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开启兽世：果然，他们的运气总是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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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睡觉，这是昏厥。连梦都没有做，就这么陡然睁开眼睛，看着唯有点点星光映射的天花板。 “纪南？！”边越不顾自己沙哑的声音和酸痛的身体，扒着睡眠舱的边沿径直坐了起来。 纪南闻声而至，正好对上那双慌乱的棕色眼睛。睡意朦胧尚未散去，但其中的不安和戒备藏也藏不住。 “我在的。”心像被小针扎了一下，纪南甚至不及放下手中正准备换上的床单，快步上前把人脑袋摁在怀里揉了揉，“没事，我在的。” 熟悉的气息填补了内心缺失的安全感，边越闭眼整理着方才泄露而出的无措。他现在太胆小了，这一面不太想让纪南发现。良久，鼻息依旧埋在纪南怀里，声音闷闷， “我睡了多久？” “一天。” 边越心道还好，不想纪南又补了句，“今天是我们在飞船上的第十三天。” ... 边越本来是嗤笑的，不想纪南抱得太紧，生生闷成了一声哼。敢情是做了两天，睡了一天，过去了三天。 手上用了些力将人推开，抬眼对上纪南的目光，“为什么我在睡眠舱？” 纪南嘴角勾了下，用手上刚清洗烘干完的床单直接盖了男生半个脑袋，“你真的不知道吗？” 洗涤剂的花香味扑面而来，边越愣怔一瞬，脑海里闪过的全是那些淫荡颠簸的画面。尿了一张床，射了一张床，确实没地方睡了。干脆直接用床单把脑袋遮了个严实，挡住窘迫又躺了回去， “啊，那，辛苦你洗床单了。我再躺会儿就起来。” 纪南这回没忍住，轻笑的一声让边越把自己蒙得更严实。纪南伸手，扯着床单一角拽了下， “你躺，床单还我。” 老虎啧了声还是松了手，眉眼露出来的时候除了眼角的红一时半会消不去，看着还是有点凶，用沙哑的声音冷冷道， “以后还是别了。” “别什么？”纪南挑了下眉，那几个字他还是想听边越亲口说。 “你在装傻？” “你是说别洗床单？”纪南决定装傻到底。 “不是，”边越烦躁地移开眼，“我是说别用你那根精神体了。我现在就跟被人揍了两天两夜一样。”连那儿都好像还没合拢。 纪南忍着笑意，伸手揉了把男生蓬松的头发，“原来你说这个。” ... 边越臊得厉害，干脆闭眼装睡。直到意识再次陷入朦胧，他才想起来纪南好像还没答应他。 边越又睡过去了。纪南知道这次确实把人累到了，索性也没叫过他。反正他们漂浮于宇宙之中，介于璀璨和虚无之间，那种感觉像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 纪南靠在舱口旁凝望着依旧在爆炸中蔓延的“双星”，这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很介意。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这一片星系依旧只有他们一架飞船。帝国，还没来。 若不使用虫洞穿越，十光年的距离需要行驶将近十个月的时间。发现星尘定位那刻他们没来也罢了，他不信梁玉和许微消散那刻帝国会不知道。然而他们依旧没来。 那感觉说不上责备，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很憋屈。星尘造的孽太多，死不足惜，纪南知道自己不该质疑两位教官的选择。但他觉得两只头狼的陨落不该只有自己和边越为之祭奠，不该只有群星为之加冕。 他们，应该获得更多的。 指尖被轻轻勾了下，纪南收回思绪，偏头望向终于睡醒的男生，“还有不舒服吗？” 边越摇了下头，目光越过纪南的肩膀定格在那不生不灭的火光。每每看到，敬意，自责和茫然冗杂交缠，压得边越心沉。 两人就这样静默注视着，距离却在一点点靠近。直到边越脑袋靠着纪南的肩膀，试探道， “许教官的命令，是要我们回帝国吗？” 纪南嗯了声，未再多言。边越叹了口气，索性直接道， “纪南，我暂时不太想回去。你能不能陪我...” “我也不想。”纪南打断了他的话，在边越惊异的时候搂住人的腰侧半抱在怀里，咬了下老虎的耳尖， “边越，我们私奔吧。” ... 男生笑了，两颗虎牙招摇肆意，是纪南许久未见的张扬笑容，“好啊。” 没忍住，微微低头任由他们唇舌缠绵留恋片刻，轻微的水渍声在此刻不止是暧昧，还有死里逃生后的一丝释然。 