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周允庭在某一个时刻突然醒来。

    醒得很彻底，脑子清明，知道身边就躺着自己的心上人。

    两人都维持着入睡前的姿势。

    周允庭还握着方应浓的手。

    自能独立睡觉开始，周允庭就很少和别人同床，少有的那几次，就是逢年过节时同家中堂表兄弟挤挤。床的另一半有陌生呼吸，周允庭很不习惯，一整夜都好像会维持一个半梦半醒的状态，翻个身就能感觉到，早上醒来很早。

    同床共枕的对象换成方应浓，自然也是有些不习惯，但这感觉很不一样。

    爱和惴惴期待，现在都跟他一起在这里躺着。

    心上人在他身边入睡很快，睡得很香。

    竟然这样不设防。

    这样的信任，让周允庭想起之前方应浓提的结婚之约。他感觉到自己好像离方应浓前所未有的近，且以后会越来越近。

    这种变化，让人惊喜交集。

    没有窗户的房间，睁眼看不清眼前。

    周允庭受那道呼吸声蛊惑，不由自主地轻轻地往里挪一点，在挪一点，离方应浓更近点。他无法抑制自己的靠近，不敢太大动作，挪动间，皮肤和被面的摩擦产生细碎的声响。

    周允庭的鼻头感受到了拂息的热气，头稍稍往下压，他如愿亲到了柔软的嘴唇。比想象中还要柔软。

    如蜻蜓点水般，点到即止。周允庭满足地想原样退回，手里轻轻握着的那只柔软的手却在此刻反抓住周允庭的手腕。

    周允庭的心顿时漏了一拍。

    方应浓不知何时醒了，张嘴咬住周允庭的下唇，声音含糊：“偷亲算什么？”

    室内尽是黑暗，周允庭满耳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一股热气贴到了方应浓脸上。

    暧昧的发展自然而然。

    周允庭接收到了手腕上那股微微往上带的力道提示。

    身体的反应比脑子快，嘴唇被咬住，上半身保持不动，腰顺势抬起，大腿一跨，下半身跨上方应浓的身体，曲坐在她腰侧，腰臀留着力，虚虚贴着方应浓的腰腹。好似怕将方应浓压坏。

    方应浓鼻中哼出声笑来，伸出舌头来舔周允庭。

    第一下是含在她嘴里的唇肉，第二下是周允庭的牙齿，第三下和忍耐不住的舌头相遇。方应浓被吸住，只能张大嘴巴，由少年人莽撞地冲进来在她的口腔里四处探索。

    周允庭是头一次接吻，激动得出奇，吻起来毫无章法，却迅猛，十分强势。

    完全不用方应浓带。

    甚至，掌控了亲吻的主动权。

    肺里的空气好像一下子被抽去，方应浓仰着头，口里漏出模糊的哼声。

    舌头被吮的发麻，头晕脑胀的方应浓想缓缓，拍了拍周允庭的手臂。过了会儿，再拍了拍。

    身上的人仍然没反应。

    方应浓改拍为拧，拇指和食指摸到周允庭肘弯处，捏住一小块肉一拧——这样总会停下来了吧？

    那一拧，拧得周允庭的理智不受控制，血直往脑袋顶上冲。

    周允庭没停。

    不止没停，反而带着力咬住了方应浓的舌头一下。

    方应浓吃痛，顿时眼泪汪汪。

    周允庭兴奋的热度顶到了方应浓腹部。他亲得更凶了。

    小王八蛋。

    带着啃咬的亲吻往下蔓延。

    方应浓终于透了气，气喘吁吁地骂：“你是狗吗？轻点！”

    周允庭嘴下轻了一点。

    未经人事的愣头青此刻喘得也很厉害，仅仅是缠吻就情动不已，身上滚烫得周遭空气都因此变热。

    视觉被黑暗蒙蔽，其余感官变得异常敏锐，掌下触碰到的光滑肌肤让周允庭心猿意马，渴望得到更多。他求方应浓：“想往下亲，可以吗？”

    午饭吃得发热，方应浓脱下了卫衣，穿着一件短袖睡觉，刚刚一阵闹腾，短袖卷到了胸口。

    方应浓直接抓着周允庭的手往自己胸上放，指导着周允庭替她解了内衣，才说他，“以后别问。”

    周允庭啄到了她的下巴。

    热意从耳朵往下传递，脖子、胸窝，再到被揉着的乳。

    方应浓被嘬得腰软，伸手往下摸。

    隔着裤子，她弹了一下周允庭的炙热，再握住，警告：“再咬就不能碰我。”

    年轻人是真的十分精神。

    再一扯，周允庭整个人压在方应浓身上。

    两具身体贴得十分紧密。

    “听到没？”

    “嗯。”尝到了甜头，周允庭欲罢不能，难耐地蹭着方应浓的胸口撒娇，“小师姐，我好热。”

    “忍着。”

    亲吻继续往下，方应浓揪住亲到了腹部的脑袋，拒绝：“现在不行，什么准备都没有，我待会还要上课呢。”又拍了一下，“快上来。”

    周允庭应声而上，将方应浓重新抱住，一下一下啄着方应浓脸颊，没再有其他动作。

    “好喜欢你。”他感叹。

    方应浓懒洋洋地嗯了一声，“不好好考试，以后滚远点。”

    还有一个多月才高考完。周允庭此时恋爱脑上身：“诶，好想结婚啊。”

    “想着。”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又拐到工作室去。

    方应浓嫌周允庭重，让他换了个姿势，周允庭便侧躺下将方应浓抱进怀里。抱得很紧，气息逐渐变匀。

    房内只剩下说话声。

    一点半，闹钟响起。

    方应浓推着还黏着自己的周允庭，推不动，上手就一巴掌。

    “见好就收啊。”

    方应浓去上课，留周允庭继续在小旅馆里睡觉。

    五点半下课，方应浓洗了笔，将自己桌上收拾了一番，拎起桌下的一个购物袋，接住电话往外走。周允庭已经起来，自己问了路，找到美术楼下等着。

    晚饭就近在楼下的美食城里吃的小炒，是方应浓常去的那家店，一进门，就看到了方应浓的同学，周允庭都还记得，笑眯眯地打招呼。

    吃完饭是六点十几分，方应浓晚上还有课，送周允庭到校门口坐车。校门口有直达车站的班车，晚上六点半是最后一趟。

    没有告别，周允庭上车时说：“晚上给你电话，你去教室吧。”

    方应浓点头时闭了闭眼，示意自己知道了，抬了抬下巴，催他赶紧上车。周允庭上了车，只有最后几排有位置，周允庭坐下，隔着车窗冲摆摆手。

    车外的方应浓却没立刻离开她在路边站着，目送班车驶离。对于怎么给甜头，她心里有数，临到考试了，又奔波千里只为看一眼，方应浓怎么着都得给安慰。

    马上要拐弯，周允庭回头看，正看到方应浓进校门的背影。

    周允庭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搓了搓，笑得太开心了。

    这一天对周允庭来说，过的非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