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兖州城之战（一）

    一百多门红夷大炮，六磅炮，以及灭虏炮同时发出怒吼，朝着兖州城西面和南面的城墙集中射击，城墙上早已经烟尘滚滚，到处都是惨叫嘶喊的声音。

    城外明军的炮兵阵地之上，再次发出了一连串爆炸声，三轮集火射击之后，兖州城西南段城墙已经摇摇欲坠，大部分墙垛都已经朝着城外跨塌下去，碎石掉落在护城河上，伴随着“咚咚咚”的响声，不断溅起雪白的水花。

    又过了一会，白色浓烟弥漫的炮兵阵地之上，又是一轮炮响，橙红色的火焰一闪而过，兖州城西南段城墙在炮弹的轰击下，轰隆隆倒下了一大段，土黄色的烟尘如同巨浪，翻滚而起，升腾数丈，很快就将整段城墙给淹没了。

    朱慈烺骑在马上，注视着兖州城西南角方向的战况，心中不由得一喜，大军的火炮还没有完全上阵，但是就对付兖州城而言，却是已经绰绰有余了。兖州城虽然被加固过，但毕竟不是济南，北京这样的坚城。

    而随着兖州城西南面城墙被轰出了一段十几步长的缺口，严阵以待的明军阵地之上，战鼓登时响起。

    旷野之中，五千多战兵分成两部，大部队成纵队跟在了几十辆壕车，云梯车后面，浩浩荡荡，气势逼人。

    前锋则是直接跟在盾牌之后，快速推进，很快就列阵通过了河上仅存的一座石桥，跨过了兖州城西南面的护城河，开始展开登城行动。

    原本，河上是有两座桥的，只是有一座被明军的红夷大炮不小心给炸塌了，这也使得明军前锋进军的速度降低了一半以上。以至于当前锋的五个局抵达预定战场之时，城墙之上，清军也已经严阵以待，箭矢如雨，流弹飞窜，不少将士刚刚靠近就被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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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这个时期，清军之中，几十万绿营兵虽然没有设置专门的火器部队，但绝不是没有装备火器的，只是各个部队之间，装备率不一样罢了！

    那些说什么满人防汉，以至于清军绿营全都是大刀长矛的，根本就是没有考据的臆想罢了！满清虽然一直贯彻种族歧视，但在军事上，却是有例外的。

    要知道，清廷之所以可以扑灭各地风起云涌的农民起义，靠的就是遍布各个城镇要点的数十万绿营兵。若不是如此，原本历史上，大顺军余部何以被困夔东十几年？郑成功如何鏖战东南数省，难得寸土？

    作为农民军和海盗出身的他们，恐怕早就凭借着极强的机动性，四处流窜，扩大部队，伺机大举反攻了。

    以各地绿营为点，驻城防守，若遇农民军或郑军来袭，据城而守，一省之内再纠集重兵野战，若是不敌，八旗兵再来助战！

    便是原来的历史上，李定国趁八旗主力北归休整，二度进攻广东之时，也是被这样的策略给挡住的，若是绿营装备很差，不堪一击，那满清朝廷无异是自毁根基了。

    而此时，背后有八旗兵督战的绿营兵，依仗着城墙地利，正在负隅顽抗，不断朝着城墙之下的明军射击放箭。

    兖州城西南角外的旷野之上，明军的战鼓军号响起，各色令旗摇曳，五千余明军士兵已经推着各式攻城器械冲锋在前。几十架濠桥被士兵们推在了最前面，其后是更多数量的云梯。

    城墙之上的清军在火炮轰击之后，似乎已经失去了反击的能力，任由明军军士兵架桥过河，只是不时有几支零落的箭矢从两侧射出，根本无法阻挡明军的冲锋。

    担任突击任务的士兵以纵队通过濠桥，直接一头冲进了烟尘之中，冒着不时射出的箭矢，沿着垮塌的石块和土堆往上爬。而旁边的登城部队也同时架起了云梯，打算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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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任突击任务的士兵们以盾牌为掩护，长枪手，火枪手居后策应，沿着垮塌的城墙迅速上爬，不一会就登上了墙头。与此同时，通过云梯登城的部队也毫不逊色，一个个奋勇当先，接连不断往上攀爬。

    但清军并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洪承畴更是在明军合围的撤退之前，就早已经料到了朱慈烺大军的破城方向。

