世间真有这般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一时间诗经里面所有能用来形容美人的词语充斥了整个大厅。 什么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什么领如蝤蛴，齿如瓠犀…… 什么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站在光晕下的姐妹对底下的人福身一礼，重又将面纱戴回，在所有人赞叹的目光中退了回去。 “再来一曲！再来一曲！” 二楼包房里的喊声格外醒人耳朵，宁椿看到抱着古琴清冷胜似仙人的郁笛整个人就如魔怔了一般，久久回不过神。 等眼里再看不到人之后，他才猛的在平日最喜欢跟着他厮混的李泰脑袋上使劲一拍，就像是他的叫喊声是对仙人的亵渎。 也幸好今日被闻莺馆抢了风头，来这里的都是熟人，也没有人对着郁家两姐妹为难。 舞台上的画台撤下，又有几名乐伎抱着琵琶弹起京都城最近新兴起的几首琵琶曲。 一下子多了两间乐坊，东御街今夜好像比之前的任何一晚上都更热闹。 纪泉嵩出了织锦阁的门驻足几息，脸上习惯示于人前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回府。” 心腹守在轿子旁瞥一眼不远处的闻莺馆，“老爷不去那边了吗？” 孙家的请帖可是提前两三日就送进府里，老爷也答应的好好的会去，现在……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纪泉嵩眸色深沉，“你代我走一趟。” 孙家现在还有用，心腹知道该怎么做，恭敬的弯腰送人上了轿子，“是，老爷。” 纪泉嵩走后，又有闻着乐声而来的客人陆续进来，整个乐坊虽不像闻莺馆一样人员满当当，好歹一半的位子也定了出去。三文不吃鱼的织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