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师傅严厉教训,右史狂言警告(千字彩蛋:被捕 上篇)
青岩教总坛,城内占地方圆百里,按照八卦方位建设鼓楼、哨塔、宅院等。 南边一处后宅小院里,院门是一座雅致的月洞门,边上满是郁郁葱葱的爬山虎,两扇不大的板门紧闭,周围守卫森严,身着高级弟子服的黑衣人身负武器来回巡逻。 鸿州换上了一袭玄色劲装,守卫自动让开位置,他直接举步迈进了院门。 院内竹林幽篁,石径深深,尽头一处八角石亭之上,一位古稀老者坐在青石凳上,手中拈着一枚黑子,欲落未落。 他的边上,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身量极高,隽秀苍白,唇淡而薄,面无表情地盯在棋盘上,怀里抱着一柄黑鞘直刀。 老者将黑子往棋盘上一放,就拿起一枚白子。 此时白子形势不佳,只要一招落差,就只能中盘认负。 鸿州看了片刻,取出一枚白子,果断直落下去。 老者紧缩的眉头一张,指尖的白子咔然而碎。 鸿州这一手将白棋的大龙做活,有了冲天入海的攻势。 老者垂手站了起来,“州儿,人生如棋,赢得太早未必是好事。” “弟子晚归,请师傅责罚。”鸿州退开半步,恭谨道。 这位瘦削而发须皆白的老者就是青岩教的教主叶炳贡。 而站在他身边纹丝不动的青年则是青岩教的右史鸿郅。 江湖上传闻叶炳贡青年时期横空出世,一身阴寒功力,一手五毒蚀骨爪,一手啸鸣剑天阴二十四式,带着十二个来历不明的高手,开镖局、涉漕运、立宗派,在淮阳一带逐渐吸引了大批江湖人士和门派势力投靠,成立寂岭山庄,数年之间就有问鼎江湖首座的趋势。 如此行事高调地搅动江湖,期间不免惹人眼红,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洛刀受人唆使,前来挑战叶炳贡,被废了双目,手中黑云刀也被一截为二,不久后更是死状凄惨地倒在回程的路上。 叶炳贡阴毒之名甚嚣尘上,真相无人得知,但谣言却四散而起。 江湖上以卖消息为生的“博闻堂”收到巨额委托打听叶炳贡的真实来历,师承何人,与何人有怨恨。 没过多久,博闻堂当时的主事暴毙而亡,少堂主接手,江湖上突然多了很多真真假假的叶炳贡出身来历版本,有人说他一身阴寒功力是幼时净身童功练成,有人说他是淮阳山贼盗匪出身,更有人说他是南疆诸国的流匪入境,最离谱的是说他跟前朝有关…… 越说越邪乎,加上山庄授的功法属阴寒毒门一路,不久寂岭山庄就被正道定性为了歪门邪道,几个对叶炳贡得势不满的江湖门派集结起来,乘着叶炳贡带着一半高手出任务时,连通庄里的奸细里应外合,几乎将寂岭山庄屠了个干净,所有值钱的细软金银器物都被劫掠得一件不留。 一夜之间,数年积累的基业毁于一旦。 传闻叶炳贡闻讯深受打击,策马日夜兼程回来的时候,路上偶得一巨大的青石灵岩,获得天降灵示,遂将其以内里震为千万片,命人带回。 灵示内容无人知晓,但从此之后,江湖上没了寂岭山庄,多了一个青岩教,而每一位青岩教的正式弟子,都有一枚独一无二的青色灵玉,用于弟子间辨认身份,传递消息。 青岩教教义以拯救苍生、匡扶弱小为己任,行事极为低调,收养了很多孤儿,编撰等教义,饥荒洪涝瘟疫年间四处赈济灾民,传经布道,笼络人心。 在淮阳一带大肆收揽各种产业,许多布庄、赌场、镖局、药堂背后都悄悄换了老板,与之相对,总坛设立的位置变得无人知晓,即使有人千方百计打探得知,并偶然闯入,也是有去无回。 青岩教慢慢变成了一个江湖中没人探到底细的庞然大物,江湖上各种传闻都有,茶肆的说书先生编排了无数话本,每每谈起,看客们都是津津有味。 