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即起

    让我们重新回到十几个小时之前。

    闻人凌煜看着受惊的幼蛛，在灰色的水泥地上来回快速逃窜，甚至在分不清方向的情况之下，竟然跑到了他的脚边，然后它立刻调转180度隐入黑色的角落。

    它不属于这里，就像他也不属于这里。

    他将身上还剩下的两个乳夹摘下，胸前的敏感处离开了束缚开始肆意地红肿疼痛起来，药效还未过，腿依旧是发软的，但是他要逃离这里，他的计划已经开始就不能结束。

    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能够打破常规造成重大事件的会议是什么时候，但是他清楚，刚刚发生的事情足够能让0号再次召开代号者会议，而他也是为了得到见0号的奖励才做了这一切。

    “0号……”

    闻人凌煜想起阶梯会议室中那张讲桌上的0号数字，成功的目标近在咫尺，现在的问题就只有一个。

    他要获得代号者召开会议的时间，最直截了当的方法当然是开口问，一个名字涌入他的脑海，除了百里沁别无其他，但是这个男人也是他最不能问的。

    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闻人凌煜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双腿有些发软酥麻，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被撕碎散落在地上的白色布料，最终走向了那件被他脱掉的西装外套。

    他的气息开始变得平稳缓和，身上的热量也下去不少，赤身裸体穿着西装还是有些闷，里子不透气吸饱了汗水，紧紧地贴着受伤的身躯。

    这间暗房现在只剩下他自己。

    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生死未卜的120号身上，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也是，这个男人出资最多，有这么多人关心是应该的。

    他在身上四处摸索，没想到手机居然还在，屏幕上除了一些娱乐圈的花边新闻之外，所有都是岁月静好的模样。这不正常，就连工作群里都还在井然有序地进行着今天的工作内容，这是一件更为可怕的事情，一位代号者有了生命危险，这场以大量金钱为赌注的“游戏”依旧没有暂停。

    在119位代号者的绝对数量面前，就算是顶层的一位，也算不了什么。

    大家都被欲望所驱使，在追逐利益的同时失去怜悯之心，换来的是对现实的麻木和更大的欲望空洞。

    他冷笑了一声，这次是在笑自己。人人都觉得他是瓮中之鳖，再如何逃，也无法逃离这座大厦，就像这只来回打转找不到出口的蛛，最后会开始习惯在这间钢筋水泥所浇筑的牢笼，度过余生。

    他喃喃道：“那是它的余生，并不是我的。”然后抬起头，看向了那面镜子。他知道今天自己所做的一切，在那个男人的眼中会是抗脏不堪的，但是他已经开始学会不在乎，又或者，他在乎又能够改变什么，所以他逼着自己学会不在乎。

    但是就算如此，他还有一笔帐要和百里沁算。

    101号离婚的事情。

    但是他现在不急，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他要去找22号。

    这里的监控室自从闻人凌煜跟22号借了大厦的平面图纸之后，他会在每层扫楼的时候，时不时的来看一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第一个拉近与22号的关系，第二个他也可以在监控室里看见其他代号者。

    就像他去找120号时与百里沁的“偶遇”，就是这么制造出来的，他在短暂的时间内，引诱了两个男人。

    他开始回想起77号说的话，用自己身上的伤口来博得对方的同情与爱，他现在对这句话不屑一顾，没错，他就是这样的人。

    闻人凌煜在监控室门口站立了几秒钟，如果他没有猜错，22号早就在监控室的屏幕上看见他走了过来，不知对方是如何心情看着刚刚发狠的人一步一步离自己越来越近。

    可能恐惧早就驱使他离开了。

    闻人凌煜推开监控室的门，看见眼前的情景他还是有些吃惊，22号就站在门后等他，眼中没有恐惧与不安，甚至还有一丝对他的担心。

    “你……没事吧？”

    这是闻人凌煜走出暗房后听见的第一句关心，来自于一位他意料不到的人，他一步步走近他，试探他，看对方是否是虚情假意，但得到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没有回头，直接反手将门带上，将最后与外面相连的空间进行隔绝。后背直接抵着门，垂下的眼眸在下方扫过，才发觉自己居然还硬着，这不正常，难道药效要在射精之后才能完全消退？

