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凌晨三点,许策昭结束应酬后,随便点了一个服务生将他送回家。 许典去世后,所有担子全都压到了许策昭肩上,许典葬礼刚结束,他的好舅舅就连同他的母亲联手,想要从许策昭手里抢过盛鼎集团。 好在许典生前也察觉到黎项的野心,留了一手,许策昭忙前忙后处理完工作,夜晚又要去联络人情,应酬晚宴,酒像不要钱一样喝,连续几日下来,惹得自己胃病复发,被送到家门口,已经疼得脸色苍白。 Omega在酒店工作了一段时间,第一次接待这么尊贵的客人,住在荣城的顶级豪华公寓区丽景苑,开的也是限量款的豪车。 “许总......”送他回来的是一个Omega,虽然许策昭是在不清醒的情况下指定的他,但在面对这个荣城富二代圈子里出了名的优质Alpha,难免让人心神荡漾,“我送您进去吧?” 许策昭应了一声,Omega便牵起他的手腕,打算识别指纹。 但手指还没按上去,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Omega感觉眼前笼罩了一层阴影,抬起头,门里站着一个漂亮的长发美人。 客厅的灯光很亮,门里的人逆着光站着,Omega的眼睛被灯光刺得眯了眯。 美人穿着纯白的家居服,长裤拖地,双手抱臂,看了一眼Omega,转向神志不清的许策昭,视线不再移开,伸手握住许策昭手臂,把许策昭拉到了自己怀里。 与其说拉,不如说是抢——许策昭被拉得踉跄了两下,被托住腰扶稳了。 Omega连忙说:“许总他......” “多谢你照顾策昭,”美人打断Omega,表情很冷,从玄关处的架子上拿过皮夹,抽出几张纸币,夹在修长的手指间,递给Omega,“你可以走了。” 在顶级公寓里住着的顶级美人,是什么身份已不必猜测,Omega自惭形秽,收下了钱,退后两步,进到了电梯里。 Omega最后看到美人搂着许策昭转身,手臂将许策昭细窄的腰勒住,许策昭的衬衫皱了,昏昏沉沉地,整个人都靠到了美人身上去。 直到电梯下沉,空气中飘散的高级信息素淡了很多,Omega才感觉放松一些。 从未听说过许策昭身边有这么一号人,Omega后知后觉的想到,难道传闻许策昭从不养人是假的? / 喝醉了的许策昭毫无自理能力,只能凭本能倚靠在身边的人身上,尤暄托着他,把他放到客厅的沙发上,许策昭一躺下,便翻身侧躺着,双手抱在肚子前,蜷缩起来。 尤暄本来要去给他弄醒酒汤的,看到许策昭这样,便蹲下来,撩起他额前的短发,轻声叫他:“策昭?” “唔......”许策昭疼得出了一脸冷汗,他下意识攥紧面前的人的衣袖,有气无力地说,“药......” “什么药?”尤暄凑得更近一些,用掌心覆上许策昭额头,还好,没有发热,尤暄拿出手机,一边拨给许策昭秘书,一边轻轻抚摸他的脸。 弄清楚许策昭是胃病发作后,尤暄按照秘书的指示给许策昭喂了药,过了一会,许策昭的身体不再那么紧绷,逐渐放松下来。 尤暄便去端了水,拿来湿毛巾,给许策昭擦掉脸上出的汗,又一颗颗解开他的纽扣,给他擦拭身子。 许策昭贴身的衬衫湿透了,沾在皮肤上,隐约看得到皮肤的颜色,随着尤暄一颗颗解开纽扣,许策昭的身体逐渐展现在他眼底——小麦色的皮肤,优质Alpha应当有的身材:锁骨突出,宽厚的胸肌,细窄的腰。因为从小被许典娇养着,皮肉很细腻,并不像其它Alpha那样粗糙,就算喝了许多酒,信息素控制不住溢出,也还是好闻的雪松味道。 温热的湿毛巾游走在许策昭身上,Alpha是敏锐的,他一下攥住尤暄的手腕,睁开眼看着他。 尤暄停下来,微笑着问:“怎么了,策昭?” 许策昭刚清明一瞬的眼神慢慢又变得迷离,握着尤暄手腕的力气也柔和下来:“你怎么......在这里?” 尤暄顾左右而言他:“你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许策昭抬起手挡住顶灯的光,含糊地说:“几瓶?......都是洋酒,记不清了......” 尤暄的手背不小心擦过许策昭乳尖,他“唔”了一声,腹肌突然绷紧,尤暄看到了,手掌覆到他腹部,上下抚摸了两下,问:“胃还疼吗?” 许策昭醉得迷迷糊糊的,抓住尤暄的手甩开:“......别碰。” 看来哪怕醉了,防备的本能还在,尤暄想着,凑近了些,嫣红嘴唇就在许策昭耳边,呼出的热气拍打许策昭的耳廓:“乖一点,擦干净了才好睡觉。” 与温柔声音一起来的,还有淡淡的杜松子酒香气,混杂着香草味,闻着很清新。 许策昭的手臂被尤暄握住,抬高,食指顶着手腕内侧的静脉,毛巾在许策昭手臂内侧游走,随着尤暄往上擦,逐渐变握住手腕为握住掌心,许策昭的手指动了动,似乎觉得这么被握着,处于一种被掌控的姿势,便将手指插进尤暄指缝,把他的手扣在沙发上。 尤暄动了动,发现手被扣得很紧,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弃跟许策昭角力。 