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偶尔流露的温柔像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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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着与三天前无异的夜色,沿着当晚来时的路,项适原落在离郁清弥五六步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那天,郁清弥也是走在他前头,自暴自弃地将后背交给他。 他能感觉到,项胥离开后,郁清弥好像产生了暂时的心理阴影,不愿意与他人离得太近。 项适原想,也许对郁清弥来说,自己与项胥,与廖梦思都没什么区别,都是随时可以伤害他的人。 郁清弥的大衣下是家居裤的宽大裤腿,白色球鞋踩在黑色细沙上,晃眼得很,一边瞎转一边低头不知道又在捡什么奇怪的垃圾。项适原觉得他不像是发酒疯的样子,站在原地点了根烟。 额角有根血管在皮肤底下跳动,是熟悉的暴戾感。一阖上眼,眼皮便似薄薄一层银幕,开始倒映郁清弥笑着坐在项胥怀里的模样,还有夹杂着电流声的那些不知羞耻的话语,像烦死人的小飞虫,无孔不入地在耳膜钻进钻出。 郁清弥与项胥虚与委蛇了这么多回,说不定早就惯了,未必需要他假惺惺的安慰。 项胥这个恶心的老家伙,对着比自己私生子还小许多的郁清弥还能这么肉麻兮兮性骚扰,难怪梁金看了两眼就作势要吐。 项适原狠狠吸了口烟,揉了揉眉间的褶皱,他平日里总跟一堆老家伙周旋,身边最年轻的梁金也比他大三岁,结果跟刚成年的郁清弥处了几天,又只能穿卫衣运动裤,不知怎地就开始在意起年纪来,郁清弥之前好像说他穿西装像三十岁的大叔。 既然想起郁清弥,项适原随性瞄了眼,立时把烟头丢开,大步走过去。 “郁清弥!下来!” 那个单薄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他那么远了,海滩尽头有一堆凌乱放置的消波块,郁清弥踩在其中一块的顶端,背对着他弯腰在掏什么东西。那些消波块缺胳膊断腿的,裸露的水泥表面磕磕碜碜的,栽进去随时能磨破郁清弥的细皮嫩肉。 郁清弥原本还站得挺稳,被突然喝了声名字,还真摇摇欲坠,用手扶了下旁边。 项适原一边飞奔一边下意识又喊了一声:“弥弥!” 郁清弥整个人一僵,但项适原已经赶到了,堪堪扶住他的腰,没让他摔进缝隙里。明明就算摔下去也是小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这么紧张。 可能是郁清弥看起来就很怕痛,免得又莫名哭起来,麻烦。 项适原忘记郁清弥打针时再难受也没哭过,只想起他晚上在楼下流的眼泪,和自己伸出去想帮他擦掉的手。 他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胸腔里装的好似不是心脏,而是被谁随手塞入的乱麻,硌着闷疼。 郁清弥还站在消波块上,居高临下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你叫我什么?” 项适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大概这几天被廖梦思和项胥的念叨洗脑了罢。他想郁清弥应该很不喜欢这个称呼。 “再叫一次。” “什么?”项适原难得走神。 郁清弥没有再说话,只是屏气凝神用眼神催促着他,仿佛这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项适原握着他腰的手紧了紧:“弥弥。” 项适原的嗓音低沉而有磁性,将郁清弥从迷梦中唤醒。 郁清弥低下头,吻在项适原的嘴唇上。 郁清弥来势汹汹,像是直接撞了过去,近在咫尺的项适原眨了眨眼,郁清弥立刻在看清对方的表情前逃避似的闭上双眼。 烈酒气息的信息素铺天盖地爆发,冲击得勉力站着的郁清弥大脑空白。项适原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任由他向前倾来,再一起摔倒在沙滩上。 郁清弥头昏脑胀地支起上半身,感到手掌下隔着布料的肌肉一跳,意识到自己撑在了项适原的右肩伤处。 “对不起对不起。”他连忙挪开手,见衣服上并没有渗出血来,才稍微安下了心,紧随其后的便是难以言喻的尴尬袭来。他手忙脚乱坐到一边,弄不明白项适原怎么就被他这么轻易地推倒了。 他还是不敢看对方的表情,只能再次垂首道歉:“对不起。” 