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躁动

    祁峰回国那天，云见微帮他哥一起收拾行李。祁峰的行李少，主要是被云见微买的各种小礼物占满，他叮嘱祁峰要把这些礼物分别送到谁手上，祁峰一一记下。

    云见微刚和他哥在一起没两天，两人就要分开，一分开还是三个多月。祁峰走到哪云见微就跟到哪，一路粘到机场。

    云见微在闸口送祁峰，考拉抱树般抱着祁峰，可怜望着他：“哥哥回去以后记得每天和我打电话。”

    祁峰看不得他这种眼神，就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就得留在英国了。他摸摸云见微的头发，叮嘱：“不要总是点外卖，多吃肉蛋奶。”

    之前祁峰来他宿舍的时候特地检查过厨房冰箱，云见微在冰箱里放的几乎全是酸奶、水果和零食，橱柜里也都是快餐，他都好些天没自己做饭了。

    “知道啦。”

    “晚上一定不能再一个人出门。”

    “好好。”

    “英国风大，要注意保暖，多穿衣服。”

    “哥——”云见微拖长声音，埋在祁峰怀里，“你都不说想我。”

    祁峰低声说：“我等你回来。”

    祁峰坐上了回国的飞机。云见微一个人回到学校，进宿舍关上门，脱鞋脱外套，往床上一躺。

    他拿起手机点进置顶群，打字。

    云见微：[我哥回国了#流泪]

    胡文泽：[开始异国恋？]

    代子樱：[宝，能找到峰哥这样的学神做男朋友，你何德何能啊。]

    云见微：[我是哪里不优秀？]

    柳哲骏：[什么时候带家属来日本玩？我可能要留在东京工作了嗷～]

    胡文泽：[恭喜，不过我分手了，目前没家属。]

    代子樱：[又分了？好的不学学赵豪。]

    赵豪：[？我早就改邪归正了！]

    群里聊得热闹，云见微把手机放到一边，翻个身叹气。

    分开还不到一个小时，他已经开始想他哥了。想他哥抱着他，想接吻。云见微在床上辗转发愁，抱着相机翻看这几天拍的一堆合照，越看越心痒，恨不得现在就买飞机票追着他哥回国。

    他哪也不去，就在房间开着电脑边写作业边等他哥的消息。祁峰在转机站落地的时候和他打了个电话，只是赶机匆忙，加上他英语不好要多花时间，两人没聊几句就挂了。云见微随便给自己做了份三明治填饱肚子，晚上继续写作业，修照片剪片子，十一点的时候拿手机和他哥发了个“晚安”，自己爬上床睡觉。

    祁峰在第二天北京时间的晚上到申市，开机后正巧收到云见微的这个“晚安”。彼时云见微还在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午觉，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他喝了一半的牛奶，吃了一半的巧克力派。

    他捏着手机睡的，手机突然震动，他马上就醒了，拿起手机放耳边：“哥，你下飞机了？”

    祁峰：“嗯，刚拿到行李，准备回学校。”

    云见微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我好想你——”

    “......哥回寝室和你打视频。”

    “可是视频只能看不能摸。”

    云见微其实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地非常想和祁峰撒娇耍赖，想听他哥的声音。祁峰一路与他打着电话回到学校，回寝室时殷崇也在，看他拎着个沉重的行李箱进门，一边还戴着耳机在打电话。

    “到了......嗯......又在吃零食？少吃点。”

    “要吃有营养的东西，不然免疫力下降，又要生病。”

    “没有批评你......”

    “好，每天打......”

    祁峰挂了电话，摘下耳机，抬头见殷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殷崇：“英国之旅如何？”

    祁峰把包放到桌上，蹲下来打开行李箱，答：“很好。”

    研究生宿舍的环境比本科生好很多，他们住的还是两人间，地方比较宽敞。祁峰摊开行李箱，从一大堆礼品里拿出两个袋子递给殷崇，“微微送给你和菲菲的。”

    殷崇吃惊接过袋子：“我俩都有？我去，这些全都是送人的？咱微微也太大方了。”

    他凑过来一起和祁峰收拾行李，坏笑碰碰他：“在一起了？”

    祁峰“嗯”一声，有点局促。殷崇问：“麦璇那边你解决了吗？”

    祁峰点头。殷崇说那就行，接着他想起什么，问：“你爸妈那边......怎么办？”

