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无力回天
族长在他离席时立即跟随。 玩家躲下猛虎奔腾般的突击，瞬时抓握面前枪身，欲要夺枪，族长知其用意，猛拽枪干，柄尾挡在猛抬的膝上，玩家一击未中，压枪换腿又一击横扫。 族长退出攻击范围，猛一蹲马步，身上燃起浑天战气。她双手合十，再分开，枪从中断分两半，各自长出完整的头尾，化为双枪。 双枪被她夹于腋下，甩尖如臂，贯出击刺，玩家左闪右避，连连躲过冲脸的杀意，族长双眼凛冽如霜，凶意毫不吝啬地笼罩玩家身上。 他躲过长枪连连攻势，穆然翻肘，一个集气迎头反击，双剑对双枪，火花蹦出数尺，扫开的剑气让围众丝毫不敢介入焦灼，唯恐误伤。 站于枝上的欧兰特已不愿再做观众，刚欲跳下，佳尼尔却在不知不觉之中来到他的身旁，拦他道：“这是精灵内部争斗，你以人类身份出现，反而会使普雷尔处境更加艰难。” 精灵援军不断汇集，敌势逐渐占据了上峰，巨人来回骚扰，但难以达到核心位置。 玩家瞄一眼已离不远的小山，砍树大队动作变得比来时更快，似是在与他较量时间，甚至边扯边喊起了口号，锯声震天。 他心中急切，动作稍有了疏忽，枪杆忽然击中小腿，令他顷刻微斜，而后双枪立刻合一，往他胸间直捅。他干脆随势扭落地下，让刺头刺空，如若慢上一拍，恐怕心房已多个窟窿。 欧兰特一阵捣鼓，再回头已经改成精灵模样：“这样总没问题了吧。” 他拨开佳尼尔的挡臂，直直跳下，从外围突入。 玩家滚地后撑地欲起，却被瞬间到来的枪尖压制在地面，被迫狼狈翻滚。族长连矛重跺，在他的腋下、腹旁凿开数个土眼，戳入地面深层，他拗腿猛地拧折，将杆掰断，然后抚地旋身，将断杆踢飞了出去。 他转剑反握立刻再度欺上，全不给喘息机会，族长手上只剩半截长枪，在撞斗声中一路步后数十米，幸亏身后一众跑步逃开才未撞到什么。 玩家本欲速战速决，可族长身法过于成熟，一通洪力劈斩都遭硬接。他见速攻无望便想抽身，族长忽又挥杆紧逼，不依不饶，令他无力远离战场，更别说阻止砍树大队。 族长泛起得逞之笑，忽见玩家脸上也流出贼笑，然后便感背后传来一道飞速劲气，于是回枪挡下嗜血利刃。 欧兰特一到场便抓剑直拼，族长紧握中杆与他拆招，剑刃刮杆身发出刺耳噪鸣，将她注意力全然吸引过去。 玩家转身回到本来路线，刚踏近一步，拳甲照面袭来，就又被迫后退。 枝庞酋长从拳甲中抠出金爪，哼道：“休想得逞。” 跟他一起抵达的是三名戴面具精灵，统一摆开阵型，将他围入其中。 玩家看他们动作，肯定地开口：“我见过你们。” 三名精灵摆出起手姿势，整齐划一。 “被你们丢下的同胞还关在侠猎城的大狱里。” 三名精灵对看一眼，同时出手，他提起手，先前跌散的匕首颤跳着脱离地面，于周身形成天罗地网。他怼开两名蒙面精灵，朝一名方向大举进攻，匕首劈压前胸，抓人迅速翻转，手中人瞬成人质。 他抵刃划至颈脉，朝赶至跟前的枝庞酋长，对人质说：“不想死的话就把你首领与达允的交情揭露出来，让大伙儿听听，表面上憎恨人类的大族长，私底下都跟他们干着什么肮脏的勾当。” “把他放下！你这个欺宗忘祖之徒！” 枝庞酋长怒骂。 “要说欺宗忘祖，谁能比得上咱们受人敬爱的精灵大族长？” “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大族长击开欧兰特，停止了打斗，退后几步持戒备状态：“够了。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我是谁不重要，” 玩家哼笑，笑意不达眼底：“但我那些关系倒能行些方便。不如找个时间把几位都招呼起来，来局激情对峙，看看在一次次针对精灵进行的捕猎里面，大族长都干了些什么，所谓的兽人盟友又干了些什么，到时侯还要恭邀几位酋长前来尊坐观听。” “什么……” 枝庞酋长声音露出困惑。 族长紧攥枪尾，声音沉下：“有拯救就有牺牲，那些都是必要的代价。” 枝庞头来回地看，眼里出现了迷茫。 其他酋长也先后赶到。 玩家把颈边刃刺入人质皮肤：“说说看，你首领与达允私交如何？” 人质不吭声，一旁的另位暗卫却顶不住了。 “大，大族长经常派我们帮兽人族的达允家族办事。” 