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瓮
按照上周目的时间进程，皇子已经收到了针对史蒂夫的匿名举报信，过段时间就该派“我”搜查史蒂夫，在后厨把人逮个正着，人证物证俱在，然后顺理成章地审判精灵种种孽举与兽人的通敌行为，举兵宣战。 “神树的事，执掌祭司怎么看?” 他转向另一人道。 温润的声音响起：“古文中对此物确有记录，似乎不止是载有神力这么简单，其他内容还需破译。” 声音沉吟片刻：“需要多久?” “大约十天。” “给你十天。” “是，殿下。” 老板交代完任务，宣布散会，下属各自离去。 玩家确认所以人离开才原路返回，沿隧道回到地面练兵场之中。 他来到之前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在阴影里恢复普通装束。在药店门口等了一会儿，任务目标终于来到眼前。 老头穿着农民的衣服，微微驼背，垂着脑袋默不作声。他的手里低捧一本厚厚的书，上面写着“生命”两个大字， 玩家的目光在书上停留许久，才道：“墨菲尔大人派我和欧兰特救你出狱。” 老头：…… 玩家：“欧兰特他一会儿就来。” 老头：…… 玩家自讨了个没趣，抱臂靠去树上假寐，手上动了动，尝试运行刚刚习得的暗系魔法，挣开眼却见老头定定地瞧着他。 玩家被看得不明所以，懒懒开口：“我说，我们千辛万苦救你出来，总归得给些感谢费吧。” 他伸手要钱的事儿做得多了，在这方面脸皮极厚。 老头完整地打量他一遍，掏出一块刻着图画的丝巾，又将怀里的书递给了他。 玩家瞬间清醒了，挑眉接过，掂了一掂，怀疑是否是真货，在得到系统的肯定后才感叹得来全不费工夫。 上周目里，他可是在打下整个极限之都才从俘虏手里获得此书，没想到这么简单就给了他。 他抬起另只手上的丝巾，丢去查看。 系统解释说这是条丝巾，防御＋2。防御力比他脚下袜子还低。 “这是什么，时尚单品？” 老头淡淡地道：“你身上有同源之气，这些应该对你有用。” 玩家将黑巾来回翻看，上面刻着一只蝎子，发着容易被人忽略的轻微绿光。 玩家谢过，把东西塞进背包，等了段时间，欧兰特终于出狱。三人一起来到城外，一到城外，老头便抖开黑袍披到身上，把自己严严实实罩在里面。 玩家挨到欧兰特身边，拿大拇指指了指任务对象。 “这老头什么来头？” “什么什么来头。” “有点诡异。” “如何诡异。” “就是……“ 玩家摸下巴道：“太阔气了，反而很不对劲。他一直这样大方？” 欧兰特想了想：“好像是吧。” “其实你们俩根本不认识吧。” “认识，他在岛上开了家书店。” “还有呢？” “墨菲尔大人时常托我给他送茶。” “盟主给这个老头送茶？他们关系很好？” 提到盟主，欧兰特上心了，愣了愣反问：“盟主大人与他关系很好？” “一般什么时候送？” 玩家问。 “新年、春至、神诞日……” “这不表明关系很好吗？这不是最基本的社交礼仪吗？” “我从小在岛上长大，不太了解。” 玩家脸一抽：“难怪这么迟钝。” “可能吧。”欧兰特木着脸转向他：“我刚发现，这个任务里，做事的几乎都是我。” “啊哈哈，”玩家打哈哈，笑笑拍他肩膀：“别这么说，大家都是一个联盟，不分你我，不分你我。” “……” “那个，还要拜托你帮一个忙，帮我把老头送回联盟，我在这儿还有点事儿。” “……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这些钱给你拿来包车，剩下的自己花。” 玩家拨开他的手掌塞了一袋金币。 欧兰特哼了一声，带老头转身走了。 刺客普遍容易被金钱收买。 玩家琢磨着背包里的厚书，回去补充了些箭和铅球才再踏出城。跨过小溪把无辜老头解绑，然后绕着城墙溜到后山林间。 太阳落山，已是半夜，玩家顺着林间小溪走进隐蔽山洞，杀了洞中野狼，举着火炬找到一处巨石，推滚而开，赫然露出一个可以让成年人钻入的石洞。 他通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旋转门，摸到左上方一处铁链，用力拉下，旋转门松动起来，玩家站上旋转的地面，成功来到另外一边，跳下旋转台。 现在自己已经身处西旁宫的后厨仓库，西旁宫正是天雾国大皇子的居所。 来这里有两个目的。 一，拿走大皇子手中对精灵不利的证据，尽可能延缓人类对精灵的宣战。 二，从资源丰富的皇子手上顺点装备图纸带去乔娘的拍卖会。 这些东西应该都被保管在大皇子的私人小金库之中。 玩家开启潜行模式打开厨房仓库的门，厨房一片寂静，并没有人在深夜值班。 他错着时间差避开来往守卫，来到大皇子寝室，听了一阵，小心翼翼打开门，里面没有人，这么晚也不知道大皇子上哪儿去了。玩家倒也不是太关心，四处摸索起来。