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十二小时的奇迹

    “…我真的可以成为你的英雄吗？”

    那个时候，克里斯盯着他的眼睛，眼神里有着以往他未见过的阴霾。一时之间，夏凌也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为令他在意的，是克里斯的表情，他从未见过克里斯的脸上出现那样阴沉的色调，那并不是黑夜投落在他脸上的影子，是从他的眼里的黑暗之中溢出的色调。他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克里斯的个性了，那样的克里斯却给他一种让身体发冷的陌生感，似乎在一瞬间距离他很远很远。

    夏凌扶着额头，闭上眼睛，脑子里太多混乱的信息，让他一时处理不过来。加上昨天半夜才睡下，现在整个人都有些困乏。

    “夏凌先生！听说你们有关于小鱼干身世的线索了，可以和我说说吗？”蕾茵端来了简单的黄油烤饼和热牛奶，“这是我做的烤饼，和树莓果酱一起吃会更美味哦，要尝尝吗？”

    “嗯，谢谢。”夏凌拿起一块，蘸了些许红莓酱，酸酸甜甜的口感和黄油的香味在舌尖融合，简单的美味让他从昨夜的思绪里回复过来，“我昨夜和她谈了一会儿，她说她的名字叫薇薇安，关于她过去的抚养人的情况，我不知道直接说出来会不会让蕾茵你觉得难过，但是我想告诉你，她似乎不愿意回到过去的抚养人身边。”

    “诶？抚养人…那不是她原来的家吗？”蕾茵做在夏凌的对面，看到他略显疲惫的姿态，也有些担心，“如果她不愿意回去，那她想去哪里呢？难道薇薇安想要留在这里吗？”

    “她说她在和你相遇的地方听见了歌声，”夏凌把手里的烤饼吃完，然后喝了一口牛奶，“她似乎想要找到唱歌的人。”

    “歌声？可是那里是图书馆，不仅是馆内，连附近几百米的民居都被下了静默令，在图书馆营业的时间都不可以大声喧哗、唱歌或者举行吵闹的庆典仪式，按理来说，是不会有歌声的。”蕾茵也觉得事情变得蹊跷了，她与小鱼干，也就是薇薇安相遇的时候，她的确是呆呆的，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但是她完全没注意到有任何特殊的声音。“那个时候，四周都很安静，我也没有听见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那么可不可以带她去一次图书馆里面看看呢？”

    “唔…也不是不行，我试着向主管申请一下，拿一个临时通行证，不过一般的通行证只能在馆内的三层里自由阅览，对于王室珍藏本所在的地下两层是不能使用的。”

    “地下？”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建筑居然还有两层地下的结构，有些出乎夏凌的意料了，“如果地下有人在唱歌，声音应该会传到馆内吧？”

    “对的，因为图书馆一楼的地面中央是玻璃结构，从地下两层抬头向上是可以看到天空的颜色的…”蕾茵很喜欢那样的透明天井，因为那样即使在看书的时候也可以感受到阳光和季节的变化，让人感觉图书馆并不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一个冒冒失失的身影突然推开了蕾茵的家门。

    “啊啊啊啊啊！蕾茵！呼、呼…”穿着灰色的大斗篷，红色的头发却被吹得稀乱，流海之下露出精灵般的绿色眼睛，“我快要不行了——啊、啊你、你有客人啊？！”

    “埃莉诺，你怎么了？这是前几天我和你介绍过的夏凌先生，他是可以信任的人，你不需要害怕的。”蕾茵走过去，搀扶着因为疾跑还在喘息的少女，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又遇到什么麻烦的事情了吗？”

    “啊啊啊！”埃莉诺哇哇地大叫起来，从腰侧的挎包里拿出一封蜡封的信函，“是收获节的舞会！我逃了好多次了，这次被哥哥姐姐发现了，他们一定要我去，我怎么办才好？我最讨厌皇宫舞会那种人多又拘谨的地方了，蕾茵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不想去！我去了一定会立刻死掉的！会在大家注视的目光里枯萎的！”埃莉诺拼命地晃着那封信，看来这邀请函对她的冲击非常大。

    “可是你不想去…找个人代替你去不就好了？”

    “不行，家里人替我安排了一个舞伴，叫做里维什么的，如果我不去的话，那个人告诉我的父母就糟糕了！虽然说是舞伴，其实就是想让我和他相亲，我最讨厌社交了！我只想一辈子闷在图书馆里研究文字和故事……”

    “让别人代替你去，再和那个舞伴商量一下，让他和家人说你们不适合不就好了？”蕾茵并没有觉得这是件困难的事情，“只要对方拒绝了，你家也没法说是你的责任吧？”

    “可、可是我到哪里去找人代替我呀？蕾茵你可以帮我去吗？”埃莉诺似乎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死死地拽住蕾茵的袖子，“离舞会不到半个月了，我除了蕾茵你就没有别的能信任的朋友了，你一定要帮帮我呀！要是你不帮我，我去到肯定会立刻死掉的！”

    “埃莉诺你冷静一点…收获节的舞会那天我有事情，图书馆安排我去科尔瓦那边参加一个交流会，我可能没法赶回来…”蕾茵的视线看向夏凌这边，“夏凌先生，你可以帮帮埃莉诺吗？”

    “诶？”夏凌只是一直在旁边听着，没想到问题又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可是我是男性啊，总不可能穿着女装去舞会吧，太容易露馅了，被发现的话，你的家人和你都会很难堪的…”

    “唔…”埃莉诺从蕾茵身边绕了回来，也仔细地盯着不远处的夏凌看了一阵，“但是…不试试也不知道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本精装书，撕下了一张书页，然后对着书页念动了咒语，书本上的文字慢慢褪色，变成一道蓝色的光，像水幕一样倾洒在夏凌的身上——

    “夏凌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克里斯整理好身上的装备，牵着薇薇安的手，从侧厅走到前厅来，就看到了夏凌身上的这一幕。“这是——怎么回事？！”

    蓝色的光逐渐褪去。

    莫名其妙的夏凌睁开双眼，双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头发好像是长了一些，到了肩膀，但是手脚和身体并没有什么感觉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部，依然是平平坦坦，他站了起来，觉得裤腰变得有点松，裤子也有点长，在他弯下腰去卷裤脚的时候，他听到了克里斯的声音。

    “夏凌…先生…你…的胸口…”克里斯侧着头，视线却还在有意地瞥向夏凌的方向。“要被…看到了…”

    “嗯？”夏凌觉得奇怪，双手按到了自己的胸前，两坨柔软的触感，让他像触电了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诶、诶…我…我…”

    “成功了呢！”埃莉诺收起空白的书页，脸上的雀斑随着笑容连成细小的线，“拜托你了！请代替我成为十二小时的灰姑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