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意外受伤不得不在前线生产

    与此同时，中心控制室另一边，玻璃隔音墙外，一道黄绿色瞬移通道盘，在半空中旋转展开。

    走出隧道的不是别人，正是一手挟持领队，一手拎着兜帽男人后领的艾瑞克。

    “主上，就是这两人，一直煽动荒漠这批流匪群众。”将两人推倒在长廊地面，艾瑞克躬身解释：“方才这两人还想通过腕表发射信号，好在被属下及时擒获。”

    浅灰色金属地面上，头戴纱巾的女领队一手支身，愤恨地昂头，横视站在自己身旁的艾瑞克：“呵……你果然是syma主星军区的人！”

    跌趴在女人旁边，兜帽掉落在肩背，露出一头浅蓝色短发，面容普通的矮小男人，畏畏缩缩地抱紧腰带处的钱袋，不停摇头：“和我没关系，我就是科尔诺最普通的原住民……你……你们不可以伤害我！不可以夺走我的东西！”

    “谁派你来的？”秦天懒得搭理兜帽男人，直接在女人面前蹲下。

    女人眼神收敛，目光谨慎地打量了秦天一圈。在视线几次扫过秦天那张麦色的全脸过后，目光微闪，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是你！果然……他们说得没错……甲级战犯就在斯帝瑞身侧！这一切其实都是——！”

    越发激动的话音未尽，“哔”，紫红色激光束骤然射来。

    女人双目圆睁，脑侧鲜血飞溅，染红头巾和肩侧的衣物。她似乎还想扭头、想要看清朝自己开枪的男人的脸。只是，汩汩流血的脑袋，早已不受她控制。

    生机随同流淌下来的鲜血，汩汩流失。

    渐渐放大瞳孔，一点一点地吞噬着象征生命的鲜亮。

    女人身子轻颤了几下，随即侧倒在血泊中。

    突如其来的一幕，刺激得秦天傻愣了几十秒。还是女人倒地时“嘭”的一声，唤回了他的神智。

    殷红的血水流淌成溪。

    秦天深吸一口气，刚一抬头，便见控制室门边，迪莫正将枪.械插回皮带扣内。

    “为什么突然杀了她？”

    搭好包扣的迪莫没有抬眼，“她话太多了。”

    “可即便如此，你也别突然——”

    迪莫不耐地打断秦天：“事到如今，重要的是陛下的计划。为了陛下，她不能留活口。”

    长廊里沉寂片刻。

    从惊诧中回神的兜帽男人，像是终于看清眼前的一切，一边用力环紧前胸，一边惊恐地挪腿远离流近的鲜血。“别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他惊恐地挪动身体。

    直至中心控制室的门开启，斯帝瑞出来。

    “结束了？”秦天有些意外。

    “嗯，一切都很顺利。”斯帝瑞点头，随即扫了眼长廊的血迹，挑眉：“这是？”他看向恭敬朝自己行礼的迪莫，眸带询问神色。

    迪莫一五一十说清楚后，下令将存活的男人带下去审讯。

    长廊里发生的事，斯帝瑞没有详问，秦天也就没细说。两人默契地绕过话题，不再谈论流匪头目一事。

    两人再次来到之前的媒体正厅，想去看看小男孩。

    如今正厅内，最拐角的床舱旁，顶着一头糟乱短发、额角脸颊手臂均贴着绷带的小男孩，眼带敌意，坐在小圆凳上。他双手支撑在圆凳边缘，两腿脚尖点地，谨慎地望着向自己走来的众人。

    纳尔斯一直负责照顾小男孩，见斯帝瑞前来，连忙半跪解释：“启禀陛下，菲利普博士检查过小男孩的体标，基本都很正常，只是……他的脑电波频率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斯帝瑞顿住脚步，眉头一紧，“那有查出他的身份吗？”

    纳尔斯垂头：“科尔诺主城的光脑系统那边，没有信息。”

    斯帝瑞：“……”

    听到脑电波频率不正常，秦天心下骤然一紧。

    只有经历过意识清洗，或者巨大精神刺激的星际人，才会出现脑频率异常。男孩不过六七岁，不太可能经历意识清洗……

    明白可能的原因后，秦天心下一阵揪疼。

    这孩子，看上去不比皇儿大多少……

    斯帝瑞像是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微皱的眉头舒缓开来，脸上浮上一丝怜爱的神情。

    他走近小男孩，像是想要安慰一下对方，只是不等开口，男孩眼神忽闪，突然跳下圆凳，狠狠推了他一把！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几乎没人预料到孩童会这么做！

    秦天反应很快，下一秒便飞奔至斯帝瑞身侧，稳稳扶住他。

    其实男孩儿不过五六岁光景，身材瘦小，又受伤了点轻伤，力气并不大。

    可斯帝瑞毕竟有孕在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本以为对方不过孩童，断不会伤到斯帝瑞分毫。可等看到孩童手中染血的持针钳，心脏猛然紧缩！