他耐心细致地擦了一遍,然后为许策昭换上干净的睡衣,想了想,并没有把他带回房间,而是让他睡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许策昭因为酒精,很快便沉入梦乡,他最后的意识是灯光消失了,眼前一片黑暗。 有很轻的脚步声停在他的身边,他的嘴唇传来柔软的触感。 “晚安。” 晚安。 ...... 身体猛地一抖,许策昭在睡梦中惊醒。 他整个身体都已经躺到了沙发边缘,再翻个身就会掉下去,许策昭坐起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宿醉的痛苦便逐渐在身体里苏醒,从胃部涌上喉咙。 许策昭站起来,冲向楼上的房间,在卫生间里吐得天昏地暗。 吐完后,他拖着沉重的身体倒在床上,大脑昏昏沉沉,混沌不清,他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他想不起来了,也懒得去想,眼皮变得很重,陷入一片黑暗。 许策昭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早晨,被闹钟吵醒后,他从床上起身,去浴室冲澡。 温热的水流从头顶冲到脸上,淌过锁骨和胸口,滑入腹肌,钻入腿间,许策昭晨勃的性器立在腿间,但因为主人宿醉疲惫而无暇照顾它,很快便垂落下去。 “唔......”许策昭按住太阳穴,慢慢想起昨晚的事。 他走之前是不是随手指了一个Omega......回到家门口,然后呢? 许策昭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记忆缺失了一块。 洗过澡后,他穿着浴袍下楼,打算找点东西填填肚子,走到楼梯,却闻到厨房传来牛奶和面包的香气。 许策昭的瞳孔紧缩,看向坐在一楼沙发上的人。 晨光正好,自落地窗外倾泻而入,落在沙发上的人的肩膀上、发丝间,听到楼梯上的动静,尤暄放下杂志,朝许策昭看过来。 尤暄看上去很放松,双腿交叠,从许策昭的角度往下看,能看到尤暄的V领睡衣下的胸口,许策昭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听到尤暄温柔地说:“早安,许先生。” 缺失的记忆原来就是尤暄。 许策昭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边下楼边问:“你什么时候搬进来的,我都不知道。” “昨天,本想着等你的,但你回来太晚了,就回房睡了。”尤暄跟着站起来,问,“要吃三明治还是羊角包?” 两人清晨的对话很温馨,事实上尤暄的确是许策昭法律上的伴侣——一周前开始,许典的遗书上要求许策昭要成家后才能继承遗产,黎项借此抓住许策昭把柄,想要让他把集团暂时交给自己,但许策昭知道要是给了黎项,东西便有来无回,恰好尤暄回国,尤家的形势微妙,尤暄也需要一个合作伙伴。各方权衡之后,两人决定结婚。 许策昭作为Alpha,却从未与Omega相处过,发情时要么吃药,要么跟Beta在一块,没有过恋人,婚姻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只是不得已之下才与尤暄缔结婚姻关系,各取所需,就像一个项目签订启动合同一样,婚姻在他们的世界里不等同于爱情。 但尤暄似乎太过投入角色了,许策昭对上他的笑容,呼吸一滞,下意识说:“羊角包吧。” “好,”尤暄又说,“咖啡机里煮了咖啡,你喝着等我一下就好。” “......好。” 许策昭走到咖啡机前,提醒自己不要多想。 同在一个屋檐下,正常相处也是必要的,不过是一起共进早餐而...... “策昭,”尤暄在他身后叫他,“麻烦你去冰箱拿一颗西红柿行吗?” ......已。 许策昭握着西红柿,尤暄背对着他,把碍事的长发扎起来,露出细长的脖颈,皮肤白得晃眼,在阳光下发着光。 许策昭把西红柿放到案板上,突然生出了一种错觉。 他好像跟尤暄结婚很多年了,很熟悉彼此,甚至能随意使唤对方去拿东西,也一点都没感到违和。 可现实是,从尤暄回国到现在,不过半个月而已。 许策昭坐在吧台前喝咖啡,眼神却控制不住地往站在中岛前的人身上瞟,眼睛突然被闪了一下,是尤暄无名指上的戒指晃到了他的眼睛。 许策昭垂眼,看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有一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是他跟尤暄的婚戒,很简单的素环,并不像盛鼎集团和尤氏集团联姻听起来那么华丽,从许策昭的饰品里拿出任何一个都比这枚指环好看。 但这枚指环,和尤暄,会跟他捆绑在一起,直到他们达成协议上的最终目的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