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新婚
宋翎来找完颜允谈先前的合作：“先前三天两头过来谈条件，现在怎么突然没动静了？” “我们跟大邑有隔阂，他们乐见其成，趁火打劫也不是不可能。” “这群卑鄙小人。”宋翎恨得啐道。 “这没什么，只要我们稳如泰山，迟早有他们着急的一天。”完颜允还是一副尽掌乾坤的样子。“他们的选择只有我们。”说完，他又话头一转，“相较之下，我倒是更好奇凌琛离开王城的原因。” “他一个闲散王爷能掀起什么大浪，你倒不如担心担心怎么交代这次的婚事。” “什么交代？” 宋翎翻了个白眼：“本姑娘可没兴趣当你的王后。”她朝着寝殿努努嘴，“再说，正主回来了，我这假扮的也该退场了吧。” “他不会在乎这些虚名。” “嘶……”宋翎细口凉气，准备大骂渣男，“我看你就是欺负人家老实，你要是敢……” “我可舍不得，只是如今还不到时候。”完颜允敛了眉眼，“他一直活在黑暗的压制之下，肯定不愿意深居宫中，我想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他来做。” “你是说让他进军队？” “嗯。”完颜允点头，“他在蜂影多年，能很好的隐藏自己。” “说的也是，既然你都安排好了，我就不多说了。”宋翎耸耸肩，她对完颜允的决策一向很信任：“至于你说的凌琛，我会派人去查的。” “辛苦。” 宋翎离开后完颜允又回到了寝殿，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可爱的人伏在书桌上一笔一笔的画着什么。 小可爱煦儿握着绥毅的手，边下笔边描述：“师兄的眉毛很浓，像毛毛虫。” 绥毅看不见，笨拙的握着毛笔被他带着走，但即使如此也能看出他很认真的在学。 “师兄是琉璃眼，睫毛很长，双眼皮，鼻子很挺……” 煦儿越说越自豪，边画还边在嫂子面前为师兄说好话：“师兄可好看了，你们好般配的。” 完颜允看到绥毅的脸微微变红，以他的内力和耳力肯定已经察觉到了自己，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画我吗？” 完颜允本想等两人画完，但煦儿的话越来越不对劲，绥毅肉眼可见的紧张不适，他只好上前解围。 煦儿听到声音立刻踩着小步子飞奔过来，一头扎进完颜允的怀里：“西松，你回来了。” “嗯。”完颜允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脸，走向绥毅，语调满是温柔：“画的如何我瞧瞧。” 这不瞧不知道，一瞧吓一跳，看煦儿描述的天上有地上无还以为画了个天仙，没想到是个阎王。 完颜允简直哭笑不得，看向心虚吐舌头的煦儿，故作不高兴地问：“我在你眼里就长这样？” “不四的，西松听我解释。” “不听。”日常逗弟，乐趣多多。 “不是煦儿的错，是我。”绥毅以为他真生气了，赶紧搁下笔起身道歉，结果下一秒就被人从身后搂住。 完颜允重新将笔放到他手里，煦儿很有眼力价的重新铺了张纸，不出一会儿，一道潇洒飘逸的身姿跃然纸上。 煦儿张了嘴巴，看看画像看看绥毅，视线最后落到完颜允身上：“西松太腻害了，好像啊。” “不及小意万分之一。”他搁下笔，拿出手帕擦掉绥毅因紧张冒出来的手汗，柔声问道：“今天眼睛可有不适？” 绥毅摇摇头。 他愈发的不好意思，尽管知道这样的形容很怪，但他真的有种被捧在掌心宠爱的感觉。 “画了这么久也累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煦儿简直惊掉了下巴，亏他以前还觉得师兄对他好的没话说，现在是真的没话说了。 怎么感觉自己在这里那么多余呢？ 可能是小家伙的怨念太过深沉，很快就有人来敲了门，宋翎送来了茶点和冰品，然后顺走了小师弟，还贴心的关好了门。 寝殿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绥毅的局促也稍稍减缓些，顺从的随完颜允坐到桌边吃了东西，可注意力却时不时落在刚才完成的画像上。 “等你复明就能亲眼看看自己的模样了。”完颜允笑道。 “我是想看你。” “看我？”完颜允拿过那张丑丑的画，“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子？” “不知道。” 绥毅看不到自己的样貌，也从来不会纠结别人的样貌，如果不是煦儿今天突然要画像，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去思考这个问题。 “那你觉得画像上的我怎么样？” 完颜允一半调侃，一半是想看看绥毅的本事，果然绥毅沉默了，他不是会说谎的人，应该是知道画像上的人很丑了。 完颜允继续道：“那要是我真长那个样子呢？” “没关系，我看不见的。”绥毅说的很认真，“我喜欢的是你，不是皮囊。” 他又说到了自己的眼睛，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但完颜允知道，在黑暗中生活的这些年，他其实很渴望光明。 “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完颜允心疼的看着他无神的眼睛，“等到你的眼睛好了，我安排你到军营里怎么样？” “我现在就可以。”