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隐秘之毒
被推着走进了餐厅。 非常长的红木餐桌，位于主人位置的是换了一身西服的卡萨雷斯。 他双手交叉托着腮，眉头紧皱着，看见披着外套的夏凌，似乎没有看到自己想象中的景象，表情有种微妙的不悦。 “卡萨雷斯大人，我把他们带过来了。还有什么吩咐吗？”蕾欧娜站在最前面，大概是隔着卡萨雷斯一只手臂的距离，站在她身后的夏凌和克里斯都有些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可以了。起菜吧。” “明白了。”蕾欧娜点点头，转身走进通向侧厅的门。 没了她挡在前面，夏凌感觉好像失去了一面盾牌似的，赶紧拉住了克里斯的衣袖，也把视线移开了正对卡萨雷斯的方向。 “…你过来，夏凌。”但是卡萨雷斯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而且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克里斯也坐在这边吧。” 他指的是位于左手边的一个位置。而右手边则是女仆应该站立的位置。 “…夏凌先生，”克里斯拍了拍夏凌肩膀，“去吧，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 既然克里斯都在鼓励他了，那就干脆一点吧。 夏凌握紧拳头，身体有些僵硬地向卡萨雷斯的位置踏步走了过去。 在他刚刚到达对方指定的位置站好的时候，厨子和后厨的女佣们已经从另一边的侧门开始推着料理登场了。 色彩斑斓夺目的前菜，香气四溢的香草浓汤，还有体积大得有些吓人的烤野猪，丰富的配菜，一道接一道，让人目不暇接。这彩色比起在酒店工作时见到阵容似乎还要更豪华一些，而且这分量，怎么看也不是他们几个人能吃完的，夏凌不禁在想，还会有谁来赴宴。 “怎么？原来你这么怕冷？”看他披着克里斯的执事外套，卡萨雷斯话中有话地问道，“之前看你穿裙子不是挺自在的吗？” “…那、那是为了…任务…” “不是因为你喜欢穿女装？” “我才没那么古怪的癖好！”夏凌握着的拳头迟迟都没有松开，一是紧张，二是他觉得卡萨雷斯有时真的很欠揍，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的实力，握着拳也是为了让自己好好克制脾气。“说吧，你要我怎么服侍你？” “当然是让我享用一顿美味的晚餐了。”卡萨雷斯首先指了指酒杯，“你和克里斯都该好好学学餐桌礼仪，从怎么斟酒开始。”他只是一个手势，蕾欧娜就立刻过来了，拿起一支浅黄色的助餐酒，以熟练的手法开瓶，然后为主人倒了三分之一杯。 卡萨雷斯拿起酒杯，没有直接喝，倒是往夏凌面前递了过去。 “这是王都特产的青苹果香餐前酒，酸甜适中，很清爽。” “我又不会喝…”夏凌小小声地嘀咕着，但是这青绿带着浅黄的色泽，还有酸甜的芳香味，的确有种别样的风情，“这是要我也倒一杯吗？” “这是给你试味的，如果有异样，这瓶酒就不能再给主人喝，明白了吗？” “诶？”原来是要他当小白鼠？“可是我又没喝过这种酒，我怎么喝得出有什么问题啊？” “王都除了酒，也有很多药师，他们会秘密研究慢性的或者是烈性的毒药，只需要一点点混进餐前酒中，就能让人毒发，所以为了主人试毒，是每个侍餐的佣人都要学会的技能。” “毒药…?” 听到这里，克里斯赶紧抢过夏凌手里的杯子，自己先轻轻地用舌头抿了一点。 “克里斯？！你怎么一下就…”看他尝了一点，夏凌也变得紧张起来，还不清楚这里有没有下药，也不知道是否是烈性药，不知喝下会有什么不良反应，他也屏住气息，吞了点口水，“怎么样？是什么味道？” 克里斯闭上嘴，表情有些呆滞，感觉是在舌尖回味着。 许久，才发出声音。 “酸。” “诶？” “酸得舌头都麻痹了。” “这种酒是品尝了前菜之后，用来清口的，”蕾欧娜平静地说明道，对她来说这些都是再平常不过的常识而已，“直接喝会非常的酸。” “啊？”回头看卡萨雷斯脸上露出微妙的笑容，夏凌才意识到他和克里斯又被捉弄了，“…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明呢？” “这在王都是女佣和管家所具备的最基本的常识，我以为你们作为冒险者也会很清楚。” 蕾欧娜的说明好像在进一步地嘲讽着夏凌和克里斯，虽然她并没有这样的意思，但是卡萨雷斯大概一早就料到事情会这样展开了吧？ “啊，这方面我们真的不太了解，还要多多学习。”