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哥亲哥

    四月的天气稍微暖和了些，夜里却还凉着，俩人散步回来已经八点多，沈东勖服侍柯让洗完澡后才把自己关进了浴室，水声淅淅沥沥，他刚抹上洗发水就听见外边有说话的声音。

    是郑妍打给他的视频通话，手机放在茶几上响了好几声，最后是柯让从房里出来接的。

    沈南熠的小脸蛋出现在屏幕中，看到这边是柯让，他甜甜喊道：“哥哥！”

    柯让应一声，眯眼笑起来，“你亲哥在洗澡，等会儿就能出来了。”

    自从沈南熠愿意喊他哥哥后，他和沈东勖便时常分不清这小家伙到底喊的是谁，于是就有了亲哥和哥哥这两种称呼。

    “噢。”沈南熠乖巧地点头，两手叠着搭在桌面上，是标准的听课姿势。

    “你妈妈呢？”柯让问。

    平常打视频，如果郑妍在旁边，手机都是被她拿在手里的，今天的视频画面却很稳定，大概是放在手机支架上的。

    沈南熠说：“爸爸刚才回来，妈妈去给他热饭了。”

    柯让也“噢”一声，之前寒假时他在沈家见过沈正安，那是他第一次正式见沈东勖他爸，以为政场人物多严厉，去之前还紧张得要死，接触后才发现也就是位和蔼可亲的父辈，饭桌上还给他包了很厚的压岁钱。

    “哥哥，我想看小宝宝。”沈南熠凑过来，他靠的太近，小脸占满了整个屏幕。

    柯让将手机拿远，照着自己的肚子说：“小宝宝还在肚子里呢。”

    “什么时候出来啊？”沈南熠又端端正正地坐回去。

    柯让说：“下个月就能出来了。”

    “好叭，那小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啊？”沈南熠又问。

    “这个要等出来了才能知道呢。”柯让说完顿了顿，“不是弟弟妹妹，是侄子侄女哦。”

    他都没反应过来，沈南熠年纪虽小，辈分倒是挺高。

    “什么是侄子侄女啊？”沈南熠不懂。

    柯让简单解释道：“你是你亲哥的弟弟，而小宝宝是你亲哥的儿子女儿，所以就是你的侄子侄女啦。”

    “噢……”沈南熠似懂非懂，“那小宝宝该叫我什么呢？”

    “叫你小叔叔。”柯让说。

    这时候沈东勖已经洗完澡出来，他擦着头发在柯让旁边坐下，瞥了一眼手机里的沈南熠，收获到了一声响亮的“亲哥！”

    “嗯。”沈东勖微微颔首，算是答应。

    “亲哥！我要当叔叔了！”沈南熠挥舞着小短手，高兴得拳头都出了框。

    “恭喜你呀。”沈东勖没忍住笑了，他弟这个当叔的好像比他这个当爸的还要兴奋。

    “哈！那我以后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沈南熠摇头晃脑，又看着柯让说：“哥哥，妈妈说生宝宝会很辛苦，你要加油哦～”

    他说着还做了个握拳的手势，萌得柯让心都化了。

    “我会加油的！”柯让也用力握拳。

    对面的沈南熠突然偏头看向了别处，视线向上，大概是郑妍进了他的房间。

    “该睡觉了，跟哥哥们说晚安。”郑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

    尽管没聊尽兴，沈南熠还是乖乖应了声好，又朝着柯让和沈东勖摆了摆小手，“亲哥晚安，哥哥晚安。”

    “晚安。”沈东勖说。

    “晚安弟弟，下次再聊。”柯让坐正了身子，因为他知道接下来郑妍可能会出现在屏幕里。

    沈东勖故意模仿他这副突然正经的样子，被柯让瞪眼拐了一肘。

    果不其然，对面的手机从支架上被拿起，画面一阵模糊，定住后便是郑妍的脸。

    “小让，最近感觉怎么样啊？”郑妍看着屏幕，背景是从沈南熠的房里出来。

    镜头照出了她的眼袋和细纹，但丝毫不影响她温婉柔淑的气质。

    柯让只觉得亲切，这种感觉只在他和宋裕华语音或视频时才会有，郑妍于他来说就像是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家人，一位慈祥和蔼的长辈。

