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爱是剖骨刀
纪云起自认为自己对待感情是很洒脱的类型，在一起的时候好好对对方，真的分手了也不必去挽留，那样很难看，会把最后一点爱意消磨得干干净净。 分手了找他谈心的朋友加起来能有一打，他挨个劝分，必要时去撑一撑场面，最常说的一句话是狗男人不值得。 等他自己遇到分不分手这件事，才知道自己之前可能是作孽太多，毁了太多姻缘，现在终于轮到自己。 闹剧收场的时候他当即想走，被顾风生拦着，让他留在这。 “你想听解释吗？” 他摇头又点头，两个人都要妥善安排，顾风生只来得及跟他说那你要留在这里等我回来找你。 掉在地上的平安扣被顾风生捡起收走了，他在两个人住过的屋子里感到一阵的呼吸困难。一开始他感到愤怒，等那股火烧过后，枯坐了一天的纪云起被班长电话炸醒。 “你今天一天没来上课，也没请假，辅导员问我怎么回事？” “嗯......家里有点事，不好意思，能帮我请个假吗，假条我回头补。” 家里有事，明眼人都不会再追问，班长跟他关系挺好，答应了。 他被胃里一阵疼痛刺激回神，去厨房找了找，看见一盘做好的岩融吐司，垃圾桶里有一片焦黑的。 是顾风生做的。 他下意识地拿起一片，很甜，虽然早就不松软了，但是夹在里面的芝士火腿还是他最喜欢的口味。 艰难地咽了一口下去，他再也吃不下，坐在沙发上发呆。 凯撒忽然跑过来，凑近他舔了舔脸颊。 他一愣，摸了摸脸上的湿痕。 “是你舔的，可不是我哭的。” 凯撒软软地喵了一声。 “哦对，今天太乱了，一天没给你放饭。”他幽魂似的站起来，给凯撒倒了满盆。 “爸爸不合格，对不起啊儿子，今天吓到你了吧。” 黑猫却没去他的碗边，只是绕着纪云起挨挨蹭蹭。青年把它抱起来，把脸埋进了黑猫柔软的腹部。 人类的泪水无声地沾湿了黑猫腹部的毛。 之后一周，顾风生给他打了很多次电话，他接了一次，语气有点伤人，但电话最后顾风生还是跟他说： “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 很不像顾风生会说的话。 他挂了电话，枯坐半夜，天快亮的时候准备下去买点早点对付一下。 一周没去上课，总不能失个恋把学业都废了。 他打开窗，却看见一个眼熟的人默默站在楼下。 是顾风生。 料峭春寒，他肩头发梢都是晨露，黑发紧贴着脸颊，有一点狼狈，但没有折损他的英俊。也不知道在这看了多久。 傻子。 博人同情都不会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顾风生抬头，看见纪云起的身影在窗口一闪而过。 “上来。” 也许的确在外面冻得太久，开门的时候纪云起扫了两眼，顾风生薄薄的嘴唇上几乎没有什么血色，他给人倒了热水，又拿了件外套丢给他。 顾风生眼尖地注意到是从他们两个床上拿出来的，这让他燃起了一丝希望。 纪云起也瘦了很多，顾风生知道他这一周都没去上课。青年原本被他费尽心思养胖了一点的脸又瘦了回去，下巴颌的线条瘦得吓人，眼睛里也全是血丝，精神比他熬夜赶了几天死线还差。 “你妈妈还好吗？” 顾风生点点头，但其实不太好，她只要醒来看不见顾风生就会发疯，砸东西，或者伤害自己，安定多打了没有好处，于是他只能一直呆在医院，除了晚上等她睡着后才能出来，到纪云起楼下，看着他窗口的灯，权当一丝慰藉。 顾风生其实想问你还好吗，但看样子也知道，纪云起并不好。 “其实这几天，白景瑶来找过我一次。” 纪云起讲的很慢，“照理说我们两个是情敌，但我觉得我们两个好像都很可怜。她说那晚你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想。” “未婚妻的名头是你们见面前顾家就和白家定下的，虽然你不知情。” 顾风生想说点什么，但这些的确是事实。他皱着眉，但不是想为自己辩解。他有种感觉，纪云起好像在这几天做了决定。 “我来燕城前一晚，蒋婕女士问过我以后会不会后不后悔。” “走不同于常人的路，注定会更艰难。但我天生反骨，别人不许的我偏要勉强。” “蒋婕女士说，我对小顾很有信心，是对你没信心。” 顾风生哑着嗓子道： “对不起。” 纪云起没有看他，自顾自道：“后来我想了想，白景瑶可能会失去一个丈夫，一个孩子会没有爸爸，一位母亲会失去儿子，但分手的话，我失去的只是一个初恋。” 顾风生慌了，他有预感接下来的话会是什么，越过茶几去够纪云起的手，被他躲了。 “你不能这么算，”顾风生干脆站了起来，极有压迫感地捉了他的手，把人按在沙发上，纪云起自下而上地看他， “火车难题不是这样类比的。你就完全不考虑你自己吗！” 爱是一把剖骨剔肉刀。他从来都不信，觉得是他人太矫情，到今天才知道相思断肠不是说说而已。 他看着顾风生，三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他卸了劲，顾风生用几乎把他揉进骨血里的力度抱着。 “那你要我怎么办。” 顾风生斩钉截铁： “反正不许提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