克里斯皱着眉头，舌头还有些许麻木的不适感，“之后还要做些什么呢？” “卡萨雷斯大人，现在可以安排分餐了吗？” 主人忍着笑意点点头，然后转向夏凌，“让他负责为我分餐。” “明白了。”蕾欧娜径直走到夏凌身边，一下子牵起他的手，把他拉到餐车台旁，“关于牛排的切法，首先……” 夏凌还是处于茫然的状态，就被蕾欧娜抓住了手腕，右手握起了餐刀，左手握住了叉子，仿佛在撕扯着什么一样进行着切割。 “要切成这样的规整的小块…”蕾欧娜不厌其烦地说明着，克里斯想要帮忙也不好插手。 肉汁溅到手臂上，夏凌不自觉地用舌头舔了舔，说不出是鲜美还是特殊的香料味，和在卡萨雷斯的酒店里吃到的料理味道不太一样，应该说是另一种风格。 但是总觉得这个味道……有些不一般。 手里重复着机械的动作，他却开始心不在焉。 他想象中的与卡萨雷斯的会面应该不是这样的，虽然说为了达到谈判的目的必须要付出一些代价，做这样琐碎的事究竟有什么意义呢？感觉又回到了在对方的酒店打工的时期，那短短的几日遭遇了一系列的事故，也实在是让夏凌难以忘怀。 只是卡萨雷斯究竟在考虑着什么，这是在报复之前自己对他的告白视而不见，还是他有其他的目的？ “夏凌先生，”克里斯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声地提醒着他。“你好像切到盘子了…” 回过神来的夏凌才听到刀叉碰到盘子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刺耳声音，有些羞愧地停住了手，他好像还是太过在意卡萨雷斯的想法了，实际上那个家伙的心不是自己能揣度的，在最初见面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自己无论怎么做，也是无法理解那个人的，他们的立场和地位早就注定了这样的差别。 “…你这样轻视的态度，我可不能表示认同。”卡萨雷斯见他分心的模样，也表示出了不满，“我可不需要一个在侍奉主人的时候会分心的仆人。” “我…是分心了，”夏凌带着些许无奈，但是又毅然抬起头，注视着对方那双深红色的眼眸，“我是在想，究竟你需要我做些什么才会满意？我总觉得我无法读懂你的心思，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变得越来越在意你的举动，难道这就是你想要我做的事吗？” “这的问题原本就应该由你自己解答，”卡萨雷斯托着腮，眼神里流露出些许柔和的光，“你只要留在我身边，自然会加深对我的了解，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做到一心一意——” “……”夏凌只是觉得视野里的人影变得有点模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脑子变得有些混乱，感官变得迟钝起来，他摇摇晃晃地放下手里的刀叉，有点踉跄地走到克里斯身边，“克里斯…借我靠一下…”他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把头搭在克里斯的肩膀之后就像睡着了一样，失去意识般，身体逐渐滑落下去。 “夏凌先生？！”克里斯眼明手快地托住了他的腰，可是这个状况明显地不太正常，“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做了什么…？” “红宝石魔术的残余魔力，”卡萨雷斯虽然感到蹊跷，但是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加上具有引发魔力膨胀反应的野猪的肉汁——这是魔力膨胀导致的中毒反应，虽然中毒的后果因人而异，严重的还是会导致内脏的重度损伤，他现在是不是已经昏迷了？” “嗯！而且手也是冰冰凉凉的，额头却很热，要怎么做才能解毒？”克里斯一下子就急了起来，纵然不太喜欢卡萨雷斯的处事方式，在这个时候也只能求助于他了，“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这种中毒吗？” “很遗憾，对于这种中毒反应并没有特效药，唯一有效的治疗方式就是引出他体内多余的魔力，如果他本身能掌控那些力量的话就会很轻松……”卡萨雷斯说着说着脸色也变得暗沉了起来，“如果他无法掌控的话，多余的力量就会让他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