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一人的旅途
之后克里斯给夏凌的额头敷上毛巾，就匆匆地向卡萨雷斯报告去了。 被里维斯这么一说，夏凌才意识到对方可能会看出自己就是假扮埃莉诺的人的事实，但是他现在的体力也不容许他做出过多的反应。他和里维斯也只见过一面，除了声音和眼睛之外，应该也没什么别的证据会暴露他的属性。不过，要一直隐瞒下去果然还是会让夏凌产生罪恶感，下一次的约会必须要让埃莉诺亲自去赴约才行… “我…并不是因为自己感兴趣才穿上这样的衣服，是因为卡萨雷斯的命令——”夏凌辩解起来，作为夏凌的这个身份，他还是想普普通通地呈现在里维斯的眼前。 “这样啊…我听说贵族们大多有些与众不同的癖好，原来卡萨雷斯先生也是如此。夏凌先生难道是欠了钱来工作抵债的吗？” “我是有些事情要求他…所以才答应他做一些事情来交换。”夏凌想起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但是的确是各种因缘巧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被纠缠在了一起，“但是我每次遇到他，好像总会倒霉…”这已经说不出是迷信还是心理暗示的效果了，反正夏凌的记忆之中，和卡萨雷斯的会面都不太愉快。 “原来是无法斩断的缘分呢，虽然这样说可能有点失礼，”里维斯微笑起来，翠绿色的眸子里也透出些许光芒，“我觉得卡萨雷斯先生应该还是喜欢你的吧，虽然他以捉弄人的方式表达出来…”不知是不是想起了什么，里维斯的表情变得更加柔和了。 “总之我是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夏凌早就放弃去揣度那个男人的心思了，他只想和克里斯早点完成任务，离开王城，“…我怎么觉得有点晕。” “啊，你该休息了，刚才的药只能舒缓一时的症状，但是你体内的魔力依然在以某种程度膨胀着，过载的魔力会慢慢渗透到身体的不同部位，所以身体会变得沉重。”里维斯扶着他躺下， “哦…可是我想知道，引出魔力具体要怎么做？”夏凌闭上眼睛，心里却更加忐忑了，“我想做好心理准备…” “其实我也没有看过真正进行魔力引出的治疗场景，只是听老师和家人说过，”里维斯从药箱里取出几支不同颜色的药剂，仔细地核对着标签和内容物，“需要将魔力放出的人会被进行仪式魔法师们围在中间，然后…嗯，好像需要将他的身体固定，防止人在仪式里做出不必要的举动…” “听起来就有点可怕诶…”夏凌想到自己被绑在处刑架上被一群人当作异端进行审判的景象，“然后呢？” “一种方法是利用属性相同的魔力吸引，另一种是利用属性相克的魔力排斥，两种原理都需要魔法师们使出巨大的魔力，并且与被治疗的人进行魔力回路方面的接触，但是具体在操作上要做到什么程度，可能只有有经验的魔法师才能掌控吧。” 这么说这种治疗方式不是如同赌博吗？ 而且，这个掌控他命运的人还是卡萨雷斯——他岂不是又要欠下他更多的人情？ 偏偏他又没有其他的选项，好像一只落入了蛛网的小虫豸，越是挣扎便会被网丝纠缠得越紧。 难道这真的是两人的孽缘？ 越想越是让人心烦意乱，原本状态就不佳，这样耗损下去夏凌都担心自己等一阵会撑不住。 还是不要去想关于卡萨雷斯的事了，让他多想些开心的记忆吧—— 开心的记忆…… 他本能地想到和克里斯在道具店里为了彼此挑选装备的情景。 还有经历了艰难的战斗之后终于打败敌人的时刻，尽管还无法完全依靠他们两人做到，但是在看到任务完成的标志还是会生出一点点自豪感。 和克里斯一起度过的日子好像已经快要把更久远之前的记忆覆盖了，家人和同学的模样好像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夏凌并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是不是说明他能够更完整地融入这个世界呢？ 这之后的旅途，他还要和克里斯一起经历，他们一定会制造更多更多共同的记忆吧… “夏凌先生！” 在夏凌好像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克里斯的声音唤醒了他。 “卡萨雷斯让我帮你换上这件法袍，仪式会在午夜零时开始，”克里斯说着把他又扶了起来，开始为他解开连衣裙后背的绳子和纽扣，“但是……我不能在你身边陪着了，因为他说仪式不能被无关的人干扰，除了夏凌先生和其他进行仪式的魔术师，其余的人都要在场地外面等候。” “这样啊…那我是不是也要离开了？”里维斯指着自己，“我把药剂准备好就可以了吗？” “嗯，我想应该是这样的，他说蕾欧娜会协助你进行用药。”克里斯的语气里也有些许遗憾，“不用担心，卡萨雷斯他一定会成功地完成这个仪式的…”他好像是有意在安慰自己一样，帮夏凌更换衣服的手却停在了他的腰际，“我相信他，…我也相信你，夏凌先生。” 他听到克里斯的声音里有一丝丝的颤抖，也感受到了他的不安。其实他对自己的担心和焦虑大概也不会比他少多少吧，他却努力不要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夏凌突然就觉得鼻子酸了，他捏住自己的裙摆，才努力没让自己掉眼泪。 “…嗯，我也相信你。”之前想到的那些可怕的光景，在这个时刻好像都被某种希望的光填满，或许只是个遥远的梦境，但是夏凌不想放弃。“等我。” 他疲惫得甚至无法睁开双眼，也看不见克里斯的表情，只是能够从对方的声音和气息里感知到些许情绪的痕迹，他尽量不去想结局的事，却还是难以抑制地感到伤感，好像这次的道别会变成永别一般—— “…衣服换好了吗？” 伴随着人群的脚步声，卡萨雷斯的声音也在房间内响起。 留给他和克里斯说话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克里斯也重新为他穿上特制的法袍。 隐形的倒计时在夏凌的脑子里响起，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又要回到那个孤寂的世界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