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叶炳贡单看外表,只是一貌不惊人的慈祥老者,此时,他正单手负立,教训他晚归的徒弟。 “洲儿,我让你借助昕风楼的掩护,查清谢家这些年旗下的商队与西域人来往交易私盐的账本和通路人脉,结果谢家大少都死了,你居然才查到那么一点线索?”叶炳贡道。 “师傅,是我看管不力,谢家少爷自杀而亡,线索……断了。” 他出发前曾在昕风楼的囚室里玩弄萧漠胸乳上的伤口,结果玩火自焚,嗜血欲不知不觉涌了上来,过后见那温家大少时把控不住,加上那人本就虚弱,人就这么被他不小心弄死了。 弄死一个人算不得什么,但这却直接关系任务的成败,总而言之,他还是犯错了。 好在最后还是从那人嘴里撬出来一点线索,此事还有补救的机会。 鸿州立刻单膝跪了下来,“这次我行事鲁莽,已经引起了朝廷的注意,璟……睿王好不容易帮我摆平此事,我认为应该等风声过后,再继续查下去。” ”我已经查到他们家与西域人的通路据点在沙乌镇,剩下的我已经通知暗桩前往探路了。” “你确实太鲁莽了,这些年你在外办事也没能好好磨磨你的性子,这点你应该跟鸿郅多学,你可知温家在东扈城经营的矿洞他已经查清楚了,不日就可接手。”叶炳贡给了身旁的青年一个赞赏的眼神,转而又对鸿州严厉道,“你别忘了自己的血脉身份,为师不能对你放松要求。” “我明白。”鸿州垂头。 “走吧,去后院,我检验一下你的武功进境。”叶炳贡将手搭在鸿州的肩膀上。 顷刻之间,鸿州的脸就白了,铁爪似的手指让他的骨骼轻微作响,可他却根本不敢妄动。 他的师傅,功力深不可测,他根本就望尘莫及。 半个时辰后,鸿州从院子里出来,步伐稳健,但手里握的黑鞘直剑——斩月,鞘尖在轻微地颤抖。 “你没事吧?”鸿郅抱着同款直剑挡在了他面前。 “要看笑话滚远点!”鸿州眉间深锁,强行挺直背脊。 “看来师傅还是跟以前一样,下手不轻哪……”他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一眼鸿州,“听说你从外面带回来一个人,惹了叶崇,他可是师傅从小养在外面的养子,我们这些徒弟自然比不得他跟师傅亲近,说不准就是日后的教主……听我一句劝,今时不同往日,你处事低调点才能活得久。” 他面无表情地慢悠悠说道,连眼神都纹丝不动。 鸿州的嘴角渐渐平直,眼神里的暗涌压都压不住,内里积攒的暴风雨让他的脸色沉得可怕。 “你跟朝廷那边的人搅和得越久,师傅越不信任你。”鸿郅自顾自道,“他不信任你,教内其他人自然也不信你,找到机会就要蠢蠢欲动。” 他点到为止,让鸿州立刻联想到上次那场莫名其妙冲着他来的暗杀…… 浑身伤口都在隐隐作痛,除了刺杀留下的,还有和叶炳贡刚刚对招留下的。 “滚,我轮不到你提醒!”美眸狠厉地剐了一下鸿郅,他狠狠推了一把鸿郅,继续往前走。 “对了,你关在水牢里的人是不是没用了?”鸿郅在他身后问道。 鸿州没回应,顿了一下,身影渐渐隐没在了黑暗中。 “左史!”“左史!”“左史!” 一路走来很多教众来往,手上拿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或拿红绸盖着,或用金盏呈着,都在为次日的开坛仪式做准备,看到鸿州时纷纷低头问好,其中有个毛毛躁躁的一不小心还泼了半杯水在他身上。 而当他一路走回自己的庭院,打开房间门,发现原本应该在这里休息的萧漠影子都没有时,他眉头间的阴云已经堆积到了极限。 脑子里的弦咔嚓一声断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