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 晚宴（剧情章）
联姻？自己？艾迪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我自然明白您的顾虑，像您的家族这样的名门血脉，为何要与一个平民出身的暴发户联姻呢。”克里斯仍旧微笑着，“因为我能给您一个难以拒绝的理由——” “萨多尔掌握的巨额财富，足以让您的家族在弗里兰立于不败之地，在未来的岁月里，再无人其他的贵族能超越您的家族。这会是一次真正的双赢，萨多尔的财富与波洛克的地位，没有什么能比这两者结合更好的同盟了。” 贵族的兴亡盛衰再正常不过了，每一个家族都在为他们的未来做尽打算，就算是现在名望正盛的波洛克也同是如此。 在贵族世家中耳濡目染的艾迪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件事，合作带来的好处数不胜数，他的心头却突然涌上了一股疑惑。 “可是……为什么是我？”艾迪的目光瞟向了远处的哥哥，“如果是艾伦的话，不是更好吗？” “您难道从没留心过您身上的闪光点吗？”克里斯注视着艾迪，露出一个显得有些微妙的笑容。 “什么？”艾迪抬头看向了克里斯，出乎意料，克里斯忽然俯下了身体，趁艾迪还在发蒙的时候，顺手抹去了他嘴边曲奇的细屑。 突如其来的举止吓得艾迪有点愣住了，克里斯的眼里笑意却是愈发浓郁了，“或许是您的哥哥太过光芒四射了，遮掩住了您的光彩，但现在，我看见的全是您闪耀的光点。” “您有着其他贵族所没有的一些东西，柔软，又像是宝石般熠熠生辉，让我几乎挪不开眼睛。” “恕我冒昧，您真的没有注意过您身上这份与自身融合至极的美丽吗？”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用美来形容他了，听着对方热烈的夸赞，艾迪有些不知所措，“……这个词不是用来形容男性的吧？” “请原谅我的冒昧，因为我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比它更适合的词语了。”克里斯无辜地眨了眨眼。 艾迪看着对方诚恳又带着谦敬的笑容，害羞地说道：“我好像、好像也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啊。” “您只是还没发现而已，事实上您——” 霎时间，在这偏离宴会中心的一角，谁都没能看清克里斯身后的侍者是如何与他相撞上的。 惯性和冲击让酒水在空中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伴随着一道托盘摔落的撞击声和酒杯碎裂的清脆声响，被淋透的克里斯愣愣地看了看身上的衣物，转瞬露出了一个颇为扭曲的表情。 “先生，对不起，是、是我没看清路。” 侍者说得结结巴巴，又从上衣的口袋里匆忙地掏出了一条方巾，想要为对方擦拭那一身没救了的衣服。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该死的蠢货！” 克里斯被彻底激怒了，他咒骂道，再也不顾任何的涵养，挥开了侍者想要为他擦拭的方巾，“你居然敢撞上到我身上！他妈的没长眼睛吗？！” 方巾被甩到了空中，又慢慢悠悠地飘荡了下去，被一双白净的手接住了。 上一秒温文尔雅的男人现在撕开了表面的伪装，对着眼前畏畏缩缩的侍者破口大骂：“道歉有什么用？该死的废物，你毁了我的衣服，蠢货！” 然后，克里斯的身后传来一道不敢置信的声音，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回头，看到的是艾迪充满惧意和惊讶的眼神。 “约拿？” 额头上的冷汗滴落了下来，克里斯终于意识到自己做出了怎样的蠢事，他尽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把额上垂下的头发一把捊到了脑后，又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对艾迪轻声说道：“抱歉冒犯到您了，请您相信我，这只是偶然，我并非一直——” “……你、你要去清理一下身上的酒渍吗？”艾迪移开了话题，瞟了他一眼，视线又焦急地移到了侍者的身上。 终究是功亏一篑，克里斯不露声色地咬了咬牙根，只能鞠躬行了一个退别礼，扭身狠狠地瞪了约拿一眼，狼狈地离去了。 约拿的制服被泼洒出的红酒洇湿了一片，酒渍在白色的布料上留下了深深浅浅的颜色，有些惨不忍睹，艾迪蹙着眉，攥着方巾为约拿擦拭了起来。 “小少爷，还是我自己来。”这太不合礼数了，约拿想接过艾迪手里的方巾，却被艾迪躲开了。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呀？要不是我在这，犯错的后果不是你一个侍从能承担起的。”艾迪一边认真地擦着，一边小声说道。 在他人的眼里，这一幕或许是可笑和荒诞的，没有贵族会不顾忌自己的身份，而去关切一个犯了错的低微侍从。 也只有艾迪会这么做了。 克里斯的奉承也许有夸大的成分，但有一点毋容置疑，艾迪的身上确实有些其他贵族没能拥有的东西，是糜烂和腐朽中诞生出的奇迹，一颗从没蒙尘过的纯粹之心。 约拿看着他，几乎移不开眼睛，直到艾迪停下了动作，瞧了他一眼，约拿这才开口了：“对不起。” “小少爷，但我觉得您不该与克里斯先生有更多的接触了。”他放缓了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 “为什么？”艾迪不解地问他。 “他对您有行不轨之意。”约拿解释道：“他的举动实在是刻意到让我没法不注意。” “太过亲密了。” 亲密？艾迪一瞬间就想到了克里斯抚过他唇瓣的动作，但他又不敢确定，毕竟这时的他还不知道两个同性之间能做得多么过火，只是眨了眨眼，迷茫地说：“可是我们都是同性啊。” 约拿盯着艾迪的眼神微微一暗，低沉的声音似乎话中含话，“您不明白。” 另一边的洗漱室内，克里斯盯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拳头不顾疼痛地砸在了大理石台面上。 这对于萨多尔家族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而那个该死的蠢货居然这么轻易地毁掉了这一切，克里斯愈发恼火。 血统是上流社会的通行证，没有这个，无论萨多尔拥有再多的财富，他们始终也挤不进贵族的行列。要打破这层壁垒，他们就需要与贵族联姻，而且，得是一个有能力让萨多尔家族在贵族阶级分得一席的名门望族。 没有比波洛克家族那对年少的双生子更好的选择了，他愚蠢的妹妹只能看见光彩闪耀的艾伦，而他却从软弱的艾迪身上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青涩又懵懂，毫无他哥哥半分的智慧和勇气，一只美丽的，进了牢笼就只能任人拿捏的金丝雀，克里斯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不禁这样想到。 但现在最迫在眉睫的问题在于他该如何挽回，总有什么办法的…… “先生？”洗漱室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怎么了？”他皱起了眉，对打断他思考的声音颇为不满。 “先生，艾迪少爷说想与您在室外的花园里见上一面，特地吩咐我来单独告诉您。” 不满，惊讶，最后是难以抑制的喜悦，他没想到惊喜来得如此之快，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对门外喊道：“等等，告诉他我马上就到！” 门外的声音消失了，打开门也没有见到侍者的身影，可克里斯来不及去想原因，他快步赶到了室外的花园，着急地寻找着艾迪的身影。 幽静的花园空空荡荡，身后出现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回头之时，却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但已经晚了，一个充满狠劲的手刀劈在了他的脖颈上，意识清晰的最后一秒，一双泛旧的皮鞋进入了他的视野，再然后，眩晕感一涌而上，他撑不住分毫，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