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自由天平/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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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船开了,赶紧回自己的房间去!”一个穿着海员服的男人拦下陈恒,用蹩脚的英语喊道。这男人同样是黄种人,皮肤黝黑,个子只比陈恒矮一点点,但身材极其壮硕,单薄的海员服被他撑得鼓鼓囊囊,仿佛勒出了筋肉的形态。 陈恒目光随意一瞥,心下微凛,转瞬却露出个嘻嘻哈哈的表情,也用不太标准的英语道,“我随便逛逛都不行?回去就回去呗,对了哥们,什么时候吃早饭啊,饿死了!” “才四点!回去等着!”男人不耐烦地露出凶恶的神色。 “哎哎哎,我回去还不行么……”陈恒假装被吓到,往后退了几步,悻悻然离开这层,听见背后的海员用异国的语言骂了几句什么。 刚转过楼梯口进入盲区,陈恒骤然加快了脚步,迅速躲进了楼梯拐角内侧的阴影处。 “妈的,狗崽子,”陈恒抬臂揩掉一头冷汗,“真他妈会挑船!” 那海员裤腰侧,隔着衣服顶出来的形状,分明是一把枪。而陈恒曾与D国富商谈过长期工程合作,也能听懂几个D国词语,那人是在用D语骂脏话,夹杂着“这批货”“钱”“杀”之类的字眼。 结合F国海境灰色生意的混乱情况,陈恒用脚趾头都猜到这是一艘走私船,至于走私的货物,从海员的枪支配备上来看,恐怕还不是一般的走私货物。 当务之急,是在不惊动这帮人的情况下找到叶乔,虽然不知道叶乔是怎么被骗上船的,不过这帮人在船到达目的地之前,应该不会杀他们。 ——但到了目的地就不一定了。干这一行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普通人的命在他们眼中就是草芥。 唯一的好消息是目前看来这船内巡逻的人不多,方便陈恒一层一层探查。 一小时排查过后,陈恒注意到船体最上层背阴那一面有两个海员坐在走廊门口,支了个桌子在玩扑克牌。 这一层倒像是看守着什么人的样子。 陈恒决定再观察观察。 过了大概十分钟,竟真的有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是个金发碧眼的F国人,穿得有些破旧,小心翼翼地问,“已经在船上两天了,我们什么时候能到A国?” “至少还有三天,”打扑克的男人头也不抬,“赶紧回去,别在船上乱晃,等到了会有人通知你们。” “哦哦,好的。”女人怯怯地点点头,转身欲走,又忍不住问了句,“那我们什么时候能签合同?你们工厂可是答应了我月薪八千A币的。” 男人看扑克的间隙飞快地瞥了一眼这个瘦得干巴巴的金发女人,然后冲着他的牌友露出一个猥琐又恶毒的、心照不宣的笑容,这才懒洋洋地回复女人,“那当然,‘干’得好,还有额外‘奖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男的笑作一团,女人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只好茫然地转身回房间了。 人口走私……陈恒沉着脸,心底焦虑尤甚,他该怎么混进去寻找叶乔? 无论如何,单枪匹马闯进去打草惊蛇不现实,陈恒把自己的身体蜷入楼梯下面摆着许多纸箱的空间,无声地蛰伏起来。 # 叶乔被分到跟五个女人一间房的时候是震惊的。且在他的认知里,邮轮怎么差劲都不会让客人六个人挤在小小的一间,这他妈还不如大学宿舍大! 就在叶乔准备出去找服务员理论理论的时候,一个看上去蓬头垢面、精瘦的女人拽了拽他,用英语问道,“小兄弟,你是怎么上船的?也是去A国工作的?” “什么A国?”叶乔英语再差也能听懂A国这个词,当即愣了一下,“我是C国人。”想了想又道,“我不会说英语,听不懂。” “……”女人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竟然用流利的中文跟叶乔攀谈起来! 叶乔简直佩服极了这个精通多国语言的姐姐,纵使他迟钝,也不难觉察出对方谈吐与外表的不符,他聊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试探道,“丹妮,你也要去C国吗?去C国做生意?” 丹妮淡淡一笑,直接给叶乔丢了个炸弹,“这艘船根本不去C国,你也是被骗上船的吧?” 叶乔大脑嗡得一声,第一想法是,陆远萧怎么可能这么不靠谱? 紧接着才反应过来,问题一定出在张潇身上!他被张潇骗了! 张潇的目的是什么?拐卖人口获利?不对不对,他明明准确地说出了很多陆远萧的信息,也是那个时候,叶乔彻底打消了疑虑。 更何况,陈恒派的这两个保镖这么牛逼,要是张潇真的有问题,他们为什么毫无察觉? 操——不管真相如何,叶乔欲哭无泪,脑海里只余两个血红大字:完了。 “她们,”丹妮用眼神示意房间里的其他女人,她们衣着褴褛但面带憧憬,兴奋地互相聊着天,看上去充满对未来的期待,“都是从战乱国去A国逃难的,她们没办法通过正规渠道,被骗去所谓A国的工厂打工,却不知道她们已经成了货物本身。” 见叶乔眼神惊恐,丹妮将食指挡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要泄露出去,虽然你的英语让我觉得很难泄露出去,不过也尽量别表现出异常。” 叶乔咽了口口水,勉强压制住恐惧,他再傻也看出来丹妮身份不一般了,只是…… “那、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呢?”叶乔问。 丹妮眯了眯眼睛,“因为你有钱。” 叶乔:“……啊?” “过来,我跟你说……” # 陈恒终于找到机会偷袭了一名落单的海员,这人推着车子,里面一堆破碗,还有一大盆看上去一言难尽的稀粥,应该是上去送饭的。 遗憾的是,陈恒跟这个海员身材并不相像,而且陈恒不能保证上面两个看守人不认识他。但幸运的是,他从海员的裤腿处摸到了一把手枪。 恰在此时,他又听到楼上传来了异动,居然正是叶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