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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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上次见面在启程来萃斟谷之前,谢眠的头发不至于长长到肉眼可以察觉的地步。 粼司一面封闭气息,只留一丝听觉注意着房间里的动静,一面直觉清衍拿来对比的并不是上一次见面。 而谢眠轻巧避开了这个话题,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尊阁下。” 语气略有些冷淡。 他实际上不太清楚该以什么态度面对这个人,本能地采取了防御的姿态。 清衍泰然自若地走到桌前坐下,接着平静地望过来,自然得仿佛他们之间从未有过裂隙。 谢眠隐蔽地摸摸袖子,心情复杂地坐回原处,既担心袖中小蛇被人发现又不自觉分心关注清衍的言行。 身侧的人温声解释来意:“想请你帮忙看个药方。” “我记得方茧长老随队来了。”他稍微表达出抗拒的意思。 方茧长老在溪山是德高望重的丹修,待人友善大方,在丹药及医术上造诣颇深。 放着自己门派的前辈不咨询,过来问谢眠? 清衍像是没有听懂,取出一方纸包放在桌上。 还没打开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青草味,带着淡淡发酵的香甜,味道有点熟悉。 谢眠起了点好奇心,安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将纸包翻开,露出里面发干的杂草。 粗看一眼便能看出不同的叶须形状混在一起,上面还沾着些泥土,显然不是从药房拿来的材料。 这下他明白过来。 眼前的东西应该不是从光明正大的地方拿来的,不方便给其他人知晓。 清衍的目光坦坦荡荡:“能否分辨这些草药的种类?如果可以,我还想知道它们放在一起有何功效。” 理智告诉谢眠不要掺和进过于复杂的事情中,可他看了对面一眼,迟疑地低下头分辨。 不到一壶茶的时间就把零乱的碎叶和根须整理清楚,都是常见的辅助材料。 “搭配起来有轻微的麻痹作用,无毒,炖煮服用能够短暂扩宽经脉。” 从效用上看是受伤或战前服用。 清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眠喝了口茶,瞥他一眼,斟酌着用词:“请问,道尊阁下……” “称我为清衍即可。” “……好。”他移开视线,接着问道,“这副材料是完整的药方吗?” 按照谢眠的理解,这些东西应当还缺少必要的主药。 方纸上摊开的草药都没经过晒干处理,应该是刚摘下来的,并且恰好是附近地区盛产的材料。 是什么情况需要在野外获取这些材料呢……不能从正规渠道购买,免得留下痕迹?…… 他不自觉构想持有者的意图,忽见清衍的眼神微动,似乎在酝酿话语。 “倘若加入蛇鳞或者蛇血……”他低声问,“会有什么样的效果?” 「蛇」字一出,谢眠便觉得浑身凝固,不自觉握紧衣袖。 他强迫自己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蛇鳞吗?这样的搭配还没见过。” “只是猜想罢了。抱歉,我不通药理。” “……不过,这几日从古豫前辈处听得一个说法,南疆一些妖族以自身血肉下蛊,用化气活血的药方配合服用。”谢眠眼中微光闪动,“用途倒是多种多样,还须更多线索才能判断。” “谢眠,假如……” “不用假如。”谢眠打断他的话,“清衍阁下有话直说便可。” 清衍垂眸:“你一瞬间都没有怀疑过那条蛇的身份吗?” 室内空气冷了下来,像是一把蓄谋已久的剑终于亮出锋芒。 谢眠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质疑,喝了口茶整理语言,温和开口:“我和他萍水相逢,他只是为了报恩留在我身边打打下手,平时虽然不务正业但也懂事,何必计较他是什么妖?” “报恩?”清衍重复这两个字,不知为何让谢眠觉得有些刺耳。 或许是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化,清衍识相地换了个话题:“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他的名字。” 谢眠缄口不语。这个问题他曾考虑过,但在清衍面前,就算真的怀疑,也应当表现得像信任粼司一样。 无形中有一条河流将他们隔开,道尊在对岸,而他和小蛇站在这头。 “他的名字是什么,清衍道长知道吗?”谢眠反问,“他在妖族里是怎样举足轻重的地位,您既然知道,又为何遮遮掩掩。” “他……是魔修中的佼佼者。在蛇妖中排得上号。”清衍草草揭过,接着语气郑重了些,“谢眠,我只是来提醒你一件事。妖族唯利是图,还须多加提防,尤其是陪伴身边相处之人。” “一介丹修而已,他图我炼的丹么?”谢眠淡淡自嘲。 余光瞥见另一个人握住桌角的手微微用力,他心下刚升起几分诧异,那人的话便飘进耳朵。 “或许你本身对于别有用心之人而言就有利可图。” 桌对面的视线飞速打量他的周身,迅速移到别处。 谢眠刹那冻结,低头看见自己素色的衣袍,恍惚看见黑蛇沿着小腿缠上,所到之处流淌浓稠血液。 他当然听得懂清衍暗示他的炉鼎体质,再一联想这人不知从何处捡来的草药,思绪控制不住地飘向一个可怕的猜想。 下意识按桌而起,手心被指甲掐得生疼,但他毫无知觉。 放着草药的方纸微微颤动,飘出青草缓慢腐烂的气味。 室内安静无比,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清衍道长的意思我明白了。”谢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控制舌头讲话的,也不知又是如何避开对方的话头,还是忍不住五味杂陈地替身边人辩解,“他平常替我分担一些琐事,不曾伤害无辜性命……” 想到这里,回忆中粼司眉头不皱地说要吃掉陈凡仇小月二人的模样一闪而过。 他闭了闭眼:“……还助我斩除作乱蛇妖,您当时亦在现场。” “手弑同族,是他的作风。” “如果没有其他证据的话,”谢眠低声说,“我还是愿意相信他。” 袖中小蛇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在衣物里冬眠,安静得像块石头。 这句话清衍早有预料。谢眠是个很护短的人,旁人看来性格温和,实际上对划进保护范围内的东西有非常强的防御意识。 若不是这样,五年前他也不会为了救堂内弟子而孤身折返,被魔尊陨落的异象波及至重伤。 清衍原本想悄无声息解决昆察之事,等把他送回鬼疆自然就不用和谢眠起冲突。 今天的提醒实在是迫不得已。 他望着谢眠的背影,知道对方实际上已经有所动摇,稍微安心下来。 但……必须尽快把昆察送走。 一路日头炽热,回到卧房时谢眠额头出了薄汗。 合上房门后便再无顾忌,他信手揪住小蛇尾巴,从袖中拽出扔到没叠好的床被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粼司一声不吭钻进被窝,企图躲避这场对话。 “别开玩笑!”谢眠恼怒地抓住他。 平常没个正形也就罢了,什么时候还在这儿装傻,真当他没脾气。 “你听了他的话就来怀疑我!”粼司现出人形咋咋呼呼埋怨,“那道尊故意来挑拨离间看不出来?别人多说两句你就急哄哄觉得我有错了!” 谢眠皱眉:“你身份可疑,难道还要他说?” “我……”蛇妖心虚。 对面的人拧眉盯他片刻,呼出一口气:“这事哪天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吧。” 粼司哑言看着他,好像没想到能被这样放过。 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谢眠关心起另一个问题:“现在只需要弄清楚一件事。你……没有在我身上动手脚吧?” “动什么手脚?”粼司抱住被子虚张声势,“动手动脚是有,别的没了。” 谢眠没管他的贫嘴,接着问:“你保证?” “……” 蛇妖从被窝里偷眼看他。 人类的表情带着十足认真,脸上不再有平日的笑意,嘴角抿成直线。 ——欺骗他,或者让他知道自己曾打算把他炼成炉鼎。 只有这两个选择。 在想清楚之前,本能就驱使他脱口而出:“我保证,没有对你做过坏事。” 谢眠笔直地望进他的眼睛许久,点点头,转身留下一个背影。 “好。我会拜托古豫大师替我把脉。” 粼司一下没了声。 合着在这儿等他呢。刚才原来是给他坦白的机会。 换做别人来帮谢眠诊断,他还有九成把握不会被看出来,但那位常年和妖族打交道的大师来看可就没底了。 见他忽然熄火,谢眠心中冷了几分,知道这人必定做了亏心事。 遥想当初在溪水边将重伤的粼司救下,甚至不顾他蛇妖的身份带回家中养伤,一连数月留在身边,还以为存在朋友的情分,到头来却是作茧自缚。 粼司望见他心灰意冷的眼神,一时暴怒和心虚并起。 凭什么质问他?妖魔生来就是做坏事的,有人追责就连他们一并杀了,难道还要在乎别人的意见? 在这件事上畏手畏脚已经和他以前的作风大相径庭,更诡异的是他居然感到一丝胆怯,连站住来承认的勇气都没有。 两人无声对峙许久,蛇妖率先收回视线,甩门离开房间。 谢眠踉跄两步扶住桌边,闭上眼平复心绪。 清衍的面孔和话语交替浮现。 半个时辰前还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相信粼司,但对方肯定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吧,看着自己这副愚蠢的样子一定感到同情。 对于粼司的身份,谢眠并非毫无怀疑,但他更愿意等对方放下心防主动告诉他,而不是揪着蛛丝马迹逼问。 难道真的是他错信了吗。 谢眠揉揉眉头,瞥见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长长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