    这是个核心问题，祁峰不知道怎么回答。从在父母面前坦白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努力想用自己的方法、用最不伤害他们的方式来慢慢让他们能够理解这件事。虽然到现在看来，成效不算多好。许多观念已在上一代的大人心中根深蒂固，父亲和母亲没有做出过激反应，也只是因为他们非常爱自己罢了。

    但祁峰也是个实心犟的。他甚至非常认真地认为他弟和自己已有肌肤之亲，那么他就必须对他弟的清誉和一辈子负责。从小他爸就是这么教他的，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敢作敢当。

    虽然他爸这辈子没想过有一天自家儿子会对一个男的敢作敢当。

    祁峰请了一周假，积压不少事务，还要把云见微托他带回来的礼物一一送出。他依旧白天早早出门，一整天都在外忙碌，晚上九十点回来，马上放下东西洗澡，和他弟打视频电话。

    这时英国都是午后，没课的话云见微就在寝室，或者在外面闲逛。相比他而言，云见微清闲得多，吃吃喝喝好不自在，没事就给他发自己上课的照片、逛超市买东西的照片、在寝室楼后面的公园荡秋千坐草坪上看风景的照片，以及一堆日常照、外出踏青旅游照等等。

    祁峰把所有照片都保存了。手机内存有限，他把相册和文件清了又清，给他弟的照片腾位置。

    祁峰喜欢看他弟悠闲自在的状态，看他和朋友到处游玩，安静看书，上课。只有云见微每天都过得轻松没有烦恼，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祁峰才放心。

    弟弟很粘人，作为一线旁观者的殷崇也看出来了。祁峰现在一心做科研，晚上回寝室后也是抱着电脑和笔记本算实验数据，做表，写报告，看书，打印的论文文献分门别类用书夹放好，寝室的书桌放不下，祁峰买了简易的小书柜，放在衣柜旁边，里面全是文献资料和书。

    得亏殷崇心大，和祁峰这种人作朋友才不至于压力过大怀疑人生。他比较担心的是祁峰做事太专心，不利于这段得来不易的恋爱关系的经营。他经常看到祁峰在电脑前做东西，手机就摆在旁边和他弟视频，常常一两个小时话也不说。殷崇怀疑这样视频有啥意义？

    不过在有一次他路过无意看到祁峰手机屏幕里的云见微四仰八叉睡得正香，就意识到了自己真的很多余。

    这个人竟然一边看着他弟睡觉一边做事。殷崇起一身鸡皮疙瘩：原来这就是第一次谈恋爱干柴烈火的木头男。

    远在大洋彼岸的云见微远没他哥冷静。他终于和暗恋多年的男神哥哥在一起，还没在一起两天！就异国恋，这谁受得了。嗨皮的室友喊他去酒吧玩，郑淳喊他去踏青，云见微哪都不想去，就想天天待在寝室和他哥打视频电话，坐着打，躺着打，趴着打，拧着腰卷在被子里打。

    打视频电话的时候也说不了什么话，他哥忙得很，他不想打扰他哥念书，就安静趴在旁边玩自己的，玩着玩着就睡着了。睡醒后他哥又睡了，就留一两句留言，让他好好吃饭云云。

    没谈恋爱的时候还好，一谈恋爱，有了念想，青春里无处安放的荷尔蒙就和被火燎着屁股上下飞窜的猴似的在人胸口上手拉手跳舞，强烈的思念混着躁动不安在血管里奔腾，云见微晚上做梦都梦到那个小小的旅馆，他哥把他压在床里从头吻到脚，淡淡的阳光落在他的指尖，他的意识飘飘然在半空，身体近乎融化在恋人的怀里。

    尝过亲密接触的美好滋味，独自入夜就显得漫长而煎熬。云见微向来不爱按捺自己，他非常需要他哥，即使相隔重洋。

    云见微想了个办法。

    他想和他哥在电话里玩点刺激的。

    “什么？”

    祁峰听他说第一遍的时候，没听懂。云见微又认真严肃重复了一遍，祁峰才懂了。

    寝室里开着灯，他转头看了眼阳台上正在一边晾衣服一边哼歌的殷崇，又看一眼眼前电脑里正在写的论文，脑子懵的，下意识问：“什么时候？”

    他弟的声音离电话很近，暖热的气息仿佛就扑在耳边。

    祁峰听到他弟在电话里小声和他咬耳朵：“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