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9章 不老的黄春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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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遵急匆匆回到了值房,刚想告假,一个以前交好,但后来见他被冷落后,就疏离的官员疾步过来。 周遵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右手握住砚台,准备给这个上次讥讽自己的蠢货一家伙。 若非忌惮被皇帝和杨松成等人抓把柄,他早把此人给弄走了。“周侍郎!” 这人过来,笑的就像是让周遵联想到了家里老爷子的脸,还有老树皮。 “周侍郎,听闻周侍郎喜欢美酒?老夫才将从蜀地弄来了几坛美酒,回头就送了去,别拒绝,拒绝便是不给老夫面子!" 嗯? 周遵一怔,这人拱手,“回头请您饮酒。”说完人就走了,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接着,一个往日避他如蛇蝎的官员过来,笑的谄媚,“周侍郎,那些奏疏,还得请您来掌总过目才行啊!” 周遵被朝中边缘化,影响传导到了中省,他的权力同样被削弱了,许多事儿都不再过他的手。 而眼前这位中舍人秦奋就是经手人,越过他,把奏疏递了上去。当初此人冷漠,此刻却谄笑的让周遵感到不适。 周遵知晓,必然发生了大事儿! 他从未如此急不可耐的想去打听发生了何事,以至于丢开了世家门阀家主的从容,不耐烦的道:“老夫没空!” “是是是,回头下官再送来!” 周遵随即寻个借口出去。 刚出门,常牧就来了。 老常看着红光满面,步履矫健,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郎君,大喜!” “是何事?”周遵竟然有些压不住心跳。 老了,老了! 周遵一边自嘲,一边期待着。 “二月,姑爷率军北征,大破北辽名将赫连督,下演州,仓州. 啊! 周遵捂额,兴奋的无以复加。 宁兴危险了! 子泰竟然能做到这一步,难怪今日皇帝和重臣们态度大变。 “姑爷率三千骑突袭宁兴,跃马宁兴城下!” 老夫滴神啊! 周遵身体摇晃了一下。 那是宁兴啊! 从北辽立国到现在从未遭遇敌军的都城,竟然被他的女婿兵临城下! “快!回家!回家!” 周遵急匆匆赶回家中,管事过来,“郎君,小人刚知晓,没敢告诉阿郎!” “是要缓缓!” 老爷子还在养病中,若是太过激动. 周遵去寻老父。 “怎地又回来了?” 周勤嘴里嫌弃,可眼中却多了欢喜。 谁不想儿孙陪在身边呢! “阿耶,北疆那边,子泰率军击败了北辽名将赫连督。” “哦!”周勤一喜,拍着床榻,“干得好!干得好啊!” 他喜滋滋的道:“如此,大势就朝着北疆这边倾斜,主动尽在子泰的手中。” 周遵等他消化了这个消息后,故作漫不经心的道:“子泰顽皮,带着三千骑,到了宁兴城外转了一圈。” 他觉得自己说的够轻松了. “哦!” 周勤捂着胸口,眼珠子定定的看着虚空。 “阿耶!” “阿耶!” 周遵被吓坏了,“叫医者来!” “哦!” 周勤长出一口气,“差点憋死老夫!” 他干咳几声,吐了一口痰,神陡然一振,“竟然去了宁兴?这可是数百年来第一遭就凭这,谁敢说子泰是逆贼?” 医者急匆匆赶来,见到红光满面的周勤,跪下嚎哭,“阿郎。” “哭丧呢!”周勤骂道:“老夫好着呢!” “不 是回光返照?”医者的弟子嘟囔道:“看着好像!”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小说阅读最新章节。 啪! 