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嫂8 兄弟相争,嫂子被罚
林仲勇回家后,婚事很快提上日程。 林家家境殷实,老三又在京城做官,让林仲勇的婚事有了很大的选择空间,不管是员外家的女儿还是富贾家的哥儿,只要能想到,没有不能上门提亲的。 林仲勇的态度是,婚事全凭父母做主,他似乎对这些女儿和双儿并不感兴趣。 随着在家时间渐久,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那就是周钰棠身边并没什么男人啊。周钰棠和以前一样,不仅很少出家门,说话也是鲜言少语,穿的不是一身青就是一身茶叶色,寡得要死,加上有三个孩子要带,还有什么精力勾搭男人?难道是他以前勾搭,这段时间转性了? 那晚之后,周钰棠不再见他,就和当年周钰棠不见二哥时做法是一样的。他肯定在什么事上得罪了对方,除了那晚他太粗暴之外,肯定还有其他什么事得罪了对方,林仲勇想。 这一天,周钰棠和林太太等妻妾去庙里上香。家里只有两兄弟和孩子们。 林仲勇老远便听到孩子的哭声。 走进一看,原来在花园里,二哥林仲义正拿着一根竹竿鞭打宏月,其他几个孩子和老妈子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林仲勇心知宏月不是二哥的孩子,二哥肯定是心有疙瘩,但趁着二嫂不在偷偷拿几岁的孩子撒气,实在是过分了。 “打你个野种——打死你——和你娘一样下贱——” “二哥!”林仲勇一把抓住对方手中的竹竿。 林仲义见到赶来的四弟,又看看地上的孩子,笑了,“怎么?心疼了?” “什么心疼?”林仲勇一头雾水。 “你装什么装!”林仲义骂道,“当年你一走了之,留下这个野种,让我当便宜爹爹!” “二哥……你说什么?”林仲勇如遭晴天霹雳。当年他走的时候,周钰棠怀了他的孩子……? 林仲义扔下竹竿,皱眉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你走以后没多久,那个贱货肚子就大了!这几年来我一回都没碰过他,我嫌他脏!骚逼烂货!” 难道……这个地上的双儿就是他和周钰棠的孩子?难道周钰棠这几年,并没有其他男人?那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在外面有很多野男人呢……? 林仲勇想不明白,他看到地上的双儿还在哭,这张脸和自己的越看越像。在林家四个兄弟里,老大和老四相像,老二和老三相像。 这个娃娃还真像是自己的。他立刻把地上的孩子捡起来,也不会抱,就是纯靠力气扛在身上,把宏月吓得更厉害了。 林仲勇没想到自己竟然当爸爸了,而且孩子已经会走路。他立刻着人去买了好多小孩喜欢的点心、玩具和衣服,都送到二嫂的院子里。 他又怕自己不在有人再欺负宏月,所以一直带着孩子和丫鬟嬷嬷一起,在院子里等周钰棠。 对于两兄弟和周钰棠的事,林宅的老佣人们都心知肚明。 等周钰棠回来了,林仲勇立刻把人堵在房间里。他指着正在桌旁吃点心的宏月,问道,“这孩子的爸爸是不是我?” 周钰棠不说话,在老四看来,这就是默认了。 等了半天,周钰棠终于开口了,“你不就是野男人么?”他说。 他慢慢把吃完点心的宏月抱到里屋的炕上,让孩子和两个哥哥玩玩具。上次林仲勇伤得他太狠,他流了好几天的血,一段时间总是肚子疼,走不动路。 林仲勇知道他伤心了,当年自己在压力之下一走了之,没想到周钰棠已经怀了孩子。怀胎十月加上抚养,这期间的辛苦自不必说,还要承受二哥的欺辱。 “我不想再看到你。”周钰棠说,“反正他是林家骨血,老爷和太太会抚养他的。你就当没有这个孩子吧。” 那怎么行呢?林仲勇想。这个孩子他都见过了、抱过了,现在当不知道,那他还是男人吗? “老爷和太太不是正给你说亲吗?你还想带个私生子让夫人过门?”周钰棠说,“你这两年都没养过,就当没有吧。” “不行!”林仲勇道。想到下午在花园二哥恶狠狠地打孩子的样子,他不能让宏月从小过这样的生活,“我的孩子,我来养!” 周钰棠先是一愣,随后又点点头。林仲勇只是要孩子,又没有要他。他沉默了。 林仲勇当他同意,兴高采烈地去屋里抱起了宏月,两人在屋外玩了许久。 周钰棠的身体因为操劳和烦忧,这几年愈发虚弱。原来林仲勇在外面时,还有个念想;现在男人回来了,梦彻底破灭了。 他在床上一病不起,彻夜咳嗽,孩子们交给老嬷嬷和丫鬟带。 林仲义日日盼着他死。对方知道他怕狗,于是故意在他院子旁边纵狗,吠个不停。宏月经常哭着扑门喊娘,说爹爹又打他了。 周钰棠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日子,如果时日无多,那他一定要给孩子安排后路。老爷和太太已经老了,护不了宏月一辈子。他只能又把林仲勇叫过来,求他照顾宏月。 “二嫂……”林仲勇看着昏暗的药气弥布的房间,周钰棠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披着一件外衣。 “宏月是你的孩子,”周钰棠虚弱地说,“我求你……不管用什么方法,要照顾他,不能食言!等他长大了,为他寻一门好亲事,不用什么富贵或者官宦人家,但一定要是个好人,不要打他、骂他的……别像我一样……命这么贱……咳咳……” 周钰棠咳出一口鲜血。 “我、我答应你!”林仲勇端着痰盂,帮他擦嘴,“二嫂,我们给你请大夫!你的病一定能好的,给你请京城的大夫……你别担心……” 周钰棠咳得快没有力气了。这时屋外又传来狗吠,吓得他立刻缩紧身体,心口悸痛。 林仲勇跑出屋子,让仆役把狗赶得远一点。现在周钰棠身体快不行了,他二哥狠命欺负他,恨不得趁他没死把前几年的恶气都撒出来。回到屋内后,他看到周钰棠垂着头,抱着被子下的膝盖。 见他回来,周钰棠抬起憔悴的杏眼。 “四叔,我漂亮吗?” 林仲勇点点头,他没有一天不想二嫂。 周钰棠嗯了一声,道,“行了,你出去吧。” 林仲勇准备起身离开,快走到房门时身形一滞,回过头来,床上的周钰棠还维持着刚刚抱膝的姿势。他跑回床前,跪在地上。 “二嫂,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吧!” 周钰棠看看他,抬手给了男人一耳光。当然,他原本力气就小,加上病弱,这一巴掌虽然坚决,但力度轻飘飘的。林仲勇只感到一只冰凉柔软的手掌抹过。 “你们林家……没一个好东西。”周钰棠说。 林仲勇不以为意,拉着他的手道,“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二嫂?我是不是上次伤到你了,我一定伤到你了对不对?是我的错,我不对……你没有别的男人,没有野男人,是我害了你……” 周钰棠小声地哭,他这个身体状况,已经没力气大哭了,甚至只是僵坐不动地流眼泪。 林仲勇知道,他没有护好对方。 第二天,林仲勇向父母秉明,他一定要把周钰棠要过来,林仲义第一个反对。因为不管周钰棠是给老四当妻还是当妾,那他两个儿子不就没妈了?还是管亲妈叫婶婶?还是把两个儿子过继给老四?那样凭什么? “他是我娘子!就是他死了,也是我林仲义的娘子!