他像是急于证明自己的士兵。 “等眼睛好了再去。”完颜允按住他急躁的手。 “我一直都是这样，不会有影响的。”他是说自己作为蜂影的时候，这一点完颜允已经见识过了。 “我知道你很强，但是……”他缓缓凑近，在他耳边笑道，“我们新婚燕尔，你就要让我独守空房吗？” “你……”每次说到这种事绥毅都会无措的说不出话，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要注意节制。” “我已经很节制了。”完颜允甚至有点委屈，撒娇一样搂着他的腰耍赖似的，“小意，你好狠的心。”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始乱终弃的柔弱小受呢。 绥毅对他的无赖毫无招架之力，磕磕巴巴的小声打商量：“那我……半夜……半夜溜回来……” 他像是羞于启齿，以前他趁天黑办事是办要事，现在趁天黑办事是办要事。 可要事和要事，可谓天壤之别。 “我们两情相悦正大光明，怎么弄得像偷情？”他故意欺负人似的，“难道小意是想追求刺激？”他也不管人家说什么，一口衔住那软软的耳垂，撩拨的吹了口气，“小意，你学坏了。” 绥毅被他说的满脸通红，又嘴笨不知怎么反驳，有些生气的救出自己的耳朵扭向一边，小声的埋怨：“我是想帮你才这样的，也不知道是谁坏。” 完颜允乐见他生气的样子，和之前一板一眼的正经截然不同，更加鲜活更加生动。 不过，不论是什么样子，都是他爱的小意。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为夫给你赔不是。”他又将人搂怀里，认真解释道，“我的小意太优秀了，过早进军营反而会打草惊蛇。” “我可以装作自己不厉害。” “你只需要帮我打探消息就好。”完颜允无奈道，“你不需要拼尽全力证明自己，因为在我这里你就是最好的。” 午后，绥毅要练剑，完颜允坐在树下欣赏。 绥毅速度和力度兼备，出招干净利落，而且他用耳力来判断周遭环境会更加集中，打击目标很精准。 不得不说，绥毅能成为蜂影的老大和他自身的天分与智慧是分不开的，寻常人失去视力这一有力工具会受到很多限制，他却是将不利转化为优势。 完颜允是越看越喜欢，如果不是察觉到噬神蛊的异动，他绝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注意力。 噬神蛊如今在南流景的身上，而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按照完颜允计划的进行，不出意外，太师很快就会带南流景去见真正的幕后人。 完颜允迅速闭上眼睛集中心神，这是绝佳的机会，他一定要通过南流景看到那个人。 南流景没想到太师会主动来找自己，想起前些日子太师进宫遭冷遇的事情，他不禁有些忐忑。 所以从太师进门他就是非常恭敬的姿态，脑海中回想着自己是怎么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现在弄得骑虎难下。 可没想到太师开口第一句就是：“景儿妙计，功不可没。”他赞赏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南流景如蒙大赦：“能尽晚辈绵薄之力荣幸之至。”他试探的提起入宫的事情，“只是拙计连累了老师，流景有愧。” “那是晁盛不中用。”太师摆摆手，又道，“我今天来是给你带好消息的。” 南流景抬头，眼中闪过期待的光，心中隐隐预料到什么。 太师知道他想崭露头角的迫切，欣慰道：“主公决定要见你了。” 南流景大喜，他早就知道太师背后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想也知道他的势力有多大，若能得他赏识，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太师看到他就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高兴地为他引荐。 南流景看太师带着他前往自己府邸的假山处，惊喜的小声问：“老师，难道主公他来了这里？” “对。” “主公屈尊降贵，流景何德何能？”嘴上这么说，南流景却愈发觉得自己遇到了刘备一样的贤主。 可是等两人到了地方，却没有看到期待已久的人，只在假山上看到了一张字条。 寥寥几个字，大概是说今日不宜相见。 南流景难掩失落，太师也觉得可惜，但那人临时取消会见肯定以后他自己的道理，两人只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们不会知道，还有一个人也在失望中，那就是远在单漠的完颜允。 回去的路上，南流景强颜欢笑，隐隐闻到淡淡的香味，但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探究是什么味道了。 完颜允没看到期待的东西，不快的睁开眼睛，遗憾自己没有看到绥毅潇洒的动作，结果下一秒，心口一痛，猛的呕出了一口血。 噬神蛊……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