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孔小慢手上的奶茶啪一下摔到了地上。

    当不成Alpha了？什么意思，俞文星要变成Omega了吗？还是和他一样的Beta？孔小慢瞪大双眼，震惊又迷茫地看着俞文星。

    俞文星和他对视几秒，突然“噗”地笑出声：“骗你的！”

    孔小慢听了更懵了：“……啊？”

    俞文星踮脚把他的脸捧起来，爱不释手地揉了揉，说：“怎么吓成这样？回回神，我跟你开玩笑呢。”孔小慢又：“啊……”还是一副没缓过来的样子。

    “每次说什么你都信，真笨。”

    孔小慢羞愧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要是我真的分化失败了该怎么办？”俞文星把他的脸扭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所有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说我是残疾人、没有性别，比Beta还不如。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毕业之后也找不到工作，我只能流落街头，可能要饭都没人搭理我……”

    他认真地问孔小慢，“我该怎么办？慢慢，你愿意养我吗？”

    这或许是他对孔小慢说过最真心的话语，他不是没想过万一分化失败，等待他的会是什么结果，他不在乎，却又不能不在乎。而同时，也只有孔小慢会真的听到他的话，再认真地给出回应，这是其他任何人都做不到的事。

    他像是一个谨慎的赌徒，一次次探测孔小慢的真心，以此反复验证它的真实性，证明自己的选择没有错，证明孔小慢值得。

    孔小慢被他的神情慑住，跟随着他的话语进入凭空的想象，他仿佛看到俞文星灰头土脸蹲在路边的样子，来往行人对他的境遇熟视无睹，只是冷漠地走过。

    他先是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加大幅度，又用力地点了几下。他捉住俞文星捧着自己脸的那对手，捏紧手腕，说：“工资有三千，你不会……饿死的。”

    俞文星看着他，久久不语，几乎要陷在了孔小慢的眼神里。

    过了许久，他重新扬起笑脸，孔小慢注意到他的鼻头有点红。

    “好。”

    他赌对了，他这么想道。

    同一时间，邹乐正在柜台后喊道：“欢迎光临！”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闯了进来，左顾右盼：“孔小慢呢？让他出来。”

    邹乐眼皮一跳，察觉到对方来者不善，他憋足一口气，反问道：“你谁啊？！”

    男人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我谁？我他娘的是他Alpha！”

    邹乐心里的火猛地就窜起来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个男的——长相一般，穿得邋里邋遢，态度差、动作粗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孔小慢怎么找了这么个Alpha？！

    他指着店门让男人滚：“这里没有什么孔小慢，请你出去！”

    男人一把挥开柜台上零散的物品，骂道：“别跟老子装蒜！我都到处打听过了，方圆十里找不出第二个叫孔小慢的。叫他快点出来，我没那么多耐心跟你耗。”

    邹乐直接抄起扫帚朝他身上打去：“滚！听不懂我的话吗！”

    两人推搡到店门外，男人起先没反应过来，结实地挨了两下。接着他拧住扫把柄，往后用力一扯，狠狠把邹乐推到地上，“别他妈给脸不要脸，再逼逼老子把你店都给砸了！”

    周围店里的老板听到外面的动静，纷纷好奇地探出头来，却在见到男人凶狠的眼神后又缩了回去。

    邹乐摔倒在地，手掌擦出几道血痕，尾椎传来一阵剧痛。他忍着眼泪爬起来，又被男人扔过来的扫帚砸到腿，男人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他和孔小慢，他忍无可忍，奋力冲上前将男人撞倒，自己也在碰撞下踉跄后退几步，最终又跌倒在地。

    在沾满了泪水的余光中他看到男人愤怒的表情，和即将挥舞到自己脑袋上的拳头，他用力闭上双眼，害怕得动弹不得。

    然而想象中的痛击却并没有落到他身上，邹乐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看到那只拳头被另一只手挡住，手的主人是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少年，看方向他是刚从后巷走出来。

    少年的手劲出奇的大，男人半天才挣脱出来，他甩甩手腕，气焰减少了几分，“喔唷，英雄救美啊？”

    少年捡起扫帚，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男人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原本就不大的贼胆彻底缩没了，他啐了邹乐一口：“给我等着！”

    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邹乐再也憋不住眼眶里的泪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谢谢你……”

    少年装作不经意地朝店内看了一眼，无视周围众人的目光，将扫帚还给他，道：“快进去吧。”

    邹乐接过扫帚，泪眼朦胧地重复道：“谢谢……”

    等他回到店里擦干眼泪，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的孔小慢才从里屋走出来。他慢吞吞地捧着奶茶，一口一口喝着，邹乐则在柜台后，红着眼圈拿纸擦手上的伤口。

    孔小慢坐到他旁边的凳子上，看到他的样子后又吃了一惊，险些第二次把奶茶摔掉。

    他手足无措：“……邹乐？”

    邹乐抬起头，泪水重新涌了出来。孔小慢最受不了他的泪眼攻击，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把奶茶递到邹乐嘴边，期盼着他能喝一口，然后就止住眼泪。

    没想到邹乐哭得更大声了：“我不要吃你的口水！拿走！”孔小慢听话地照做，顺便心虚地想道上面还有俞文星的口水呢，还好邹乐不知道。

    他不住地抚摸邹乐的背，邹乐在他怀里痛快地哭过一场后渐渐平息下来，说是在地上绊了一跤，都怪孔小慢没摆好门口箱子的位置。孔小慢也没怀疑，虚心接受“错误”，作为补偿他拿来碘伏给邹乐的伤口消毒，结果掌握不好下手的力度，摁得邹乐哇哇直叫。

    邹乐摸着掌心的三道创可贴，忽然想起什么：“嗯？你哪来的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