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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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这场谈判被誉为摇筝与吹鸢两国之间时间最短的谈判。彼时纪清与傅归落座在长桌两侧,一人说,退出吹鸢,我让戎征活着回去,另一人说,好。 谈判结束,傅归才知道旗越的情况,当摇筝军医匆匆赶到旗越床前,人已经休克不知多久了。 最后一城不攻自胜,随之而来的是整个吹鸢的欢呼沸腾,可纪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兴奋,他倒在营中昏睡了整整两天才缓过劲来,次日,拔营撤军,准备回家。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 那时的兽军撤离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是留下跟纪清亲昵顺便保护他的,可就在他们准备经山区撤离这当口,纪清与傅归的君子协定被撕得粉碎扬在边境,倾全国军力集结而来的摇筝军队踏破边城,大肆进攻,兵力锐减的兽军迎头顶上,却被人类军队撕开一个大口子。 同时,一位陌生的白衣美人不言不语地出现在摇筝军队前方,两军相遇,他直取纪清首级,纪清奋起抵挡,却与他斗了个两败俱伤。 兽军死伤无数,活下来的多数被俘,而纪清也在那个白衣美人的逼迫下与其斗入山区,无暇管理麾下兽军。 此时,兽军的弊端显露无疑,群龙无首的兽军根本就是一群各有想法的野兽,尤其在聂杨君誉双双受伤被俘之后,它们更是无头苍蝇一样打圈乱撞,接着被摇筝军队引入圈套逐个击破。 再说回纪清那边,摇筝人军与吹鸢兽军在山脚作战,而他早被这个白衣美人逼进崎岖的山里,二人你来我往地缠斗两天,纪清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跌入峡谷,却被那美人及时抓住手腕救了一命。 星夜低垂,与死亡擦边的纪清和衣衫褴褛的美人坐在山顶,二人相安无事地休战,顺便各自吃一个山果解渴解饿。 果子吃到一半,纪清扭头打量这个白衣的男人,心里的疑惑不吐不快:“为什么救我?” 对方轻轻撩了下额前的乱发,语气平静:“你为什么救戎征,我就为什么救你。” 纪清低低哼笑一声:“戎征虽然脑子有病,但毕竟英勇无匹年轻善战,报效摇筝的日子还长,不该因为一点小病就折在我营中,暴殄天物。” 白衣美人颔首表示赞同,望着星月不再言语。 “你呢?你是谁?”纪清啃了口果子,“从没听摇筝出了你这样一号厉害的人物。” “邢墨,号子庚。”白衣美人朝他伸出手来,“时生善谋略,虽身手不凡,可论单打独斗仍略逊你一筹,戎征又大病一场,无法出征……” “所以就叫你来对付我?”纪清与他相握,面上却是冷笑,“时生确实善谋略,待我撤军趁我不备穷追猛打,真是君子……想必此时此刻摇筝大军已经在山脚欢呼庆祝了吧。” “摇筝地域宽广,却也禁不住大旱半年,向吹鸢借水又借不来……” “打住。”纪清打断他,“立场不同,我没法与你谈这件事。借不来的东西就要强取,你们摇筝这是强盗思维。” 邢墨微微一顿,却竟慢慢点下头去,反思道:“有理,我在暗处待了太久,思维也僵了……是我狭隘了。” 纪清听了这话,不禁再次扭头打量这人,虽面无表情,却也掩不住一身出世的清冷气质,跟强盗一样的摇筝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纪清问他,“抓了我回去邀功?” “你不会轻易束手就擒,我也不会轻易将你降服,我们二人实力相差不大,难分胜负。”邢墨淡淡道,“如果不是摇筝执意打回马枪,或许我们会以更平和的方式成为朋友。” 纪清笑了:“救我一命,就当我是朋友了?你不怕我趁你休息插你两刀。” 邢墨抬头看他,清澈的眸子无一分杂质:“你愿意与我说这些,不是也将我当成朋友了?” 纪清望着他精雕玉琢一样的面容,有些难以移开视线:“两国交战,我们却在这里交朋友,不合适吧。” 邢墨又不说话了,他稍稍往后倾身,仰望无垠的星夜,像是要在众多繁星里寻一个答案似的。 纪清又忍不住笑了下:“有人说过……你很漂亮吗?” 邢墨微微歪了下头,看向纪清:“你是第一个。” …… 摇筝的偷袭初见成效,兽军多数战死少数被俘,纪清更是下落不明,如此振奋人心的消息颇受摇筝人民喜爱,奔走相告互相通知纪清失踪了,传着传着,纪清就从失踪变成了战死。 “听说没有,兽军统领纪清在最后一战中牺牲了,尸体被丢入大山安眠。” “我在军队的哥哥亲眼见到他被万箭穿心,据说死得可悲壮了,不过就算那样他还是站在那里,死了也没倒下。” “天啊,真的吗?突然觉得纪清死了有点可惜……” “我也觉得……咱都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呢,说不定还是个帅哥!为了国家安危牺牲自我性命,一想到这里我还有点感动……” …… 此时,被传战死的纪清正在昨晚新搭的架子上烤肉。 “子庚,你吃不吃鸡肉?”纪清朝身后的湖泊大叫。 邢墨在湖里洗完澡,披着那件脏兮兮的白衣走过来,指指地上刚摘不久的果子:“我吃那个。” 没一会儿,两人并排坐下来,一个吃肉,一个吃果子,纪清算算时间,边吃边说:“咱俩已经在山上待了两天了,你不急,我可得走了。” 邢墨淡淡的:“我不会让你走的。” “兽军需要指挥,我再不回去,连这片山区都要被摇筝攻破……” “所以我不会让你走的。”邢墨语气平静。 纪清微微一怔,沉默半晌,说:“你在这里拖着我,让我眼睁睁看着我的国家被你们的精兵踏碎吗?” 邢墨看了他一眼:“我是摇筝的亲王。” “……”纪清攥紧手里串肉的树枝,“我是吹鸢的将军。” “立场不同,选择自然不同。”邢墨轻轻叹了口气,“你可以走,但我势必会拦你,那时我们又会打起来,再战个平手,然后,再如同现在这样僵持在此。” “除非有一方率先倒下去,否则,我们永远破不了这个局,对吧。”纪清低声道。 邢墨定定看着他,又不声不响地挪开视线,心事重重地攥紧果子。 纪清显然没注意到邢墨的异样,他沉思片刻,说道:“你只能选择拦我,子庚,我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