    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迅速回身，看向斯帝瑞。就见对方右侧大腿制服裤侧面、刺眼鲜红染上素锦……

    心头，难以言喻的愤怒铺天盖地涌上！能量躁动，逼得秦天瞬间闪现孩童身前，甩手打飞碍眼的持针钳。

    ———啪嗒啪嗒。金属撞击墙壁及地面的声音，格外响亮。

    孩童双目圆睁，神情惊恐，捧住泛红的右手，一边颤颤巍巍后退，一边像小兽般龇牙低吼：“你们都是坏蛋，超星人都该死！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坏蛋超星人！爸爸……他才会死！妈妈也是……因为你们，才会……被流匪……被呜呜呜，我要杀了你们呜呜呜！”

    豆大的眼泪一颗颗滚落，阴鸷的恨意，一如乌云蔽日，掩盖稚嫩泛红眼眸内本属于孩童的单纯。

    这是一双早已看不见童真的眼。

    不加掩饰的仇恨，就像锋利刺眼的匕刃，割伤人眼。

    孩童似乎还想冲来，好在艾瑞克及时制服住他。

    “呜呜放开我！可恶呜呜坏蛋！该死呜呜你们都该死！我恨你们！恨你们！！呜呜呜妈妈呜呜呜我要妈妈呜呜……”

    哭喊尖锐刺耳，刺激着房间内每一个人的神经。艾瑞克手刀敲晕孩童，止住越发决堤的嘶喊。

    秦天无暇思索男孩究竟遭受了什么，眼神示意艾瑞克带走孩童后，忙扶斯帝瑞坐在医疗床舱上，“快传菲利普博士，快！”

    “是！”纳尔斯反应迅速，当即冲出隔间。

    慌乱期间，斯帝瑞轻声安抚秦天的情绪，“放心，只是皮外伤，没事……！”话语到了后面硬生生止住。他咬紧泛白的下唇，握住秦天手背的右手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冷汗一点一点冒出白皙的额角。

    斯帝瑞眉头半皱，一手扶住医疗床舱边缘，指甲死死扣进皮制床垫。

    意识到斯帝瑞的反常，秦天心脏都快停滞：“斯帝瑞？！”

    握紧秦天的手，斯帝瑞摇头，看向身侧不远处的侍从，“其他……人等，先退下……”

    “是，属下领命。”虽然疑惑领主的状况，但生而服从命令的军人与侍从，只能垂头应声，恭敬退离。

    正对着医疗舱的金属自动门噗嗤展开。

    侍卫和军人退离期间，菲利普医师和纳尔斯快速奔来。

    “陛下！”菲利普第一个赶到，手捧左胸后恭敬地半跪在医疗床舱旁边。

    如今，素色的制服裤腿侧，破了个毛边口子，鲜红缓缓蔓延开来。

    菲利普眼眸一闪，没等斯帝瑞开口，连忙拿过医疗床舱头部架子上闲置的绷带剪，将染血伤口边缘的布料剪掉。

    快速拿过消毒喷雾，再用镊子钳住卫生棉球，轻轻洗净血污。

    菲利普一边仔细观察伤口，一边感叹：“还好伤口不深，应该没什么关系。不过……”他顿了顿声，随即像是想到什么，抬头看了斯帝瑞一眼。

    细密的汗珠布满白皙额角，金棕色的眉头紧锁一起，修长双眸半眯颤动，抿紧的双唇也惨白如纸。

    菲利普的脸色骤白，“陛下……您这是……宫疼了么？”

    “！”斯帝瑞没有回话，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腿上的伤口导致的。

    像是终于明白其中缘由，秦天握紧斯帝瑞战抖中的右手，看向菲利普博士：“你的意思是……斯帝瑞他……可能……”

    碍于纳尔斯在场，秦天没有把话说全。

    菲利普显然明白话里的意思，眼神示意纳尔斯退下后，朝秦天点头，“很有这个可能。”

    “这怎么——！”

    斯帝瑞反握住秦天的手，“别担心，我只是……”后面的话语声根本无法说出口，斯帝瑞侧头，蜷缩腰身的同时，用力咬住打颤的下薄唇。

    待房内再无其他人等，房门闭合，菲利普博士冷静解释：　　“我想一定是疼痛和突发状况，导致陛下受惊提前宫缩了……”他走到医疗床舱顶部的触控面板前，快速输入指令。

    “滴滴”几声过后，全息金属面板亮起绿色的眼灯。菲利普回身，看向秦天和斯帝瑞，“看来，陛下不得不要在这里进行剖宫手术了。”

    “！”秦天身子瞬间僵硬，下意识反对：“这怎么行……这里离前线太近，要是——”

