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话
黎熙江停下了脚步，方才因程岳而愉悦的心顿时冷却，他注视着和他容貌相似但更加出众的姐姐，微微皱起了眉。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淡淡地说。 “你再怎么不懂人情世故也该知道吧？明明就跟谌明有婚约，还跟人谈恋爱，就算谌明知道——啊，他肯定知道，你那个小男朋友知道吗？”黎夕颖一边说着一边往他面前走，“他愿意当感情之间的第三者吗？” 黎熙江只是皱着眉，他从来没有思考过他和程岳两个人将会何去何从，或者说，他没有考虑过未来。 需要考虑吗？他从来没有想过。 做爱，吃饭，睡觉。他每天都是这样过的。小时候父母谋划一切，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完全不需要想别的。现在也只要听从谌明的安排就行了，在这期间试点新花样，谌明也没说什么。 “感情？第三者？”黎熙江开口道，“如果只是上床的话，可不止三个人。” 黎夕颖刚要说什么，黎熙江就补充道：“你别忘了你之前也看上了我的炮友，但他对你没有兴趣啊。” 她有些恼羞成怒：“我只是看上了人的脸……” 顿了顿，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说：“你不会看上的是他的……” “鸡……”黎熙江说了一个字就被姐姐捂住嘴，“别别别说那个词！啊我看透你了，你这小混球除了打炮脑子里就没有别的东西。” “妈的为什么跟你上床的基佬都那么帅啊，我好烦啊。”黎夕颖颓唐地放开弟弟，落寞地走向沙发，阴郁地一屁股坐上去，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黎熙江不算完全的颜狗，这会儿对姐姐阴晴不定的心情很疑惑。 “大姨妈？” “闭嘴！” 两个人真的就躺在床上，一人一床被子，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聊天。 空气净化器静静地工作着，已经开了暖气，但黎夕颖嫌他没有电热毯，想把脚钻进弟弟被窝里，冻得黎熙江一脚将她踹开。 黎夕颖裹着被子，被窝里一点也不暖和，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看上去很聪明，实际上是个笨蛋。” 黎熙江在暖洋洋的被窝里嘀嘀咕咕：“姐不是哦，姐是看上去是个笨蛋，实际上也是。” 黎夕颖：“……”听得很清楚，你这个小王八蛋。 安静了一会，黎熙江开始了他的为难：“他们都在回避我的问题，姐，你能回答我吗？” “你哥也跟你说的那样回避吗？”黎夕颖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警惕。 “我哥……不知道怎么说。”黎熙江想了想，放弃了。黎夕颖和他只差两岁，两个人小时候长得特别像，只不过黎夕颖是留着长头发。 黎夕颖第一次来弟弟家玩就对谌明“一见钟情”，结果他只跟弟弟玩。当时黎熙江两岁，黎夕颖不过四岁，却依然拼了命要在谌明面前刷存在感。 谌明躺在沙发上，黎熙江坐在他身上，两个人一起玩模型飞机。黎夕颖过来想跟谌明玩家家酒，让弟弟扮演儿子，谌明扮演爸爸，自己则是妈妈。 小算盘打得飞起的她，在看到弟弟趴在谌明身上睡着时还没有意识到，年仅七岁的谌明就对黎熙江拥有异常的溺爱。 谌明做了个“嘘”的动作，让她不要出声，准备了许久玩具和剧本的黎夕颖当时就被打击到了，哇哇大哭起来。 导致后来一段时间，谌明见她都没有好脸色。 黎夕颖每次看到堂弟都会想到自己的年少无知，才四岁就受电视剧蛊毒，还好幼小脆弱的“初恋”谁都没说，不然得一直丢脸到死。现在想想应该撑死只能算“有好感”，“恋”什么的真心谈不上。 黎熙江和谌明真的是从小腻到大。可能因为姐弟共同认识的人不多，黎熙江跟她聊天张口闭口“我哥”，老是按着她的头吃狗粮。 所以她坚信，黎熙江对谌明的感情绝对比他对所谓的小男友真实，从刚刚的对话她也确认了几分。 但是，远在异国他乡的叔叔阿姨不知道，不代表她不知道。黎熙江这种靠肉欲维持的喜爱，怎么也不适合不知他底细、对他一厢情愿的普通人。 说她圣母也好、多事也罢，她不愿意自己的弟弟在自己都搞不懂的情况下伤害他人，也不愿意他人为此受到伤害。 “程岳……就是我的小男朋友，他说他喜欢我。”黎熙江说，“但是，这个‘喜欢’是什么意思？我哥说的我也听不懂。” 怕不是颜狗吧？没有上过床，又不了解这个人的真实个性……黎夕颖认真地想了想，对比了一下，感觉自己应该比弟弟好看更多，毕竟自己还能靠化妆提升颜值，弟弟只能自然美。 黎夕颖不知道也没机会知道黎熙江在情爱时的颜值暴增技能，所以只能如此判定。 “简单来说，‘喜欢’就是你对一个人或者事物的态度。虽然很不想举那个例子，你不是很喜欢做、做那个吗？”黎夕颖说。 “那种‘喜欢’我知道。”黎熙江说，“可是他没有跟我做过，而且喜欢人和喜欢物有什么区别？” 黎夕颖迟疑了一下，说：“程度不一样吧，喜欢一个人，你会天天想跟他在一起哦。就跟你喜欢做、做那个一样，你会天天想做。” 一谈到做爱黎熙江就双眼发亮、兴致勃勃。“我超级超级喜欢做爱的啊，但是，用做爱的这种‘喜欢’去对比人。唔……那我好像，喜欢的人很多。”黎熙江第一时间就想到自己的炮友们，他天天想跟他们待在床上做爱。 “把你的想法打住，听你的语气我总觉得不是很好的事，你姐还是处女，不适合听那些龌龊的事。”黎夕颖捂住耳朵拒绝收入信息。 