一路摸到床头的黄金杯子，里面放了几颗钻石，杯子却沾在床头板上拿不起来，玩家转动杯子，听到墙缝传来咔咔声响。 有密码。 玩家略一思索。 上个世界里，他曾受邀参与大皇子的生日宴，然而整场宴会却因他对二皇子的不断冷嘲热讽束缚在低气压之中。 明明是自己的宴会，却不惜搞坏气氛，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很符合大皇子的作风。 长桌上，米兰达对身后的仆人示意加酒，仆人似乎是新来的，颤颤巍巍上前倒酒，手一抖却溅出少许，染红了白净的蕾丝桌布。 大皇子刀叉放下，在盘子上敲击出赤耳瓷鸣。 精灵仆人不停地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贱奴罪该万死……” 米兰达拿手巾擦擦酒渍，摆手安抚：“没事。” “换一个来。” 大皇子冷冷地说。 他重新拿起刀，叉子叉起一块牛肉粒，俊美的脸上满是鄙夷，意有所指地道：“都是些废物花瓶。” 他说这话时，用的是复数。 同桌的人偷偷打量二皇子，二皇子装不明白，晃着酒杯，轻酌慢饮。 用完餐，贵族们随乐队演奏进舞池跳舞。玩家按照国际惯例，把这块新的地图上下调查一遍，看看有没有藏在角落里的宝箱或遗落在草地里的贵重物品。 走到二层阳台，却见一道本该在楼下观看歌舞的身影，难怪刚才见好几位贵族少女四处找人。 那人身着黑底金纹的贵族军装，蓝色缎带穿进束腰固定在肩上，白银色的及颈短发和身上服饰搭配起来贵气又协调。 人此刻正站在阳台矮柱前，怔怔地望着夜空，眼底是藏于人后挥不去的忧郁。这可是决定了主线走向的角色，大皇子忧郁，那就代表有愿望没有满足，也就预示着机会。 他走了过去，同望天空，强行搭讪：“今晚的星空真美。” 大皇子侧身淡淡看了看他。 半晌，就在玩家以为他完全无视了自己的时候，皇子道：“你来自何乡？” 有点神奇，大皇子竟选择跟自己聊家常。玩家回答：“浸然国，水瓶镇。” 大皇子点了点头，又问：“和这里比，景色如何？” 玩家反身靠到阳台的栏柱上，想了想：“水瓶镇地势低，看不见什么，必然没有堡顶的夜空好看。” 大皇子勾唇道：“我雅阁兰城堡是天雾国最高之处，想必没有哪里能比过这里风景。” “是啊，雅阁兰城堡是最天雾国最高之处……” 玩家话音一转：“但文曲国旁有座山，比这里的地势还要高出数倍。听说在山顶仰头，星星宛如近在眼前，北极光也清晰可见。” 大皇子湛蓝的眼睛微微睁大。 “倒有些意思。” 玩家笑着悄声道：“大皇子没想过溜出宫看看吗？” 自从皇后在宫外被刺杀，国王下令让各个侍卫、仆人严加看管，不准宗亲再出外面一步，一晃已过去十余年。 说起来，这么多年来，皇族人士因为禁令从不出宫，也是有点可怜。 大皇子摇头：“太危险了。” “带上足够多侍卫的话，应该不至于危险，更何况听闻殿下剑法颇有建树……” “不，外面危机四伏，怎么也不如城堡密不透风。” 大皇子立时反驳道。 玩家耸肩。 皇室都是在笼子里待习惯了的金丝雀。 半晌，大皇子却又低声开口：“如有一日，动乱解除，天下平定，也许我会亲自出去看看。” 玩家靠着矮柱望向城堡下星烛闪烁的富饶街道，想到已完成近五分之一的主线任务进度，和待他解救的皇室众亲，心下升上一丝豪迈江湖意。 那一瞬，冷风拂面，热血却在胸口沸腾，他扬唇道：“殿下放心，我将竭力让那天早日到来。” 八月二日。 玩家握床头酒杯左拧八圈，右拧两圈，咔的一声，机械扭动的声音，书柜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房间。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人都会拿生日当做密码。 玩家拍了拍手，大功告成的样子，走进房内点亮烛灯。 金库内部看起来像是间小书房，墙边桌子铺了张地图上，地图上许多涂涂画画，房间周围是柜子、木桶、和大小不一的皮箱。 玩家打开抽屉翻找目标之物，却猛地一顿。 作为精灵刺客的第六感告诉他有危险正在逼近。 走廊里身着贵族军衣的高挑男人一步步踏在走廊石道上，鞋后矮脚跟碰于石面，发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响。 门被打开，人进卧室，松了松胸前镂花白巾。 他来到床头，放下几册书本，目光看去床头架上的金杯，动作忽地顿住，目光缠绕杯身之上。 半晌，抬起手，左右拧动，咔咔几声，库门开启。 他朝库房里细细望去，然后忽的从腰间抽出随身宝剑，缓步靠近，点亮门边烛台。 金库里安静空泛，好似和走前没什么不同。 他紧握手中剑，剑尖指着角落里木桶和木箱围起来的地方，沉声令道：“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