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他的初恋

    周末兄弟俩去商场买衣服，云见微拿着祁峰的卡，买衣服的时候竟不敢放开下手，最后只拿了两套衣服就回去了。

    云见微跟着祁峰回宿舍，进寝室只有殷崇在，正戴着耳机给他们的节目曲子调音。

    “我发现自从弟弟来了，祁峰的生活就变丰富很多。”殷崇说，“微微你知道吗，大学四年你哥的生活轨迹只有教学楼、图书馆、食堂和江滩公园。”

    云见微问：“我哥去江滩公园干嘛？”

    殷崇答：“跑步，每天雷打不动二十公里。我偶尔才跟他跑一下，实在没他那毅力。”

    云见微低头看到祁峰桌边鞋架上的鞋，就一双跑鞋，鞋周围的鞋都快开了。他哥是真半点对外观的追求都没有，想来要不是鞋会磨损衣服会穿破，他可能一辈子都想不到要换新装备。

    云见微拉开祁峰衣柜给他挂新衣服，顺便把堆在里面的皱衣服都翻出来。祁峰连衣架也没买几个，云见微只好把衣服都叠起来，放回去。

    “衣服都皱成这样了。”云见微嫌弃。

    祁峰挺不好意思，坐下和他一起叠，“过会儿去超市买点衣架。”

    “那也要烫呀，你看这么多褶皱。改天我把我挂烫机拿来给你烫。”

    殷崇听得乐，开玩笑，“微微，你这样会很像你哥的小媳妇。”

    祁峰说：“别瞎说。”

    云见微心想那可不，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想。他一边叠衣服一边思维发散，心想要怎么追他哥才好，要不找殷崇帮忙？殷崇是大学里和祁峰关系最好的人，两人都是学霸，只不过殷崇属于那种外向天才型的，比起静下来念书做实验写论文，他更喜欢参加各种比赛、辩论和社团活动，平时老逃课，作业也不爱写，期末考试照样排前三。

    殷崇智商这么高，如果能帮他的话，说不定真能帮他想到什么好点子。不过智商高和经营恋爱似乎也没有必然增益关系......不，竟然想找一个外人帮自己追他哥，看来是真的想和他哥谈恋爱想得快失智了。

    云见微给祁峰整理好衣柜，还拿了他哥两件T恤，衣服还是当年云见微初中的时候给祁峰买的。他嘴上说是正好没舒服睡衣穿，其实心里在想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装模作样拿着衣服跑了，回去后正好寝室里没人，开了空调在穿衣镜前试祁峰的衣服，袖子盖到小臂，衣摆长到大腿。

    他爬上床躲进被子里，拽起衣领傻乎乎嗅衣服上祁峰的气息，心想男友睡衣！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到室友开门回来才停止发神经。

    晚上教官和辅导员带着全班搞团建，云见微和于皓坐在第一排聊游戏，教室门口进来几个女生，看到云见微就和他打招呼，坐到他周围。

    女生和云见微聊天：“见微，听说你迎新晚会有节目？”

    云见微说：“对呀，你们来看吗？”

    “肯定来呀！我们还要抢第一排专门给你当粉丝，哈哈哈哈。”

    “那倒不用了，到时候我一上台，保证全场都成了我粉丝。”

    “不会吧，你的节目是表演钢管舞吗？”

    “才不！”

    女生们嘻嘻哈哈，换下汗津津的军训服，一个个打扮得鲜艳亮丽，打算团建结束后出学校去玩。她们老喜欢找云见微聊天，白天军训休息间隙就和他坐一块聊穿着，聊游戏，甚至开始聊情感八卦。大多女孩都喜欢与帅气好看的男生来往，尤其云见微这种一看就很友好、没有任何攻击性的“草食系”男孩。

    二十天后军训结束，所有人终于解脱，当晚于皓就去网吧通宵了，云见微也和班上同学约出去玩。他又跟着大部队去了酒吧，是大学城里的酒吧，虽然也是大舞池嗨吧，但大多都是大学生。

    饶是如此，祁峰也八点半准时把他从酒吧里拎出来，放上自行车回学校。

    祁峰：“太晚了，回去睡觉。”

    云见微：“现在才九点不到啊！”

    现在初中生都可以玩到晚上十点回家，他都上大学了还被他哥卡门禁。祁峰别的都惯着他，只不许他去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在外面过夜的话也一定要知道他在哪里过夜，必须结伴等等。像个操心的老父亲把云见微守着护着，不让乱吃东西，不让乱跑，不能晒不能冻，不能饿不能病，就差拿个玻璃罩把云见微罩起来，灰都不让落他弟身上。

    云见微被他哥送回宿舍，洗过澡后换上他哥的衣服，抱着平板和饮料爬进床，拿起手机看群里有人发消息问他怎么走得这么早，还问他是不是去见女朋友了云云。云见微麻木，咂咂嘴放下手机，打开平板戴上耳机看电影。

    周三晚上举行迎新晚会，舞台架子已经在操场上搭好了。今年的迎新晚会形式定为操场灯光晚会，观众都是学生，就在草坪上摆几排椅子，操场周围一圈台阶也能坐人，方便省钱。

    晚会七点开始，六点多的时候就有人吃完晚饭陆陆续续过来。天气很好，落日斜阳，晚霞千里，操场上熙熙攘攘，飞鸟从树顶掠过。

    云见微早在宿舍把自己打扮好。其实也没怎么打扮，上台的衣服都是他自己的，一件淡蓝色的衬衫，系条格子领带，黑色休闲裤，白鞋，袖子挽起来，白皙的手腕上戴一个手表。妆也不用化，就喷点发胶固定一下发型。