可是声音还是从手指缝隙中钻了进去：“我哥也是处女。” “啊啊啊啊啊闭嘴臭小子你是听不懂吗闭嘴啊啊啊！” 房间安静了。 黎熙江在想什么时候能拿到谌明的处女，黎夕颖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忘记用“处女”形容一个男人是代表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程岳想天天和我在一起？”黎熙江问。 黎夕颖咬牙切齿，狠狠道：“可能只是单纯的聊天都能从早聊到晚，不一定要上、上床。” 黎熙江疑惑：“聊天？聊什么？” “想聊啥聊啥，想到啥聊啥，而且恋爱初期是不会谈性的。前提是互相喜欢才叫恋爱。”黎夕颖说。 我和他有啥好聊的？黎熙江挠挠头，好像都不是每天聊天啊。 “老是在一起的不就是我哥吗？虽然我哥不是天天在我这，他现在就在国外。那我是喜欢我哥吗？”黎熙江倒是经常跟谌明报备，见不到的时候，谌明也经常跟他发信息、打电话，虽然黎熙江知道自己的行踪不用告诉他他也会知道。 这种对他来说犹如常态的事，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是个人就看得出来，这小子估计把“喜欢”当“习惯”，真要跟他探究反倒显得有些咬文嚼字。黎夕颖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谌明也是明晃晃的对黎熙江……感觉不能说是“喜欢”的范畴了，该说是“爱”？ 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那你想跟你的小男朋友天天在一起吗？喜欢一个人，和他待在一起你会满心愉悦，你巴不得跟他讲话、想要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为了他说的一些事情变得纠结。”黎夕颖一边说一边悲哀地发现自己像个爱情顾问，明明自己初恋受挫，还要给情敌做参谋。 黎熙江疑惑：“纠结？比如？” “很琐碎的啦，比如说想吃什么，你就想给他做给他买；作业很难，他不急你比他急；天冷开空调天热盖被子……” 没声了。 黎熙江静静地想，那些东西我好像都没有在意过，程岳也没有跟我说过，最近聊的不就是他那只猫？ 我好像也没有跟他说过。 跟人经常聊天就是喜欢的一个人的表现的话，好像哪个炮友都比他更受我喜欢的样子。可是这样一来，程岳也没有跟我天天聊天，是不是说明也没那么喜欢我？ 黎熙江抱着被子想了一会儿，胸口有点闷，要不还是把程岳弄上床打炮，谈恋爱什么的太麻烦了。 可是我姐说，程岳跟我“恋爱”初期不谈性，没有性真的好无聊没意思，要不还是不谈恋爱了，直接上床好了。程岳好像还不知道我有那么多炮友，他也没问我啊。是直接上还是陪他“恋爱”直到他主动跟我睡？ 良知和性欲正在激烈战斗。 无奈地叹了口气，黎熙江起身下床，拿了一件厚实得外套，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上了二楼。澳大利亚的时间比这里早几个钟，这会儿谌明应该睡了。他在程岳的房间门口站了一会儿，还是没敲门。 “喜欢”真是麻烦的东西，喜欢一个人和喜欢一个物就不能一样吗？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确实跟程岳在一起还算开心，但黎熙江更想要的是和程岳做爱，想要那根朝思暮想的东西插入体内狠狠搅动而已。 那我现在不能做爱，我把他带回家干什么？睡觉都不能睡一起。 他站在阳台上点了支烟，忘了程岳不让他抽烟这件事。 阳台门轻轻响了一下，有人出来了。 冬天的夜晚真的很安静。 黎熙江看了一眼桌上的烟灰缸，没有清理，还留着几个烟头。 “别碰我。”在寒冷的夜晚，连空气流速都变得缓慢，他清楚地感受到身后的人在接近他，扰乱而生的风拂动他柔软的发丝。 来人并不理会他的警告，温暖的手和冰冷的风一起抚摸他的头发。 “我在想事情，别碰我。”黎熙江弹开了烟灰，烧焦的烟草像四溅的烟花残骸。 那个人张开了怀抱，把裹得厚厚实实的黎熙江整个拥入怀中，微微低头用唇瓣摩挲他的耳畔。 黎熙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孟朝闻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微澜：“这么晚还不睡？” 黎熙江赌气似的没说话，自顾自地抽着烟，孟朝闻也不着急，一言不发地抱着他，闻着他发丝的香气。 烟抽完了，他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好烦。”他说着，孟朝闻毫无瑕疵的脸更加贴近，“谈恋爱什么的好烦。” 孟朝闻含住了他的嘴唇，撬开他的齿关，细心地舔着他的上颚。 好痒……黎熙江拦住了他的舌头，却被巧妙地缠住了。 和厚重的外套一起落在孟朝闻的床上时，黎熙江习惯性地张开腿，又想起自己的伤。“还不能插进来。”他的声音相当遗憾。 孟朝闻看了他一眼，静静地解开裤子，露出微微勃起的粗大阴茎，黎熙江咽了口唾沫。 那根肉棒进来的时候，那种充实的感觉，他记得一清二楚，让擦了膏药的后穴不自觉地发痒。 “我知道。”孟朝闻握着阴茎走过来，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用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