唇舌分离，他们依旧没拉开距离，光火让彼此的面容一半阴影，一半明丽。纪南抵着人额头问道， “你想去哪儿？” “都可以。我是土鳖，我跟着你。” 纪南笑了声，指尖插入棕色的头发揉了揉他的“小土鳖”，思索道， “我有个地方想试试能不能去。” “哪儿？” 纪南垂了眸，他知道这话可能会引起边越噩梦般的回忆，但到底还是该问问他的意思， “之前和司空战斗的时候，他提到了一个地方。” 边越一时没吭声。纪南的指侧一直在他面庞摩挲着，像无声的安慰，继续道，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就把飞船一直往一个方向开，开到...” “我没事。”边越微微抬头在人唇上碰了下，“既然是司空提到的，那确实可以去看看。”有句话他不好意思说，其实去哪儿都无所谓，只要纪南在。 “你确定？” “嗯，”边越答得坚定，“所以是哪里？” “一个编号，虫洞200822。” 帝国的虫洞坐标是001，距离十光年的星尘位置是936，200822则是一个不敢想的距离。 边越坐在副驾驶位，身上穿着从飞船上找到的备用军装，倒也合身。偏头望向正认真调控设备的纪南， “怎么样，搞得定吗？” “嗯。” 边越看着在操控盘上灵动跳跃的修长指尖，没来由问了句， “我醒之前你操作过？” “没有。” 边越噎了下，但纪南的样子看着熟练又沉着，转问道， “这么远的距离，这架飞船能承载的吧？” “不确定，我试试。” ... 边越笑了声，索性转过头不看纪南了，任由目光落在这些天不知道望了多久的“星星”上。他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回来，或许这一声再见，就是同教官们的永别了。 随着一声滴落下，纪南轻舒了口气。他完全是依靠操作台上的标识摸索出来的，换句话说许微也是真看得起他，居然放心让自己这么个门外汉直接上手帝国禁术。 “虫洞穿越200822位置，开启蓄能。现在进入倒计时，十、九...” 随着机械女音响起，边越伸手搂了下纪南的脖颈，“厉害。” 纪南没答话，跟随他的视线一同望向也在“注目”他们的两颗星星。飞船中一时只剩倒计时的声音，给他们最后的时间向梁玉，向许微，甚至是向司空道别。 “三，二...” 纪南偏头望向挨着他的老虎。棕色的瞳眸灿烂夺目，那一刻，纪南好像又看到了那份自由热烈的光芒。 “一。” 最后一秒，纪南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没有预想中的压迫感，甚至连刺眼的光芒都没有，就好像只是眨了下眼。 双星消失了，爆炸无影无踪，曾经环绕飞行了不知道多少圈的星星也尽数被另一群星系替代。 很突然，也很平静。 边越有些懵，转过头正想问一问纪南，却不想机械女音响起， “虫洞穿越已完成，目前所在坐标为，001。” ... 两人的目光对上了，其中的惊异溢于言表。001，是α星的坐标编号，是帝国宇宙研究，星际战争中通用的坐标，是从小就刻入他们脑海的“家的位置”。 “我看看操作纪录，是不是出错了。”纪南转过头指尖快速跳跃调控着操作盘。 边越没吭声，目光透过窗外一遍遍巡视着群星。当视线锁定在一颗陌生的双色星球时，愣怔下猛得攥住了纪南的手腕。 “操作纪录显示没错。”纪南看着边越瞪大的眼睛，一句怎么了还没问出口，在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后，小小的飞船一时无言。 他们的目光一次次确认着周边星群的位置构造，所有都和α星球所在的星系一模一样。唯一变化的，是本该蓝白相间的α星，变作了诡异的蓝绿双色。 那是几乎完全对称的颜色，好似将星球完美地切成了两半。左半球为蓝，右半球为绿。 边越低下头，又一次摁向了飞船的定点按钮。 “目前飞船所处坐标，001。” 边越不信邪，又点了一遍。奈何无论多少次，飞船报出的坐标都是一模一样。 在他又一次想按下时，纪南握住了他的手腕，“不用试了。” 边越抬眼，正好对上那双墨色双眸。他当然知道不用试了，可他依旧不愿承认，只能用试探的口吻道， “纪南，你觉得是一个月内α星球被改造的可能性更大，还是...平行世界的可能性更大？” 纪南没直接回答，而是又问了个问题，“你说，帝国为什么严禁使用虫洞穿越技术？” ... 虫洞穿越作为能快速抵达战场的高科技技术，对于一向尚武的帝国按理说能极大提高战斗能力。可如今，只保留在极端危急的时刻才能使用，而且要经过层层审批到最高层，这确实令人费解...