一众哗然。 金耐酋长斜眼道：“本来我族就要和兽人联合拿下神树，有些私交并不奇怪。” “若只这样也就罢了，” 玩家挑下巴指向族长身上的腰金衣紫：“你们的大族长早已把你们当做可做交易的商品，而非族人同胞。她特意放松边境让人类布下陷阱，再由兽人将奴隶转运到各地，以此获取身上那些金银财报、吃喝用度。如今你们穿缎用瓷，哪有半分精灵本来的样子？不止自由被剥夺，连文化都遭侵蚀，还可笑地没有半分自知，搞不清真正的敌人。” “你休要胡说八达！” 枝庞酋长听他如此描述己族，好像辱到了自身身上：“刚才都说指控需要证据，你说的那些又证据何在？” “你不觉得近年从外界得来的物资越来越多了吗？难道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他看一圈在场各族，不等人作答，又放出不间断的挑拨离间：“另外，有件事情说来有趣。我手上这伙暗卫被抓时，正在帮兽人争夺藏于人身的人羊星之力，而这人羊星之力，据兽王本人说是用于对抗矮人，你们这伙临时联盟，怎么好像很不牢靠啊。” 在场的一众兽人和矮人听言渐入纷乱。 步浪酋长盯凝族长，似乎为自己一直以来的一些猜测找到了源头：“人羊星的踪迹，只有看过石板的人才知道此事，此物一直由族长保管，为何会泄露出去？” 所有疑问都指向族长，金耐酋长斜睨发话：“族长，您对这些指控可有回应？” 置于内圈之人一个个接挨发言，好像身处一局刚凑的狼人杀。金耐酋长是游戏的主持，而玩家是先前的众矢之，在一番移花接木的发言后将压力给到了场上另一名潜狼身上。 “我没有什么好说。” 族长沉哼一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族人更好的未来。” 发言一出，议论声渐响。 玩家眯起眼：“更好的未来？你可知浸然国的精灵奴任贵族决定生死，真眼国的精灵奴日日劳作至死，得不到薪酬喘息。” 族长面色不变，冷峻开口：“那些牺牲在大利面前皆是旁枝末节。” 她的回答实在欠佳。 其实她大可回一句”无稽之谈”，或顾左右而言他。那几句冰冷淡薄之话并不能消除聚集到身上的疑虑，精灵之间争议的音量越来越大。 族长没有理会场上任何喧哗，只是继续傲笑说道：“可有一点你错了。我从未将同族当作商品，反之，我对族人所做的贡献，一切后代都将谢我。” 玩家微微凝眸，试图理解她话中之意。 一位精灵从人群让身出来：“我，我认得他，他是把我们从龙岛解救出来的救命恩人。” 那是龙岛矿山里的一名矿工，他身后一名瘸腿之人也跟着站出：“是的，是他，正是他。” 几个酋长面面相窥。 “先暂停砍树。” 步浪酋长道。 “金耐支持暂停。” 金耐酋长道。 “这个……这……” 枝庞酋长犹豫。 步浪酋长用力拧眉：“枝庞酋长，此事关系重大，族长行为可疑，神树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那么……” 枝庞酋长断续开口。 部落中的意见趋于统一，看来要将狼票投给他们的首领，事情得到转机，玩家心中大石终于微微下落。 不远处声音却在此刻开口：“晚了。” 心中大石下落到地，忽然砸裂响开。 他闻言转首，只见族长满目踌躇志色，鹰眉不羁地飞扬，手中长枪高执晴空。 他顺路线望去远处明明还有余根相连的擎天巨树，下一刻，绿芒长枪化做流星，径直飞入根间缝隙。 一双浅淡的灰瞳蓦地睁大，他放开人质，在仿佛静止的世界中召天马星抓缰骑上，随抛物而追，奔如雷闪。 可他速度再快，也及不上流星。 枪尖刺开了最后的一道连线。 那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庞然巨物的枝干彻底分离，从中全然断裂。 无花果树满盛繁苍瞬间枯萎，翠叶退黄，杏大的果实自断其根，似雨颗颗掉落。 而在那同一时间，树底土壤冒出千丝万缕的紫烟，在草面鬼祟铺开，如骷骨攀爬。 阿西深的秘境从晴转墨，妖空中出现遁地电闪。 忽然万雀袭至，秘境中的鸟儿统一受命，压境直扑向山巅中歪斜欲坠的枯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