医者回头拍了他一巴掌,随即进去诊脉,少顷诧异的道:“阿郎竟然大好了?” “老夫心中欢喜,自然就好了。” 周勤摆摆手,等医者走后,对儿子说道:“这是大势,北辽怕是要蛰伏了,子泰随后必然不会安生,老夫判断,他定然是要灭了北辽。” “若是他灭了北辽,长安就尴尬了。” “不,是惶然!”周勤抚须到:“你想想,帝王在长安耽于享受,不要脸的说什么盛世。在他口中被称为逆贼的臣子,却在边疆浴血拼杀,灭了中原数百年来最大的对头。大郎,别把百姓看做是傻子,他们这里" 周勤指指胸口,“他们这里有杆秤!” “皇帝今日示好,还给了二郎一个伯爵。” “子泰家的老二?” “是!” “小气了些!”周勤轻蔑的道:“再有,子泰也不稀罕这个。” “他如今到了这个境地,说实话,和帝王必然是一生之敌,什么忠心耿耿之类的话也无需说了,就是一心在北疆自立,令帝王不敢妄动。”周遵觉得自己此生大概很难再见到女婿了。 至于女儿倒是能往来于长安和北疆,只要北疆势大皇帝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冲着她下手。 可两个外孙呢? 两个一起来不妥,一个一个轮流着来。 哎! 没见过两个外孙,终究是遗憾啊! 周勤不知儿子满脑子在想着以后亲人难以相见,说道:“可你却少想了些东西!” 周遵微微摇头,“不敢想!” 父子二人相对一视。 周勤微笑道:“若是子泰想呢?” 周遵默然。 “李氏当初也只是世家门阀之一,机缘巧合,时势造英雄罢了,这才起家做了帝王!” 周勤摆摆手,“罢了。” 见老父有些意兴阑珊,周遵叹道:“子泰当初发过誓,此生不负大唐!” “令镜台在天下的眼线从此刻开始向外面传话。” 境台内赵三福对一群主事和桩子说道:“秦国公当年曾发誓,此生不负大唐!这誓言是当着北疆军民发的,当着北疆节度使,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黄春辉发的,要快!” “领命!” 赵三福摆摆手,众人告退。他去了王守的值房。 王守坐在那里喝茶,闻声抬头,“赵主事春风得意,来咱这里作甚?” 赵三福说道:“我来,只是想说,当初监门曾令人刺杀杨玄,想来,秦国公是个慈善人。” 他转身出去,身后传来了王守的笑声,听着格外的凄冷。 “咱就是一口锅,哈哈哈哈!” “锅啊!锅!何事都能往里装!” 王守面色狰狞。 荒荒悄然出现,跪坐下去,"你要束手待毙吗?” 王守摸摸眼罩,“你说呢?” 赵三福进宫。 “臣已令人往天下传信,随即天下将会传遍秦国公的誓言。” 皇帝点头,“镜台此后全力盯着北疆和杨玄!” 赵三福问道:“那南疆和西疆..” 皇帝摆摆手,“都撤回来。” “是!” 皇帝此刻对北疆的忌惮达到了,做出什么决定赵三福都不意外。 他走出梨园,止步,摇头道: “当初的那个少年,如今,竟然要灭国了,老子还得努力才是!” 出了宫城,他眯着眼,仿佛是被阳光给刺的不舒服,揉揉眼睛道:“把南疆和西疆的人手大部撤回来。” “那若是两地 有异心.”手下心腹觉得不妥。 “陛下的意思!” 赵三福回首看了一眼宫城,从未觉得皇帝是如此的孤单和虚弱。 他去了小酒肆。 郑远东在后院等他。 夏日的阳光晒的人懒洋洋的,郑远东在看着墙角的一丛青草,“你看,这些野草躲在角落里,没有阳光普照,看着格外的阴郁和虚弱,像不像梨园中的那位?” “皇帝心慌了,抽调镜台在各处的人手,令我全力盯着北疆。”赵三福靠在墙边,声音幽幽,“他还加封了秦国公的次子。” 至于长子阿梁,以后要承袭秦国公的爵位,自然无需封爵。“那位不会稀罕!” 郑远东回身,白皙的脸上多了些冷意,“一旦北辽被灭,秦国公何去何从?继续北进?去和那些野人厮杀吗?他会掉转头,看着长安。” “皇帝令镜台的人在天下传话。” 郑远东冷笑,“秦国公曾发誓此生不负大唐?”赵三福点头,“可笑吧?” “至为可笑!”郑远东说道:“别忘了当初南周是如何立国的。” 