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主人一定没少疼爱你
次日，萧漠一大早就被鸿州拎了起来，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男子高束长发，身着暗紫色锦缎长衫，内衬金色圆领，斜襟窄袖，腰间革带缀玉，一派贵公子似的翩翩形象，更加显得明眸皓齿，华丽夺人。 “发什么呆？”鸿州敲了一下愣怔的萧漠，转而严肃道，“今日的开坛仪式是本教一年一度的盛事，十分重要，会有不少掌权的舵主和长老参加，这种场合以你的身份是不可能进去的，但是晚上在烟水阁进行的接风宴我可以带着你。” 他低头凑近萧漠，盯着他褐色的眼眸道，“所以你好好待在房间里，别四处乱闯。”他指了指门外。 隔着木门，隐约可见一个窈窕的身影，竟是一个女子，鸿州拍拍萧漠的侧脸道，“她擅长用毒，自己也养着不少药人，小心被她毒废咯。” “我不出去。”萧漠皱着眉头应道，扶着腰准备起身去床头拿衣服。 鸿州看着萧漠半裸的强壮身体还带着昨晚的印记，有些遗憾移开视线，转身关好房门出去了。 萧漠没有骗鸿州，他确实不打算再次冒险闯出去，一方面所谓开坛仪式他完全不懂，也并不好奇，另一方面经过昨晚后他的腰像被一碾为二似的，站着都费力气，擅自出门那是送死。 所以，鸿州专门派了个人看守他完全是多此一举，萧漠就气定神闲地盘腿坐着，继续翻开桌上的等教义教史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接近午时，他昏昏欲睡时，门却吱嘎一声开了，他以为是鸿州，定睛一看，是个陌生的姑娘。 一裘白底墨梅纹长裙，身段高挑，发尾用一支银簪高束，一双冰冷的眼眸英气十足。 她端着一个食盒进来，直接扔在在萧漠面前的桌上，哐啷一声震得盖子掀开一半，食物的香味飘散了出来，“吃饭！” 她根本没正眼看萧漠，双臂交叉静立了一边。 “姑娘是？”萧漠放下书本，虽然肚子已经咕咕叫，也没有急着去拿食物。 “啧，你有什么资格知道本姑娘的名讳？真不知道主人在想什么，药堂一大堆事情没做，让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她说话显然丝毫不顾及萧漠，既不避讳，也谈不上尊重。 “我也觉得你是在浪费时间。”萧漠赞同道。 这姑娘性格这么直爽，想必不会害他，萧漠想默默地将食盒挪到了自己这边，揭开的时候，油亮的蘸水鸭，青葱的小白菜，还有白色的米糕都让人食指大动。 萧漠拿起了筷子，正要夹住一块鸭肉，突然觉得一股杀气从旁边涌了过来。 学武之人的敏锐立刻让他抬眸，同时姿势一变，筷子上已经暗自灌注了真气。 好笑的是，他看到的是那位姑娘杀气腾腾地瞪着他，手指却极快地摁住了食盒。 萧漠咽了咽喉咙，很识时务地递了双筷子给她，试着说道，“姑娘不嫌弃的话，请先行品尝。” “算你识相！” 这位据说是下毒高手的年轻姑娘拉过凳子就坐下开始大快朵颐，等到一盘蘸水鸭骨头渣都不剩，她才一边用手背揩着嘴边的油脂，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轻快地说道，“我叫沐蓝，你是从哪里来的，师承何派？也修习纯阳功法？” “对，我修习阳极合坤，是在京城偶然认识鸿……主人的。”萧漠不知道哪些事情该说哪些不该说，索性都随意回答。 “也是被掳来的吧？”沐蓝作势倾身神秘道。 “那倒不是……”萧漠下意识地反驳道，“我有难，主人特地带我来贵教躲避一阵。” “据我所知，主人什么都做，就是不做好事。”沐蓝一本正经地道，从上到下不带感情地扫描了他一遍，“你也是坤洚吧？身材不错，奶子挺大的……主人一定没少疼爱你……不过，看在蘸水鸭的份上，”她点了点光溜溜的盘子，“我还是劝你一句，好自为之。” 沐蓝说完就站了起来，恢复了原本的扑克脸，仿佛方才吃东西时的随意灵动是另一个人。 “诶？这话什么意思？”萧漠赶紧抬手追问。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觉得你还不错，希望你活久一点。”沐蓝说完最后一句话，关上了房门，又站在了外面。 萧漠开始认真琢磨起她说的话来。 她的意思难道是……鸿州以前经常从外面虏来修习纯阳功法的男子坤洚，而且，这些人的下场还不太好？ 一股冷汗从萧漠的背脊上冒了出来。 鸿州虽然答应要带他回去，但若是骗他呢？不对，璟还在等他回去一起化解寒毒，他至少不会弃璟不顾…… 萧漠一时之间抓不住重点，心思逐渐烦乱起来。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他完全坐不住了，饭也吃不下了，陡然想起来自己随身的包裹里一包蜜饯，这还是当初准备给阿酒但没机会送出去的…… 他立刻打开柜子翻找了出来，打开一条门缝，“沐姑娘，在下有东西想赠予你。” 