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黄沙颠倒
琴姨脚踏船面，一个飞跃，到得岸上。 “敢问阁下，可看到籁星鲨？” 范泊锐摇摇头。 “阁下师承何门？从何而来，到何处去？” “无名教派，江海散人，四处游逛，不劳道长挂怀？” 泊锐不卑不亢的态度引起了琴姨以及刚跳到岸边的少主的注意，两人不约而同上上下下地打量范泊锐，一时，把泊锐看得有些发毛了。 泊锐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咳咳”，“两位，别看了，一介凡夫俗子而已，敢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少主丹唇微启，“难道你不知道这里是西海落鲨湾？我们找那籁星鲨借点东西，不想被它诡计逃脱了。你一个孤家寡人，还站在水波异动的地方，难免被人怀疑。如果你肯赐告籁星鲨的下落或行踪，本门必当厚报！” “姑娘，在下实属无意行至此处，适才观望了各位猎鲨的过程属实，其他并无冒犯之处，还请海涵，至于什么籁星鲨之类的东西，这里鸟都没见一只，实在不知！” 少主紧紧相逼，“那刚才水波翻转，似有入水之声，难道没有任何发现？” 泊锐面对一个美少女的追问，有些不自在，收回左脚，道：“那也许是条大鱼，也未可知，可我一直在关注你们，根本没有分心啊！” 少主刚要跟随从说回去，琴姨却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抓住泊锐的手，“你右膝内侧的外裤上，血迹从何而来？” 泊锐下意识地想摆脱抓住的手，可哪里摆脱的了？遂低头看了一眼外裤，可不是，一滴腥红的血迹牢牢地印在裤子上。正是刚才放还籁星鲨时，不小心滴落的鲨鱼血。 “这，我也不知道啊！”泊锐的脸明显涨红了。 “撒谎！” “仓啷”一声，独元剑已经架在泊锐的脖子上了。 泊锐虽然心中有鬼，可这个时候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面前的少主是个道师，泊锐还有逃跑的机会，可琴姨是不折不扣的道尊，在道尊手下溜之大吉却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我的确不知何时何因滴落了血迹，难不成只要有血就说明了什么？” 琴姨步步紧逼，“少来这套！你的血迹未干，肯定是刚刚才落上的，你不会说自己伤了自己吧？！” “敢问两位是何方神圣？如此盛气凌人？” “说来也不怕，我们隶属于唯我教，此次来寻这籁星鲨实属有重大用处！” “寻？说得轻巧，莫当我在岸边没有看到，剑剑致命，怕是要寻了尸体回去吧？那鲨鱼虽然是鱼类，但也修行多年，且能口吐人言，按照我们道界的规则，杀了已经启智的魔兽，也等同于杀人，想必两位比我更了解这一点吧？！” “哈哈哈”，琴姨仰天大笑三声，“唯我，唯我，人不为我，何来唯我？阁下莫非忘了我们是何教派了，我重新告诉你一遍，唯我教！别说杀了一头海底的鲨鱼，就是杀了一个人又如何？现在，我跟你不须讨论杀人还是猎鲨的道德问题，你只要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见没见到鲨鱼，它跑哪里去了？” “见到又如何，没见到又如何？鲨鱼不是我的宠物，来去自由，关我何事？” “看你讨口舌之利，难免受皮肉之苦。给我跪下吧！” 琴姨一手擒住泊锐的手，一脚向泊锐膝盖回弯处踢来。 泊锐嘴巴一挑，“那不是鲨鱼吗？”趁着琴姨愣神的一刹那，化为一道水箭，冲入海里。 琴姨见上当了，拉过少主，一跃而上大放光华的独元剑，寒光一道，向着一个方向追去，忽而又调转方向，一时间仿佛一老一少在练习驭剑术，其实，琴姨扣住泊锐手腕的时候，洒下了暗心香，也是印记的一种，只不过泊锐化水诀可水深水浅，加之独元剑乃借来一用，驭使无法做到跟性命相交的法宝那样如臂指使。 但时间稍长，实力上的差距让琴姨占了上风。泊锐正急冲冲欲上岸边行进，哪晓得前方一声娇喝：“小子，撞剑了！” 琴姨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少主，剑四处水面一划，泊锐感觉撞上了一堵墙，头昏眼花的无力感一下子冲上来，想要下潜，却来不及了，被琴姨一把抓在手里，紧接着手指一点，却略有不解，连挥了十几下下手指，穴位被封。 