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猪窝
“咋能让孩子住猪窝呢？”一嗓子尖锐声，带着浓浓乡土口音。 吴御臣有些没听懂，但能听个大概，学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老远就听见这里的吵杂，他肚子饿的很，原本不想搭理的。 可听见有人住猪窝，脚步一转，去瞅瞅热闹，长这么大，猪窝是第一次见，还没见过人住进去。 从旁边只能一人通过的小道穿了过去，在旁边的屋边有一排晾干的桂花，风细细的吹了过来，除了花香还有混合着猪屎的臭味。 他这是跑到人家的后院了，吴御臣很想退回去，可这家前院更热闹了，两伙人吵吵嚷嚷的。 “我娃，要你们这些多事佬管！” “俺们就管定了，你那个小娃心眼也蹦多了，省子就是傻娃子才会被欺负，再怎么说那也是你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哇！” 听着旁边四个妇女你一言我一语的，墩子头都大了，听见又是劝白婶子不要欺负省子的时候连忙点头应着。 “是呀是呀，婶子你就不要把省子关在猪圈了。” 吴御臣来到这里也是看见这样混乱的场面，旁边的狗不停的吠着，听见猪圈里有人，眼睛不由自主的扫向旁边一排的猪圈。 一共有三个隔间，在最后一个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浑身是脏污的人，那人傻兮兮的笑着。 手臂还亲昵的抱着又臭又黑的猪，对旁边因为自己的争论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吴御臣觉得自己脑子可能进水了，才会来凑热闹，原本以为会看到的是猪圈里又哭又闹想要离开的人。 没想到外面的人为他争取，里面的人却乐不思蜀，似乎很喜欢猪圈呢！ “小兔崽子，俺要你去找吴知……”李婶子大跨步扭着腰从土丘下上来，原本气势汹汹的对准自家娃，没想到看到了吴御臣。 “哎呀！吴知青，你咋来这呢？”表情瞬间转变成笑容，有些变扭扭曲的问着。 耳边是渐渐停下来的争辩，狗叫声更大了，悉悉索索的讨论声，伴随着若有似无的打量。 吴御臣皱起的眉头似乎能夹死一只苍蝇，不耐烦去看这些人的好奇，他对着李婶子道：“猪圈是人住的地方吗？” 李婶子笑容僵在脸上，看向旁边神色各异的人，她扯着嘴笑笑，“那当然不是啦！这不是闹着玩吗。” 说着对着旁边的白婶子使眼神，可白婶子有些犹豫，看了看穿着绿色中山装的人，她还是有些怕的，而且这可是读书人。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她对着吴御臣小心翼翼的笑了笑，“俺这是玩，没有干别的。”说着还可笑的摆了摆手。 旁边的妇人都说着闹着玩，看着吴御臣笑成一朵菊花，还把脏兮兮的省子拖了出来。 只有墩子有些郁闷咽下了那句，“不是闹着玩，就是白婶子要关省子。”既然省子出来了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看着只是因为一句话就做了他之前努力都做不到的事，墩子对吴知青更加不满了，看阿妈热热情情的拉着吴知青走远。 墩子才回神，就看见白婶子和几个婶子拿着水桶泼省子，他里面阻止道：“别别，俺来俺来！” 说着挤开开几人，找了瓢舀水给省子冲洗，这比泼要好受些。 省子的眼睛很亮很透彻，乌黑乌黑的里面盈满了亮光，天真欣喜的对着他笑，墩子觉得他做这一切是值得的。 腌野菜，泡野菜，在加上两个白面饽饽，这是吴御臣到村长家被招待的吃食，夫妻俩都一脸的期盼的看着他。 “这是俺们仅有的白面，给你做了饽饽。”李婶子说着又从旁边的厨房里端出了一盘桂花糕。 老远就能闻见桂花糕的甜香味，吴御臣对桂花糕有点意思，但面前的菜他非常的嫌弃，拿起三个饽饽，端起桂花糕。 “给我那屋收拾收拾，那地方根本住了人。”扭头对着擦着手看着他的李婶子说。 “你……不…在俺这桌吃？”李婶子看着站起来转身要离开的吴御臣，迟疑的问道。 吴御臣没回头，一摇一晃的离开了。 “哎！吴知青，还要去村支书那登记呢，等登记好，俺就叫娃去给你收拾屋去，你说咋样？” 李婶子跑到吴御臣的面前，伸出壮实的胳膊，拦住了他，笑容带着讨好的说着。 坐在屋里的村长敲了敲旱烟杆，皱起满是褶皱的额头，眼睛眯起，有些瞧不上媳妇这幅样子，把头扭到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吴御臣含着嘴里的桂花糕，湿润的舌尖舔湿了糕点，浓郁的桂花香甜盈满味蕾，贝齿缓慢咬下，又糯有沙，口感很好。 不由地吴御臣心情好了些，几天火车劳顿，浑身上下都是灰扑扑的，更别说到了这破烂的深山里。 斜眼看了眼中年妇女，吴御臣无所谓的点点头，咽下嘴里的桂花糕，端着盘子的手抬了抬。 “走，登记 。” 村支书原本是没有的，就是因为吴御臣的到来，需要登记和记录，选了他们村唯一一个识得点字的人费老。 县里突然对桂花村的重视让村里人都很欣喜，可桂花村的村支书却只是个由头，费老到现在还不是党籍，县里也没想调一个干部过来。 所以村里都盼望着吴御臣的到来，能让县里专门排个由头也是个大人物，说不定就能让他们得些好处。 费老是一个六十岁的老人，据说在封建王朝时期还是个童生，如果王朝不灭说不得还会得个秀才。 老汉一人住，住的小也住的乱，越过乱糟糟的院子，里面的老人坐在小板凳拿着竹条比比划划的。 “费老，吴知青来了！” 老人手里的竹条一下掉在了沙里，繁体字被一把打散，没几根头发的老人摸了摸头，咧开了没什么牙的嘴。 “来了！？好，好！老头子可一直等着！” 说完招呼吴御臣进去坐，吴御臣摇头拒绝了，满脸的嫌弃。 费老也不强求，弓起背进了屋，很快就又出来了，手里珍惜的捏着一本薄薄册子，手里还有一只碳笔。 他用舔了舔手指，把册子放在小板凳上，颤颤巍巍的蹲下来，用手指翻开只有三页的册子，还不忘抬头对着吴御臣笑说。 “吴知青去三队怎么样？那队汉子多，能挣不少工分呢！” 说着又低下头，也不需要吴御臣回答，抬手就在纸上写了些什么，这些东西也就是这几天搞的，他能搞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