一包密封的油纸在小姑娘面前打开，黄橙橙金灿灿的杏肉上裹着一层糖霜，散发着酸甜的气息。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沐蓝冷冰冰的眼眸不为所动，喉咙却咕哝响了一下。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再跟姑娘聊一聊，其实我有一个这么高的女儿，”他比划了一下自己腰间的位置，“她最喜欢吃这些了，我就想，你大概也会喜欢的。” “我怎么能跟你家的丫头相提并论！”沐蓝神色缓和了不少，眼睛已经粘在蜜饯上不动了。 “是是是，在下僭越了。”萧漠立刻道。 他没说完，沐蓝飞快地拿走了那包蜜饯，从身上掏出绣包里的银针当着他的面就试了一遍，又左右犹疑了一下选了最小的一颗直接放到萧漠嘴巴边上，“你先吃下去试试。” 萧漠无奈，只得先行吃了一粒，酸甜软糯的果肉在他嘴里香气四溢，沐蓝盯着他，眼神越来越亮。 火速将蜜饯重新包好收到了自己怀里，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一脚踏进了房间，“说吧，想聊什么？” “不瞒你说，我仰慕主人很久了，你跟我说说他的事情吧。”萧漠早就想好了说辞，但这么明目张胆地说谎还是让他老脸一红，“听说……他师傅对他很严厉？” 沐蓝闻言点点头，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左史和右史都是教主收养的孤儿，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世，只有教主本人知道。” “教主的核心功法走的是阴寒路子，座下左右二史从小就要在寒冬腊月高山冷瀑下练功，稍微大一点，十二岁左右就被教导杀人，主人第一次任务是清理一个叛逃的分舵主，因为儿时见过，主人给那人留了一条活路，结果那个卑鄙小人得了机会差点杀死主人，是教主赶过来亲自救了主人，回去后，他被教主打得皮开肉绽，浑身是血地跪在雪地里很多天……这样的事情，很长时间都在发生，换作一般人，在那种强度的折磨下早就发疯了。 ”沐蓝一口气说了很多，眼神也变了。 萧漠只是稍微想了一下那种场景，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仿佛眼前能看到小小的美丽少年浑身是伤的跪在雪地里，眼神倔犟地等待师傅谅解。 这么一比较，他身为坤洚被母亲轻视的童年都算得上幸运了。 “教主为什么这么对他？” “教主掌教多年虽然表面和气，但因为常年修炼五毒鹰爪功的原因，其实性情变化很大，处事十分残暴，早年跟在他身边的天罡十二帅，如今十不存一，他身边的亲近之人也各有各的死法，主人和右史鸿郅随着武功进境提升，嗜血和残暴也偶有发生，但好在尚能控制。” “所以，教主这么对他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只是性格使然？”萧漠叹了口气，沉思起来。 “倒也不尽然，这大概只有教主自己清楚罢。”沐蓝欲言又止，“主人近些年大部分时间不在总舵，但每年这个时间必然会回来，自从教主的养子叶崇回来，左右二史在教内的地位日渐衰微……听说，这次回程途中，就遭过一次暗杀，这事儿你知道吧？” 她一拍桌子，满桌茶具震颤。 “咳……对，他受伤了……”说起那次暗杀，萧漠就有点不自在了。 “主人已经派人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线索。”沐蓝转而又压低声音道，“你若是真的想讨主人欢心，我明天带一些好东西给你，必有妙用。” 萧漠看她眼神贼亮，小脸唇边漾开一抹坏笑的样子，总觉得哪里不妥。 拍了拍身上起来的鸡皮疙瘩，他换了一个问题，“对了，你之前问我是不是被掳来的，莫非……主人以前掳进来过很多人？” 沐蓝闻言挑了挑眉，一副我明白的表情，站起来拍了拍萧漠的肩膀，“主人长年体寒，所以喜欢身体温暖的男子坤洚……加上那位也需要解毒的人，所以他会掳来一些正道修习纯阳功法的人，不过基本他们都因为各种原因死了，不会对你的地位产生威胁。” 萧漠听了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越发觉得一股寒意只往后脑冲，脸上抽了抽，“你吓唬我？” “对了，”她托着腮，眼珠转了一圈，“水牢里还有一个叫暮川的……应该还活着吧。” 沐蓝说完趁着萧漠发愣又站了出去，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她已经说得够多了，就是不知道那个蠢货能听懂多少？ 主人派她来看管他，要她亲自调理此人的一日三餐，但没说不许跟他说话，希望她的警告能起到一点作用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