    菲利普焦急打断：“以陛下的身体构造，不能拖延。虽然这里医疗器械不够先进，但剖宫手术非常简单，普通医疗床舱就能自行进行。就是陛下的身体异于其他星际人，可能需要我在一旁适时调整手术参数。”

    将乳白硅胶手套的领口部分套压上衣袖，菲利普看向秦天：“还请天殿下帮忙按下电子除菌光帘。”

    “……”

    ……

    走出除菌光帘的时候，秦天的心跳依旧像是在擂鼓。

    科尔诺距天狼和sygama的开火线非常近，仅仅几光分的距离。如果被天狼星系前线指挥官知晓斯帝瑞的具体位置，仅凭帕克·萨贝仍被囚禁在联盟总部这一条，敌方就极大可能会对科尔诺进行地毯式火力打击，实施报复行动。更别提，8纪年前，天仙联盟破裂的始因……

    斯帝瑞只要在这里多待一秒，便会多危险一分！

    垂下的米白激光帘幕，将医疗床舱围绕为一个面积9平米左右小长方形。站在光帘外面的人，无法看清里面的状况。只能通过细微的低语以及隐约的器械声判断手术的进展。

    “半麻的话……多久时间恢复？”是斯帝瑞短促的声音。

    “大概术后4小时。”

    “太久了……”像是思索了一会儿，斯帝瑞忽然小声：“不用半麻……局部麻醉后，直接……开始吧。”

    虽然斯帝瑞最后刻意放低了音量，但秦天依旧还是听见了。

    “不行，我不同意！”光想到宫缩时斯帝瑞遭的罪他就已经受不了了，现在某个任性的家伙居然打算直接剖宫！

    坚毅的声音微微低颤，“放心，顶多十分钟……这种疼我能忍受。”

    “可我无法——”

    “天儿，”噙笑的声音温柔如水，听上去似乎比刚刚中气足了不少，“乖啦，医疗床舱局部麻醉也会强劲，加上愈合光线有治愈麻醉作用，不会有多疼的……”

    “……真的么？”秦天将信将疑。

    “当然。放心，等一会儿……两个小家伙，就能出来了。”

    “！……”

    心跳再次因为斯帝瑞后面的话语加速起来。

    孩子……他和斯帝瑞的孩子。

    近一纪年的时光，与他和斯帝瑞日夜待在一起的两个小生命，就要诞生在这片星宇里。

    鸦羽般密长的眼睫颤动。

    秦天抬眼，盯着白色光帘内模糊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万千年来，他从未有过这种奇异的感觉。

    浩瀚星际里，忽然存在三个小生命，与自己血脉相连。他们体内流淌着你一半的鲜血，并且还是因为你的存在，才得以存在于这片星宇……

    这是生命的奇迹，更是爱与希望的延续。

    “……好吧，我会在这里陪你。”

    “嗯……”

    ……

    隔间的光帘里，激光切割皮层的滋啦声隐隐传来。伴随而来的，还有蛋白质烧焦后的气味，以及丝丝腥甜的铁锈味。

    这里安静得都能听见轻缓的呼吸声。

    斯帝瑞没吱一声。不过即便这样，秦天还是察觉到隐忍的喘息声。

    指甲几乎掐入掌肉。秦天咬紧牙关，坐在距离光帘不远处的圆凳上，屏息等候着光帘内的消息。

    “陛下，还请您……忍一下，”菲利普博士声音低柔，小心提醒，“激光手术刀就要切开宫壁。”

    “……嗯……唔！”

    滋啦，激光声响起。

    同时响起的，还有隐忍的咯吱咬牙声。

    秦天根本不敢想象光帘内斯帝瑞正在遭受的痛苦……

    指甲陷入掌肉，泌出鲜血。可即便这样，也无法转移心口处的阵阵抽疼。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每一分钟的时间，竟能如此难熬。

    明明万千光阴，在曾经的他眼中，不过转瞬。

    可如今，这里的每一秒，都好像被人按下了减速键。

    躁动的能量，从指间，一点一点溢出。

    暗红流光闪过墨眸，及肩黑发肉眼可见的变长。

    秦天深吸一口气，悠悠抬手，看了眼自己冒出尖甲的麦色五指。

    细小的幽红光点，砂砾般飞聚在指尖，随着指尖移动。

    他垂眸，扬手散去光点，随即微闭双眼，呼出胸口堆积的浊气。

    自恢复记忆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切身感受体内能量的振动。

    一般只有情绪剧烈波动，或是濒临危难时刻，生命源头的能量才有可能爆发出来。

    而这一次，可能是因为隐匿在心底的激动与焦虑情绪吧……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呼吸声、喘息声、菲利普医师轻柔的话语声，与焦灼的紧张感交织一起，缓缓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