进我的坟!当年你们做出的苟且之事,我大度没和你们计较,连孽种都有了我还不是替你养着!老四,你别太过分!”林仲义道。 “你把他当你娘子?你除了打他骂他还会做什么?和老三一起欺负他?要不是你快把自己的孩子都害小产了,他能搬出去住吗?你们之间早没恩义了!”老四道。 “你也知道他是你二嫂?他是我娘子!” “行了!”坐在主位的林老爷低喝道。他抿了一口茶,慢慢道,“这个事情,都是老二媳妇不对。祸水啊。” 林太太默不作声。 林仲勇愣在了原地。 林老爷清了清喉咙,“老二媳妇勾引老四,不守夫道,念在这几年持家有道的份上,家法就从轻处置吧,鞭二十。” “爹!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 林仲勇不明白,为什么每一次他想把周钰棠要过来,想光明正大地保护他时,都能为对方招致更大的祸端! “老四也有错,错在知情不报,被人迷惑,鞭十下。”林老爷又说。 两个人被众多家丁绑起来在祠堂行刑。林仲勇被十几个壮汉家丁围起来,五六个人抱住四肢,还有人帮着拨去他的外衣,把他用麻绳绑住。 周钰棠的身体就不用怎么费力了。他几乎瘫软的身体被扔向祠堂青砖,一个壮汉家丁扯下他的上身衣物,露出极苍白的皮肤,连两个哺乳过的奶子都袒露在世人面前。他的背后有不少陈旧的鞭痕,不用说,是当年老二打的。 林仲勇的刑很快完成了,为了防止他捣乱,依旧绑着。 周钰棠跪着的身体被绳子捆住,左右两个家丁拉着才不至于他瘫倒。打到一半的时候,他开始咳血,打完二十鞭时,已经完全瘫软了。但按照家法,他还要在祠堂跪一夜才算数。实在跪不了,瘫着也要在这里,以儆效尤。 “……为什么……?”由于气血翻涌,林仲勇口吐鲜血。在他的记忆里,他的父亲和母亲很疼爱他这个幺子,家里兄友弟恭。“……为什么?!” 林老爷冷漠地看着他,“告诉你八个字,天地家法,长幼尊卑!父母是天!你兄长是天!这个双儿,在这个家里要以公婆为天,以丈夫为天!否则自有天法、地法、家法收拾!” 林仲勇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原来之前父母给他的爱护和一切,都是以他的顺从为前提的。如果这次他没有按照父母的意愿安排婚事,那迎接他的会是雷霆手段。 在林老爷发表这番言论的时候,周钰棠没有完全昏死,迷迷胧胧地半醒着。 他很想笑,只是没有力气。 林仲勇之后被拉去柴房饿饭了,周钰棠的罪过比较重,被解开绳子后还要在祠堂跪一夜。家丁看他实在跪不了,趴在地上也可以吧。于是,周钰棠衣不蔽体地躺在祠堂的地砖上。 过了晚饭时分,有平时伺候他关系好的丫鬟婆子过来,给他喂了点食物和汤药,告诉他孩子很好。 等人走后,周钰棠恢复了一点力气,撑着鬼魅一般苍白的脸打量着祠堂。这里放着林家祖祖辈辈的祖先牌位,也有不太老的,比如年纪轻轻横死的——林家长子林仲信,他的第一个丈夫。 林仲信当年,没对他做过一件好事。 什么尊,什么卑!算命的说你命硬克妻克父母,还不是被石头砸死了?命再硬能有石头硬? “活着……就是天,死了……就是卑……”周钰棠哽咽地道。 他挣扎地、慢慢地从地砖上爬起来,向前走,走到林仲信的牌位前,唾了一口。 “你凭什么看我跪在这?”他道。 祠堂前又一个祭祀用的火盆,里面有几个正在燃烧的炭块。 他实在没有力气,用脚把泥盆挪到灵堂前,接着手一松,把林仲信的牌位扔了进去。 火燃烧得很慢。趁着没烧起来,周钰棠对着林仲信的牌位又踩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