    他说：“挺好的阿姨，就是肚子越来越重了，有时候腰椎会很痛，痛得直不起来。不过也只是偶尔这样，平常沈东勖会帮忙按摩，按过之后就会好很多。”

    郑妍拧起眉，“你现在已经满了37周，如果肚子实在太重了就提前生吧，别弄出个腰椎间盘损坏，以后会不好受的。”

    柯让点点头，“我们也是这样打算的，等再过几天就去办住院手续，在医院里待着也安心些，不怕有意外。”

    郑妍欲言又止，她之前就不止一次说过，希望柯让能回去生，但对方似乎有顾虑，加上沈东勖还得继续上学，柯让生孩子他要是不在场就太不像话了，两头跑又太不实际，她便只好妥协。

    如今就快要生了，她也犯不着再提这话，叮嘱几句后便互道晚安挂了电话。

    “我没答应她回去生，她不会生气吧？”柯让总在这件事上过意不去，以为是郑妍这个当奶奶的想早点亲手抱到孙子。

    沈东勖将柯让圈在怀里，虽然这话柯让之前就已经问过很多遍，但他还是耐心安慰道：“不会的，自打我记事以来就没怎么见我妈生过气。”

    “我担心嘛，怕她对我印象不好。”柯让说。

    沈东勖捏了捏他的脸，“你可别瞎想，你在她那儿全是好印象。”

    “你少唬我。”柯让鼓起嘴，防止沈东勖在他脸上为所欲为。

    于是捏变成了戳，沈东勖笑着说：“不唬你，她亲口说的。”

    “什么时候说的？怎么说的？”柯让颧骨上扬，一个松懈就被沈东勖凑上来咬了一口脸颊肉。

    “她叫我好好珍惜你。”

    “然后呢？”

    “然后我说：‘这事不用你说。’”

    柯让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绕口令是什么意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道：“你少唬我。”

    沈东勖说：“不唬你，我亲口说的，而且会用行动证明。”

    “……”柯让受不住这肉麻的话，别扭地岔开了话题，“我们后天去办住院吧，等这周过了就生。”

    “好。”沈东勖一想到柯让即将卸货，自己都没由来的紧张。

    “希望宝宝能像小熠那样乖。”柯让摸着肚子说，“闹腾也行，闹腾比较有气氛，但还是得听话。”

    沈东勖笑道：“那得等到会走会跑了才能知道闹不闹腾。”

    柯让傻笑两声，食指轻敲着肚皮说：“也是，还早着呢。”

    “不过我倒希望宝宝能像你多一点。”沈东勖说。

    柯让扭过头，“为什么？像你不好吗？你这颜值不遗传也太可惜了。”

    “我是说性子，别像我，我太闷了，朋友都没几个，还是开朗点好。”沈东勖说。

    “那有什么关系，你这样很酷啊，朋友多未必是件好事。”柯让看着他说，“而且你有我，我俩正好互补，我也可以是你需要的任何人。”

    沈东勖没说话，凑上前埋头在柯让的肩颈里，像只撒娇的大型犬，热气喷洒在耳侧，柯让听见沈东勖微哑的嗓音：“所以说，我能遇见你真是很幸运。”

    “我才幸运呢。”柯让脱口而出。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如果当初跳楼之前没看见沈东勖，如果他真的跳下去了，死亡或是半身不遂，他都不会有机会认识沈东勖，反而会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成为沈东勖的心理阴影。

    到底该说是命运还是巧合，沈东勖让他救了自己一命，于他来说沈东勖就是他的救世主，而他也成为了沈东勖的不可或缺。

    他们天生一对，至少柯让是这样觉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