    22号在他的视野上方洒下一片阴影，他本来就比闻人凌煜高得多，强壮的身躯闯入情欲范围之内。

    “要不要……我帮你……”

    22号问得有些虚心，为了打消闻人凌煜的顾虑，他又解释道：“我就用手，不用其他的，不会……不会占你便宜的。”

    他说完才发现，自己越解释越显得可疑。

    闻人凌煜用手抚摸过自己的裆部，确实还有不少的感觉，一定是要宣泄一番才可以下去的。

    22号抢占了先机，先上手拉开了他的裤链，宽大的手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粗笨，反而灵巧得很，两根手指三下五除二就挑拨开内裤的边沿。

    “你放心，他们都去120号那里了，不过……大多数都是去看热闹的，也并非关心。就像我，对他毫不关心，就留在这里。”

    “嗯……”

    闻人凌煜当然知道22号的意思，这个男人本来就是中立的，在游戏进行到三分之二处，心生了怜悯，自己又给了些“恩惠”，自然而然的在中立一方倒戈到他这边的阵营。

    但这些时间里他学会的又何止是用躯体或者“卖惨”来获取一些实际的蝇头小利，所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男人都不可掉以轻心。

    闻人凌煜本以为已经快消下去的情欲因为这一阵抚摸而呼之欲出，是自慰无法企及的高度与快感，他双手抓着那只在他性器上不断揉搓的手，只是欲拒还休地象征性推了推对方。

    这点暗示在22号的眼里即是默认了他的做法，更加放肆地套弄起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两条腿牢牢地夹紧。

    22号将自己的身体又向闻人凌煜贴近了一些，贴着对方的耳边说：“我知道我比不过百里沁，但是至少现在，我能不能暂时当作他的替身。”

    随着那双推搡的手戛然而止，紧绷的双腿也放松了一些。

    闻人凌煜用头抵着对方坚实的胸膛上，他的西装外套里面什么都没有穿，不久前刚扣上的西装纽扣，被22号的另一只手快速解开，然后从敞开的胸口为切入点开始放肆地掠夺白皙的领土。

    他被摸得情欲迭起，又开始觉得全身燥热，被带着热度的手掌在身上又印上一个个粉色的印记，他看着自己身上淫秽不堪地乱作一团，对方上下其手，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而这时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仅存的药效在作祟还是自己的性瘾又开始发作。

    他闭着眼睛，脑海中只闯进了一个人的脸，唇立刻被另一张柔软的唇堵住，他用手臂勾着22号的脖子，在喘息间隙时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百……百里……唔……”

    22号并没有在乎闻人凌煜叫谁的名字，又或者是不是把他当作别人的替身，他在上流社会看得太多了，大家都是带着明确的目的去接近目标，利益一旦获得便直接抛弃，所有的感情都是累赘。

    所以他早就想穿了，心若是得不到的，身体也行，如果运气好，对方不讨厌自己，那都是赚了的。

    他和其他代号者有一些不同，他是个卑微的富二代，在大厦之外所有的重大决策都是由家族来替他做决定，从小到大动了心的人，会因为身份悬殊，而被家里人“恐吓”远离自己，他的未来也只不过一场带着巨额资金的交易而已。

    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平时的“乖乖男”参与了这场黑暗的游戏，这也是他背着家里人第一次自己做决定。

    他特别申请了监控室，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22号在屏幕后面看得最多的不是闻人凌煜，而是其他代号者，犹如躲在自己心里最阴暗的位置，去根据细微的行动来揣度他人的心思。

    但是多年的“守身如玉”，被闻人凌煜破了戒，还是口交，心中不免一阵小鹿乱撞，他连G片都没有看过，这样的刺激与画面，在每一个回家的夜里，都会重新进入他的梦里。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不可能，除了家里人不会接受之外，他很清楚闻人凌煜的心，每次来找他，目光都会在他身后的屏幕上搜索，刚开始他以为是在看所有的代号者，时间久了才发现，每次闻人凌煜的目光在找到百里沁之后就安心的收回。