    祁峰给他买了炒饭和牛奶，两人坐在操场边吃晚饭。过一会儿宋承双和殷崇背着吉他来找他们。

    宋承双说：“曲子和音响都弄好了，弟弟！紧不紧张？”

    云见微也跟着他大声说：“不紧张！”

    祁峰笑：“微微是见过大世面的，这种对他来说和玩一样。”

    云见微炫耀自己：“那是，我之前参加过好多演出，回回都拿奖。”

    两人捧场：“厉害厉害。”

    殷崇说：“就照咱们那排练效果，保证今晚演出后我们弟弟一炮走红，成为S大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

    “到时候我出道开签售会，你们都要来找我要签名哦，我第一个给你们签。”

    “那现在不得和我们未来的大明星合个影？”

    云见微拿出手机调成自拍模式，宋承双和殷崇挤过来，云见微把他哥拽近，祁峰怕挤着他，抬手搭着宋承双的肩膀，让云见微坐在他们俩中间。

    云见微自拍还不过瘾，又请路过的同学帮他们四个拍了几张，然后拿着手机翻看。四人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身后操场照明灯亮起，三个学长都是身高腿长的高个，脚踩在下两级台阶，亲昵把云见微围在中间，冲镜头露出阳光的笑。

    “接下来有请植物保护学院的‘随便玩玩’音乐小分队带来一首——！”

    舞台灯光大亮，落在三人身上。云见微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与所有人打招呼：“各位同学好，我是来自视传学院摄影专业的大一新生云见微。这位是我们植保学院的学长殷崇，这位是植保学院的学长宋承双，二位据说是我们植保学院的两大门面，当然消息来源不可考......”

    这段话之前排练的时候根本没有，后面殷崇和宋承双差点抱着吉他喷出来，台下一群植保学院人发出哄笑。云见微耍了个乐，笑眯眯站好，“那么接下来为大家带来一首林志美版的——麻烦起音乐，谢谢。”

    轻快的音乐鼓点前奏响起，宋承双拨动琴弦，随鼓点节奏弹奏吉他。

    “爱恋没经验　今天初发现

    遥遥共他见一面　那份快乐太新鲜”

    音乐渐快，殷崇的吉他声合入乐声。曲子经殷崇改过而变得更加轻快，也更适合云见微清澈明亮的嗓音和活泼的唱歌方式。

    “默默望着是　默默望着那目光似电

    那刹那接触　已令我倒颠”

    说好要来给云见微当粉丝的女生信守承诺，果然拉着姐妹们冲到第一排，站起来跟着云见微边唱边摇，还给他挥舞荧光棒。云见微一低头就看到她们，忍不住边唱边笑起来。

    他笑时眉眼弯弯，有可爱的酒窝，不施粉黛的脸细腻白净，透出健康的淡红。舞台光打在他的身上，令他在舞台上如若闪光，衬衫随风飞扬。

    “分分钟都渴望跟他见面

    默默得伫候亦从来没怨

    分分钟都渴望与他相见

    在路上碰着亦乐上几天——”

    云见微的歌声非常清透而具有感染力，与节奏明快的鼓点和吉他声完美融合。台下自己学院的女生都跟着他唱嗨了，后面的人也纷纷站起来跟着一起摇，坐在操场边台阶上的人站起身，想看是哪个新生唱歌这么好听。

    台下欢闹的人群中，不知何时过来的沈记念抱着一小捧玫瑰花，笑着抬头看云见微在台上唱歌。云见微一眼看到他，跑到台前蹲下来，拿着话筒朝他喊，“沈记念！把花给我！”

    所有人都看向沈记念，沈记念吓死了，手忙脚乱跑过去把花举起来，好在舞台不高，云见微接过花抱着，起身蹦回去。

    云见微显然唱嗨了，拿着一簇玫瑰大声唱，“我一夜失眠——影子心里现——”

    “问为何共他见一面，那份快乐似初恋——！”

    所有人都被气氛感染，欢呼跟着音乐跳，晚会成了蹦迪现场，大家都跟着云见微一起唱：“默默望着那目光似电！那刹那接触已令我倒颠——”

    人群之中，大亮的舞台灯闪过，云见微看到台下祁峰一手插着口袋，抬头注视着自己，目光温柔而充满欣赏。他没有与热闹的人们同化，站在人群中仿佛周身有一道隐秘的屏障，将他与所有人隔开，不容忽视地占据了云见微的视线。

    云见微当然不会怯场，因为这首歌他只唱给一个人听。他满心涌涨，心跳加快，夏夜的风鼓过衬衫，吹拂他微烫的脸颊。夜幕中星光闪烁，人群渐渐汇集而来，跑到操场上看他们的演出，无数陌生的目光，欢笑，叫喊，云见微全都不在意。

    这首歌他只唱给人群中那个驻足凝望着他的帅气大男生，他最最温柔的哥哥，他坚不可摧的守护者，他的理想。

    ——他的初恋。