泊锐不动，琴姨却大为吃惊地说道：“一个小小道者，居然能躲避了我几指封穴术！” 少主也上下打量泊锐，她们却不知道，泊锐周身穴位未全通，哪是泊锐躲避，实属术有穴无，如何能点上？ 琴姨拎着泊锐，来到礁石上，正欲搜身。 忽听一阵黄色阴冷怪风，漫天遍地地吹来，里面夹杂着万千怪音，仿佛鬼怪，又如妖魔，让人一阵头皮发麻。 琴姨一阵诧异，大声娇喝，“哪位神仙过路，还请一现。” “桀桀，两个小娘们！嗯，不对，是一老一少两个娘们！嗯，也不对，除了一个碍眼的傻小子，才是一老一少两个娘们！” 说话间，阴风不减，转瞬在三人周遭打起旋来，一个戴着黄色鬼脸面具的人站在不远处，手中一个通体漆黑、九曲盘旋的拐杖遥指三人，“我说，你们是哪个部分的？”说罢，也似乎不是需要答案，又道，“两个娘们跟我走，臭小子扔到海里喂鲨鱼。” 说完，拐杖连挥，三团旋风平地升起，裹住三人，两团向怪人而去，一团猛然向海中央盘旋而去。 泊锐按住蠢蠢欲动的龙吟木，忽然发声：“前辈，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把我穴道解开吧，要不然鲨鱼咬我的时候，我不知道疼啊！” 怪人急匆匆转了一圈，“是啊，我倒忘了这一点，食物不挣扎不疼痛，岂不是白吃？你小子心眼好，我成全你。” 旋风去而复返，怪人连续再挥动拐杖，泊锐扭扭身子，摇摇脑袋，“多谢前辈！” 怪人发出“桀桀”的怪声，“见到鲨鱼，别忘了是黄沙圣人送出的礼物！” 泊锐一笑，“晚辈谨记，这就去也！” 三天后，一个遥远的岸边，泊锐爬上一个高树，极目四望，却看不见黄风。心道：好险，好险，才出虎穴，险入狼窝，说来还真被阴风送到一头鲨鱼嘴里，只不过咬合的瞬间，泊锐施展化水诀，堪堪从牙缝间冲出来。看来九蓍道人说得对，我这就是多灾多难的体质。一念及此，不禁想起父母，泊锐心情瞬间黑暗起来。这次多亏遇见一个疯疯癫癫的黄沙道人，听起来貌似魔教三圣门的教主之一，行事乖张，不拘常理，据说那三圣门常在大陆极北之地活动，这次跑到万里之外的西海，不知道搞什么名堂。 想不明白，也就无所谓再去琢磨，泊锐看准一个方向，运起疾行术，飞奔而去。 再数日，一辆马车上，一个换了衣衫的范泊锐有说有笑地和车夫闲聊。 远远地，一座大城巍然显现，泊锐放眼看去，但见“陲州”两个大字高悬城楼上。 泊锐道：“老哥，你就无需进城了，一路上我大体知道城内布局了，闲来无事，我慢慢逛，你可以返程了。” 说罢，付完车资，目送马车掉头而去，泊锐优哉游哉地走向城门。 城门前，一群人围着，乱哄哄一团。 泊锐也走上前去，挤开人群，但见一个告示，言三个月后，举办“陲州精英道士大赛”，道师以下皆可参赛。泊锐正要细看，旁边一人大力推来，“闪开，闪开，别妨碍本公子视线！” 却见一个肥头大耳的青年正横眉立目，看向泊锐的时候，还特意扯了扯衣衫，上面一个“师”的字样，似乎在炫耀着什么。“连个道师都不是，在这里看什么玩意，回家玩泥巴不香吗？” 泊锐正要发作，身边一个眉清目秀的瘦高青年拉了拉他，“兄台没必要，口舌之争而已”。 肥胖青年不干了，什么口舌？他就不该来这种地方，说着就动手要打，泊锐刚要抬手，却见那瘦高青年架住胖子的手，两人一时不相上下，在这人多势众的地方，当然也施展不开。那厢，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劝解胖子，“公子，老爷再三嘱咐不要生事啊！” 胖子悻悻住手，看了一眼小厮，“有你什么事，走，回府，这大赛大爷赢定了！” 说罢，扫了一眼瘦高青年和泊锐，大摇大摆地走向一辆华丽马车，滚滚而去。 泊锐顿了顿，随着这青年走出人群，一拱手，“多谢兄台仗义相助！” 瘦高青年还礼，“没什么，小弟乃元道门人，他乔龙虎一个纨绔子弟，装大尾巴狼，看着就生气。” 泊锐又问，“敢问兄台大名，可是要报名参加这精英大赛？” 瘦高青年说道，“我名李昆仑，正是要参赛报名。兄台如何称呼？” 泊锐道：“我乃无门无派，偶遇一个道人，得入道门，姓范，名泊锐。”西辽公子的元初道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