项适原还躺在地上,伤口倒是一点也不疼,他只是摸不清郁清弥为什么一脸懊悔,过了半秒反应过来了,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郁清弥道歉了半天也没听见动静,终于忍不住抬头,被项适原的脸色吓了一跳,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预料中的怒火却并没有到来,郁清弥听见项适原沉默半晌后生硬地说了一句:“发情期还没结束?” 他再蠢也听出项适原是不甘不愿给自己递了个台阶,当下也不顾心头涌起的怪异失落,顺着台阶下了:“啊……好像还有点尾巴。” 项适原也坐起身,若有所思。 郁清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这种行为可不就坐实了项适原对他的一贯印象。 他被项适原盯得发毛。 终于忍不住要逃走的时候,项适原忽然开口:“别动。” 他的声音不大,也很平静,更没有用信息素压制,但郁清弥不知道为什么就动不了了。 郁清弥不敢抬头,但见两根手指伸到他颈侧,触感有些粗糙,是将皮肤上粘着的细沙抚了下来,然后揭开那枚洗澡后新换的创可贴。 洗澡的时候他照过镜子,那道被匕首划破的小伤口已经快好了,只剩边缘一点殷红。 项适原侧身过来,低头在他的伤口上轻轻舔了一下。腺体康复没多久,又连续打过几天抑制剂,只有借着这样的接触,项适原才品尝到了玉荷花的清新。 明明只是蜻蜓点水的一下,却让郁清弥感到又酥又麻,想抬手掩住脖子,又觉得太刻意了。而且他觉得整个人变得非常软,没什么力气。 “你一直在发抖,现在好点了吗?” 郁清弥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被强大而又平和的Alpha信息素包围着,从项适原的身上,从刚刚被舔舐的伤口处。不同于方才陡然不受控的侵略气息,项适原正在刻意地释放信息素安抚着他。 郁清弥像是喝了一壶上佳的醇酿,微醺、充盈,让项适原觉得稍微一晃,就能溢出带着甜味的水来。 郁清弥有了一个想法,一个明知道是错误的,却充满诱惑力的念头正像毒蛇一样对他吐出猩红的信子。他将成为廖梦思想让他成为的人,即便人选并不符合她的心意;他将成为项适原曾经以为他会成为的人,而他要打碎自己好不容易在对方心中重新建立的形象。 “做吗?”郁清弥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项适原大概是厌恶的,但确实是有性吸引力的笑容。 项适原果然皱起了眉头,难得的温柔慢慢消退了,熟悉的鄙夷在他脸上逡巡。 他没看项适原,轻轻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息,自顾自下了决定,连语气也变得轻快起来:“做吧。” 他没有在发情期,但确实很需要被安慰,像冬夜里寻求庇护的流浪动物,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项适原,把脸贴在他的胸前。项适原的表情和眼神一向很冷,身体却很暖。他感觉到项适原低头的视线,于是把脸埋得更深。 别推开我。 别推开我。 别推开我。 项适原伸出了手。 然后按在他的后背上。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项适原的声线像是有穿透力一般,“你会后悔的。” “我也只有这点价值了,不是吗。”郁清弥决定一意孤行。 项适原真的很暖,手心的温度透过几层衣服好像都能感觉到。郁清弥想,自己真的是太久,太久没得到来自他处的一点关心了,久到即便项适原偶尔流露的温柔像流沙,他还是想握紧拳头,掩住指缝,付出依恋和挽留。 他跪在项适原怀里,错觉项适原的声音从很高的地方落下。 郁清弥双手攥住对方的衣摆,低头用牙齿将裤带解开,咬住下拉,薄薄布料包裹下的Alpha第一性征尺寸惊人,他犹豫了一下,将双唇贴在上面,感受到那个冬眠的怪兽似乎被唤醒了般跳动了一下。 他迟疑着,呼吸不自觉地加快了,鼻间充斥着浓浓的Alpha信息素,周围的气息不知何时已不再平和,压迫得他想要贴地伏下。 他听见项适原的呼吸也加重了。 “郁清弥,我现在很生气,识相的话就离远点。”项适原开口道,“你选择了最错误的方式。” 难道我还有什么其他选择吗?郁清弥忽然很想笑。 放在他背上的那只手没有丝毫变化,一点催促或拒绝的意思都没有。 真是冷静自持到可怕啊……郁清弥想,这是要教他日后也不能找任何借口。 没关系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嘴角弯起,他张嘴拉开了内裤,半抬起的怪兽扫到他脸上。 近在咫尺的狰狞,让郁清弥瞬间有些退缩。 项适原哼了一声,对这家伙的反应十分不满,低头看着Omega微微蹙着眉,粉色的舌尖尝试着舔了一下,似乎很不适应般,张嘴含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