    毕竟，这兖州城就是他主持加固和修复的，哪里是薄弱之处，洪承畴自然比谁都要清楚得多！

    只见明军士兵刚刚冒头，一锅锅煮得滚烫的金汁便迎头泼了上来，除了那些手举盾牌，勉强挡住的，亦或者还在下面，被前面的战友挡住的士兵，几十上百个勇士惨叫着从墙头跌落。

    经过近一年的准备，兖州城内的防守物资十分充足，土石檑木虽然之前已经在朱慈烺大军发起的一轮轮骚扰中消耗了不少，但城中仓库仍旧储备充足。

    不仅如此，城中的火药和大部分箭矢，都已经被屯齐装备给了麾下的大军。而金汁这玩意，清军更是不缺，毕竟数万人口在城中，每日都能产生巨量的原料，清军更是打算将其充分利用起来。

    云梯上的明军将士死伤惨重，这种武器十分狠毒，在这个时代，只要被伤到，基本上就没救了，伤兵们的哀嚎惨叫声更是容易动摇军心。

    不过，从城墙垮塌处攻上去的明军由于盾牌和盔甲的掩护，并没有受到很大打击，前面的几名士兵已经和守城的清军激烈搏杀在了一起，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充上去，双方在垮塌处的战斗十分激烈，清军借助地利，守备力量并不算得疲弱。

    而且，屯齐，王辅臣等人并不打算被动挨打，他早就抽调了七百多精锐的满洲八旗兵在城墙西南角段助战，此时趁着明军汇聚一处攻城，居然有四百多八旗兵借着绳索缒下城外，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双方又在城外的狭窄平地上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这些八旗兵的战斗力非常强悍，几乎都是随满清大军南征北战了几十年的老兵，战斗技巧十分高超，丝毫不比朱慈烺麾下的精锐兵马差，以至于明军猝不及防之下，一度不敌，最终还是凭借着兵力优势，源源不断地消耗，这才遏制住了八旗兵们的攻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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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如此，屯齐也学着当初多铎的招数，早就命人在兖州城西南角两侧各凿了一个侧门，城内的清军出其不意冲出城外，仗着明军被护城河隔成两部，打算夺取明军攻城所用的濠桥和云梯。

    为了鼓舞大军士气，屯齐还毫不吝惜地将在兖州城劫掠的财富，在城内摆出了十几万两白银，承诺凡出城作战，斩明军首级者，一颗赏银二十两，差不多相当于一个战兵一年的军响，这也让驻守西南角的两千余清军士卒，无论八旗兵还是绿营，皆拼死搏杀，奋勇向前。

    而且，屯齐为了破坏明军渡河的濠桥，还专门给士兵配备了近两丈长的挠钩长枪，效果显著，靠近两侧的濠桥很快就被清军勾下护城河，明军的兵力运输开始减缓，而清军的攻势却越来越猛。

    要知道，朱慈烺面对的可不是一群饭桶，而是能人辈出的满清巅峰时期，屯齐虽然算不上这些人中的翘楚，但实力也并不差，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其击败。

    护城河外侧，明军的军旗再次挥舞，徐志彪看着城下的情况，听着城墙处的喊杀声，脸色紧绷，眼神也逐渐狠毒起来。

    终于，徐志彪的认旗挥动，他策马上前，振臂一呼，随即带着亲卫队，从仅剩的二十一架濠桥冲杀了上去。

    明军需要跨过护城河，兵力投入困难，清军也并不容易，除了那几百个通过绳索缒下的清兵以外，那些从侧门冲出的清兵也同样难以施展。

    两军在城下的平地上不断拼死搏杀，两支强军的碰撞使得战场形势更加焦灼和残酷，城墙垮塌处的清军抵抗同样强烈，明军源源不断进攻，两军的尸体不断滚下，在断墙碎石处堆积如山。

    不过，随着徐志彪的认旗冲入搏杀的乱军之中，明军实力得到加强，士气也随之大振，局势开始逆转，城墙之下的清军面对数倍于己的明军，逐渐抵挡不住，只能且战且退，通过侧门回到城内。

    而徐志彪并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他作战十分英勇，更是身先士卒，再加上带来的亲兵战斗力比一般将士更加强悍，清军的撤退逐渐不受控制，甚至有人因为担心明军由侧门攻入，不顾还有上百清兵还没撤入，直接砍断绳索，“轰隆”一声放下闸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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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明军在兖州城城墙垮塌处的进攻也取得了突破，清军渐渐不支。被举着盾牌的明军在身后火枪手的掩护下攻了上去，双方在城墙之下又是一番生死交换，城墙之下残余的清军也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往后面逃去，但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逃脱。

    而此时，城墙上也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清军士兵，明军迅速往前推进，很快就占据了垮塌处的城墙下方，将士们排成小阵，开始往城墙之上进攻，他们的主要目标还是西门，只有攻下城墙，然后拿下城楼，打开城门，城外的大军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攻进城内。执笔为家的铁血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