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那段时间不管是钱家的事还是尤家、许策昭自己的事情都进入了一个特殊时期。 僵持。 钱鸿达和黎项举办婚礼后便安心在家中养胎,黎项为了让钱鸿达顺利生下孩子,将钱鸿达如宠物一般豢养在自己那栋豪宅中,就连他们安排跟着钱鸿达去的佣人都无法通风报信。钱英达想要见到自己的哥哥,却被黎项拒绝。 黎项传达了钱鸿达不想跟钱英达见面的话,引得钱英达震怒,差点与黎项动手,但最后不知黎项说了什么,钱英达便像只败犬一样离开。 尤暄失去了分公司,等同于在尤家站住脚的资本也没有了,很长一段时间只在公司里挂个虚职,尤玉麟摩拳擦掌,想要借着势头把分公司扩张,总部由大房掌控,分部又在尤玉麟手里,尤暄看似腹背受敌,在遗产争夺战中失败,今后只能夹着尾巴生存。 钱英达闭关了快半个月,谁都不见,出来后却像是变了一个人,和从前的酒肉朋友划清界限,接手公司事物,他聪明,学得快,很快便上手了,也在许策昭的合作意向下与他达成了合作。 许策昭是牵着钱、尤、许三方的线,牵一发而动全身。尽管黎项和尤玉麟并没有发觉。 黎项自知不能从许典本就宠爱的继承人手中抢到遗产,便将主意打到钱鸿达身上,他守着钱家这个长孙,作为钱家姑爷也能坐享荣华富贵一辈子。许策昭尤其不齿黎项和他父亲这种吸血鬼行为,但钱家的事他管不了,只能尽量提醒钱英达注意黎项的动向。 因为尤暄只挂着虚职,日朝投资也有许策昭在照顾,通常回家都比较早,便每日都在客厅看书等待他归家,听到门铃声响起,以为是许策昭回来了,便起身开门,刚按上门把手却突然感到不对——许策昭回家不需要敲门。 “谁?”这是他们的房子,就算是有人要过来,许策昭也会提前交代,尤暄隔着门问了一句。 外面的人答:“我是许策昭的父亲。” 尤暄蹙眉,整理好表情后打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Alpha很高,尤暄第一眼便能够确认,因为许策昭跟他长得的确很像。 “您好。”尤暄伸出手,“我是策昭的伴侣,您叫我尤暄就好。” “我知道策昭结婚了,还没机会见到你。”男人跟尤暄随口寒暄了几句,握了握手,面前的Omega瘦高,眉眼如山水画,不愧能嫁到许家,应该是凭着这副顶好的长相吧。 黎贞刚想抬腿迈进门,却被尤暄拦住。 “不巧,策昭不在。” 黎贞蹙眉道:“我进去等他。” 但这个Omega竟然轻轻松松拦住他的去路,黎贞才注意到尤暄的眼神一直很冷。 “这是策昭的家,他没有跟我说过会有客人来。” 黎贞语气抬高,压制信息素爆出:“我不是别人!我是他父亲,我来看我儿子还要报备吗?!” “您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经抛弃他了吗。” 黎贞没想到自己的信息素对尤暄毫无用处,他抱臂站着,和自己对峙,周身气场很强,问出这句话让气氛降至冰点。 “这是我们的家事。”黎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你一个外人无权评价,让开。” “您请回吧。”尤暄没有动,“策昭不会欢迎你的。” “他要是赶我走我就认了,你有什么资格?!”黎贞被尤暄面无表情说出的实话刺得火气上涌,“他是我儿子,我有见他的权利!” 两人正僵持着,身后的电梯正好打开,里面站着许策昭,见尤暄被人拽着,立刻上前拉住黎贞,往后一甩,拦在尤暄面前。 “你是谁?!我叫警卫了!” 尤暄本就被纠缠得烦躁,许策昭回来得正是时候,他收敛起欲爆发的信息素,躲到许策昭身后。 “策昭!”黎贞一看到许策昭就宛如看到了救星一般,拉住他,“是我,是父亲啊。” 许策昭一怔,看着面前的男人,厌恶感如潮水一般淹没他,他下意识甩开了黎贞,斥道:“你怎么来了?!谁放你进来的!” 黎贞十年前拿着一笔巨款离开,在国外吃喝嫖赌,很快便坐吃山空,又被情人骗去不少,只能回来跟黎项商量着从许典的遗产里分一杯羹,现下眼看着遗产无望,黎项又全心全意盯着那个钱家的大少爷,没心思管自己,自己手头紧,又改不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已然山穷水尽,才不得已找上门来。 “你一直不愿意见我,我很想你,我的儿子,父亲真的知道错了,我们谈谈吧,算我求你,好吗?” 许策昭蹙眉,思索片刻,转头扶住尤暄肩膀,在他额头亲了亲:“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尤暄点点头,在他耳边轻声交代,让他小心。 “我知道。”许策昭答应下来,转头看向黎贞,“我们到别的地方谈,但刚才你吓到他了,你要跟他道歉。” 黎贞以为自己听错了,许策昭让他,他的亲生父亲,和一个Omega道歉?! 黎贞的脸色极差,但在许策昭“不道歉就不谈了”的威胁下,他缓缓看向尤暄,挤出了一句“对不起”。 但尤暄并不在意那句对不起,只看着许策昭,交代他谈完就回来,他等他吃晚饭。 门这才关上,许策昭往电梯口走:“走吧。” / 一小时后,大门打开,许策昭走进来。 尤暄在吧台前喝果汁,许策昭看了眼时间,距离平时的晚饭时间过去了四十分钟。 “饿了吗?”许策昭站到尤暄身后,双手撑在吧台上,把尤暄拢到自己怀里,“他死缠烂打,花了点时间。” 尤暄摇头,转身面对许策昭,帮他解开领带:“他没有为难你吧?” “本来不想理会他的,但他竟然敢来打扰你,是我疏忽了,我已经交代小区保安,以后不让他进来。”许策昭嗅着尤暄发丝,让清淡的香草清香安抚自己烦躁的心,“他没有黎项那么精明,稍微套一下话就告诉我了,黎项果然想成为钱家的姑爷,倚靠钱家,钱鸿达生下的孩子大概率会被他握在手心,成为制衡钱英达的工具。” 尤暄蹙眉:“他竟然连一个未出世的婴儿都不放过。” “黎贞,黎项,都是一种人,这种从普通人意外受到青睐攀上高枝的人,一旦触碰名利场,就会被欲望侵蚀,迷失自我。”许策昭靠着尤暄肩膀,“我祖父小时候一直说黎贞不好,我为此还跟他争吵过很多次,现在看来我跟我爸都没看穿他,还是我祖父阅人无数,一眼看穿他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要是能重来就好了。” 或许他早点发现黎贞是什么人,也许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尤暄抱住许策昭,把他从往事中拉回现实:“我刚才其实是想在你回家之前就把他打发走的,因为我猜到你碰到他会想起不好的事。” 许策昭嗅着尤暄的信息素,温和的,安心的,他用鼻尖蹭着尤暄腺体。 “做点什么。” 尤暄:“什么?” 许策昭撩开尤暄头发,呼吸扑打在尤暄颈间。 “我说做点什么,让我忘掉那些事。” 尤暄明白了,但没有动:“要先吃饭。” “知道了。”许策昭松开他,“赶紧吃完就可以了吧。” 尤暄看着立刻坐到饭桌前的许策昭,觉得他这个样子很奇怪,但说不上哪里奇怪。 但愿是他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