    对方的心早就被百里沁所填满了，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22号接吻的时候也不闭着眼睛，他的理由只是多想看看眼前的人，他知道闻人凌煜接近他目的肯定不单纯，但是在这场游戏之中他可以全权做决定，不用再为别人所左右，所以他的决策都在跟随着自己的心。

    而他的这颗心，快要由不得自己了。

    他抱着他，吻得更加深，掠夺掉对方口中的所有空气，手上简单又粗鲁地根据性器的勃起而快速撸动，白浊的液体终于在高潮之中释放。闻人凌煜娇喘一声，直接贴在了22的胸膛，还在不停起伏的胸口因为敞开的黑色西装领而显得特别诱人，脸颊涨成了嫣红色，眼里起了水雾。

    22号想，如果此时怀里的人问他什么，他肯定会全盘拖出，他没想到，对方也确实问了，赤裸裸的，毫无掩饰的，能让他明白自己到底是有什么利用价值。

    “我今天做的事情，一定会召开代号者会议，所以你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时候吗？”

    22号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肯定收到了通知，你一定会告诉我的，是不是？”

    他不是不想告诉，而是怕闻人凌煜有危险，他保护不了他，也不想看他孤身犯险。这几日在监控里面看见百里沁的冷漠态度，又见今日闻人凌煜快窒息了也没有冲出来救他，这就是上流社会对于感情的缩影。

    但他现在又增加了一个理由，他怕闻人凌煜再在众人面前会做出其他更可怕的举动。

    所以他只能撒了谎。

    “我不知道……对不起。”

    闻人凌煜一把推开他，脸上的潮红在说话间已经褪下，现在的脸显得格外冷漠，连说话也冰冷起来。

    “你明明知道的。”

    22号还是将那三个字重复地说了一遍：“对不起……”，他可以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怒气，为了平息，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你可以提其他的要求，只要我做得到。”

    他以为这是缓兵之计，但是闻人凌煜只思考了三秒钟就提出了要求。

    “从现在开始到下班那一刻，所有的监控都关闭，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22号松了一口气，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闻人凌煜好像放弃了闯入他们的会议的计划，单说提的这个要求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几个小时的空缺，更何况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绝对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一切。

    “好，我答应你。”

    “我可以相信你吗？”

    22号如鲠在喉，原来被人不信任的感觉是如此难受，他点点头，又走近刚刚伤到他的人，然后在对方间歇整理衣物的时候，伸出手去，却被拒绝了。

    “我可以自己整理，谢谢，不麻烦你了。”

    他的另一只手上还残留着闻人凌煜的精液，粘稠又大量的液体从他的手掌心中顺着手指滴落到地面。

    监控室的门打开又关上，22号现在也是孤身一人，他转身关掉监控，然后抬手望着那些快要干涸的液体，鬼使神差地用舌尖舔了一口。

    闻人凌煜离开监控室之后先去了厕所，他的胃又开始有些难受，被22号抚摸的时候很舒服，还想要更多，完事之后想到被不喜欢的人碰又开始止不住地想呕吐。

    这种情况越来越严重，他撑在大理石铺成的洗手台面，又干呕了几次才走了出来，他还有要事要做。

    他的计划很简单，既然不知道何时代号者召开会议，那么他就使用笨办法，守株待兔。

    他趁着这段混乱的时间和22号关掉监控空隙，躲入那间会议室之中，他站在最高的阶梯之上，靠着墙缓缓坐下，身体的疼痛在这时被完全释放，他蜷缩着身子忍受着饥饿掏出了手机，在屏幕上快速打下了几个字，趁着在电量清零之前，发送了出去。

    那条信息是给百里沁的。

    【百里沁，我们真的很相配，就连杀人都是你递给我的凶器，你是我的共犯。】

    这间会议室的最后一点光源被黑暗所吞噬，闻人凌煜呆呆地看着刚刚手机屏幕暗下去的地方，咬了咬嘴唇，他其实想说：“我还活着，我很想你。”但他说不出口，事情还没有结束。

    他在黑暗中静待“黎明“。

    这一天，他没有回出租屋，也没有出大厦，没有一个人发现他没有下班，而在十几个小时之后，他出现在了所有代号者和0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