可假如说，帝国知道有一个虫洞编号，是准确无误通向另一个平行的α星球呢？ 不对，还是不对。知道又如何，这确实违背常伦，可帝国完全可以将这个编号设为禁令就好了，而不是直接封锁虫洞穿越这门技术。200822，确实是一个完全不可能使用，就算是热衷于殖民的帝国也触及不到的距离... 思绪蔓延，在脑海中炸开了花，却又在同时间冷却。 他们同时转过头看向对方，说了同一句话， “再试一次200822。” 纪南指尖在操控台迅速跳跃操作。如果这真的是一个平行世界，那这颗“α星球”上的帝国理应已经发现了他们这架没有任何反侦察功能的备用飞船，以“帝国”的侵略性，他们将很快遭遇攻击。或者换句话说，这个平行世界的技术能做到将星球所有使用面积标准地一分为二，他们的科技能力将远在α星球之上！ 这就是司空说的“乐园”吗？那他又是怎么发现这个“漏洞”的？为什么要将洗契的契子送到这里？...太多的疑问涌入，让纪南只能尽力加快操控的速度。 “小心！” 随着边越一声呼喊，金色精神力幻化猛虎顷刻而出，瞬时扑向竟不知何时出现在舱口的人。同时，金色光辉尽数将纪南笼罩，为他提供着保护。 莫大的恐惧感充斥心头，强大如他们也感知不到对方精神力的靠近，甚至飞船配备的防御功能也无法感应对方的到来。 这颗“α星球”，显然已经脱离了他们固有的认知。贸然闯入另一个平行世界，绝对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纪南的指尖停了动作。 没有用了，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完成穿越，但按键已经失灵，这座飞船的一切功能被尽数干扰。 与此同时，舱口汇聚的人也在边越精神力飞扑而出时停止了一切行动。那头老虎没有贸然发动攻击，而是驻守在舱口呲牙警戒。 对峙下，一切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唯有纪南和边越对视的刹那，无数思绪在脑海中闪过。无论这个“α星球”的单兵作战能力如何，光凭借他们无法企及的高科技，胜算便全无了。 “求和？”边越眯了下眼，这似乎是如今唯一的选择。 纪南不及点头，舱口处的人声径直传来，但话语显然不是对他们说的， “所有人不得攻击！你们都看到了，他的精神体是老虎！” 两人惊异下还未弄清情况，那人继续道， “飞船上的帝国人你们好！我们并无恶意，此番是与一人作了约定前来接应。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让我进入吗？就我一个。” 他们此刻别无选择。舱口驻守的猛虎随之收回，舱门应声而开。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纪南蹙了下眉。他到现在也无法感知到对方的精神力，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直到一双粗长黑色牛角映入眼帘，两人皆是一愣。 器宇轩昂的高大男人举起双手示意没有武器，一双明亮清透的大眼在看到边越的时候显然一愣，耷拉着的牛耳朵因为讶异晃了两下， “真的是您？！” 您？平行世界的人都这么客气吗，这怎么连敬语都用上了。边越诧异下转头望向纪南，用契子的方式在脑海中沟通， “我还是感知不到精神力，你呢？” “我也是。”纪南答着，目光却一直关注着那人的一举一动。自从看到边越后他眼中有藏不住的光亮欣喜，但在自己面上不过停留一瞬。 显然，他知道“帝国”这另一平行世界的存在，也认识属于另一个平行世界的边越，这太匪夷所思了。至于精神力，纪南在看到他形态的那刻便有了另一种猜想， “边越，也许他们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精神力。” “嗯，”男生应了声，在看到男人朝自己微微低头示意那刻，继续道，“或许这个α星球...是真正的兽世。” 他们的交谈在男人的话语中戛然而止，他小心地看向边越，试探道， “大人，您是回来帮助我们种族的吗？” ... 边越彻底懵了。他和纪南的“私奔”，似乎在开始不到10分钟时间，就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狂奔，从来到一个陌生震撼的平行世界开始。 边越隐隐觉得，他和纪南会经历一场颠覆所有的旅行... 果然，他们的运气总是很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