赵三福说道:“当年大军凯旋近汴京,是夜军中骚乱,殿前都点检年申被麾下黄袍加身。天明,大军入城,太后和年幼帝王瑟瑟发抖” “随后孤儿寡母退位,年申登基,立国,周!” 郑远东冷冷的道:“若是北辽被秦国公灭了,他不想改朝换代,北疆文武官员会想!” “既然势大,且以后定然会被帝王清算,那何不如谋反,把江山换个主人,大家都成了从龙功臣,这等事,谁都愿意做。” 赵三福叹道:“老郑,我心中有些乱。”“为何?” “当初我与他站在长安城上,发誓要守护这万家烟火。可如今他却到了这等境地。这万家烟火,怕是会在北疆铁骑的马蹄之下消散。” “你这是蠢!” 郑远东不满赵三福的多愁善感,“大势如潮,一旦涌起,谁能逆势而为?我等唯一能做的便是同机而动。” 赵三福深吸一口气,“我在拉拢军中将领,不过担心惊动了宫中,故而小心翼翼,进展不大。” 郑远东说道:“如今局势渐渐明朗,天下人都在看着北疆和长安,秦国公跃马宁兴城下,必然会引发那些人的惶然。有人会越发投向皇帝和杨松成等人,有人会茫然寻找靠山。这是机会。” “杀头的机会!”赵三福笑道。 郑远东点头,“人活着为何?只是活着。既然如此,长短有何益?当为胸中抱负而活,如此,方不负此生!” 赵三福说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 “黄春辉?”郑远东说道。 “你这人太过敏锐,说实话,不适合做朋友!” “老夫本就没有朋友! “那我是什么?” 郑远东看着赵三福,“兄弟!” “父亲,父亲!” 黄露急匆匆来寻老父,见黄春辉坐在屋檐下,双腿伸在外面的阳光中,闭着眼,不知是打吨还是发呆。 “父亲!” 黄春辉缓缓睁开了眼睛,目光有些呆滞,“大郎啊!” 曾经的北疆节度使,令北辽无可奈何,恨的咬牙切齿的名将此刻却垂垂老矣。 黄露压制心酸,笑道:“父亲,北疆那边,秦国公大败北辽名将赫连督!”黄春辉的眸子中猛地迸发出了异彩,“演州和仓州!” “是!秦国公拿下了两处。” 黄春辉闭上眼,“如此,林骏的三州就成了子泰的口中食。宁兴必然惶“秦国公率三千骑突袭宁兴,跃马城下。” 黄春辉苦笑,“小子大胆!大胆之极!可,也畅快之极,哈哈哈哈!” 家中传出了久违的笑声,仆役们都神一振。 “说是秦国公兵逼宁兴了。” “那可是大好事!” “可不是,秦国公当初可是放过话,谁敢动黄家,他便灭谁满门。如今秦国公威震天下,谁还敢对咱们下手?” 后院,黄春辉畅快大笑。 他的眼角瞥到了左边屋顶有身影闪动。 “有人!” 黄春辉下意识的拉着黄露,用力往身后拽去。 “阿耶退后!” 黄露一声怒吼,身形一动,就挣脱了老父的手,迎了上去。屋顶上方飞掠而下的蒙面男子举手就是一掌。 黄露不敢躲,一躲这人就能直面老父,他咆哮一声,奋力一拳。 “有刺客!” 仆役们在尖叫。 刺客一拳击飞黄露,刚想飞掠而来,就见黄春辉反身进了屋子,当他飞掠到了门外时,屋里突然有寒芒闪过。 呯! 刺客的短刀和寒芒一触即退,接着,寒芒从屋里席卷而出,恍若浪潮,扑面而来。 铛铛铛! 刺客节节后退,手持马槊的黄春辉冲了出来。 刺客突然深吸一口气,劈手一掌,竟然握住了马槊的杆子,接着发力,面色发红,眼珠子竟然都成了红色。 这等秘技一看便是催发生机,后患无穷。 但短期内却能实力大增。 “抓刺客!” 外面沸腾了,屋顶飞掠而来两个男子。 “在那!” 黄春辉松手,刺客抓住了马槊的锋刃,刚想松手,黄露来了。 刺客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跑,从另一侧飞掠上了屋顶,瞬息消失。 “阿耶!” 黄露止步。 看着老父单脚挑起马槊,杵在地上,须发贲张,威风凛凛。迪巴拉爵士的长安之上(讨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